第70章
說了快二十分鐘的話,沈母忽然起身,說道:“我有你們以前的照片,我拿出來給你看。她拍了蠻多的?!?/br> 原來沈容竹當年熱愛攝影,父母也支持她,給她買了臺相機。每次她與朋友出去玩,都會義務拍照,回家后挑選出來好的再打印成冊。沈母搬出來厚厚一本相冊,都是沈容竹當年拍的,按時間從遠到近排列。先前見過的幾人也皆有入鏡。在照片里,雖然大多是學生的生澀姿態,但各人的性格已經是一目了然。 楊云亭總是站在正中間,豎著手指,爽朗笑開。她戴著一個玉墜子,有幾張照片里吊墜露在外面。王宣飛在每張照片里衣服都是不重樣的。鄧娟則很寒酸,把同一件 hello kitty 短袖,翻來覆去穿了很多次。徐欣怡的微笑是像是刻意練過的,每一張都是標準的抿嘴笑。許捷有些疏離,拍照時總喜歡站在角落處。至于沈若墨,他當時是真的黑,好似剛從火場搶救出來的。照片上他們各個神采飛揚,誰也不曾預料到,會成為各有失意的成年人。 成年后的照片逐漸就少了,只有四五張,里面出鏡的也只有鄧娟和許捷。照片里的穿衣品味提升了許多,但當年意氣風發的勁頭卻是一去不復返了。連親近感也不再,最后一張照片是三人合影,彼此間都隔著許多距離,像是憑空為別人留著位子??凑掌娜掌?,是沈容竹死前的一個月。 宋歸宜問道:“她和這兩人畢業后還是關系很好嗎?” 沈母說道:“挺好的,一開始一直出去玩,后來工作了,也就不太出去,估計是各有各的忙?!?/br> 宋歸宜垂下眼,還是把話出來了,“雖然這么說不太好,但是我能問一下,她是怎么自殺的嗎?” 沈母倒是鎮定,再大的悲痛,一點點磨也是能磨平的。她說話的語調很平:“她是在家里沒有的。不是在這個家,她那時候在外面另外有一套房子。她本來就精神不好,醫院也去過,吃了不少藥,好想穩定一點了,就搬出去住,離她上班的地方近一點。我本來以為她沒事了,是知道突然就這樣了……她一般是周五在晚上回來。那次她沒回來,我就第二天去看。她就在浴室里,里面全是血?!?/br> “是割腕嗎?” “對,一浴缸的血。還在瓷磚上用血寫了‘對不起’。唉,她知道對不起我,為什么還要這么做?!闭f到這里,她還是幾欲落淚了。 “她有說自殺的原因嗎?” “弄不清楚。她一直有什么都悶在心里,她爸那件事對她打擊也很大,平時在工作上也確實不是很順心。我也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她突然間就這樣了?!彼钍車@口氣,“我不該讓她搬出去的?!?/br> “你有當時現場的照片嗎?” 沈母起了些疑心,“你到底是過來干什么的?問這種事你是什么意思。你真的是她同學嗎?” 宋歸宜道:“就是因為我是她同學,我才要問清楚。我還是放不下楊云亭失蹤的事,我覺得有問題,我現在懷疑沈容竹的死不一定是自殺?!?/br> “怎么會!她從來沒有得罪過誰,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彼閲酥?,“警察那時候來看過,確定是自殺,吃了安眠藥之后割腕,問有沒有異議,有的話可以解剖,沒有的話就自己火化。照片我記得警方那時候拍過。他們不知道還留著嗎。 “這件事我會去想辦法的,她那時候的東西你都還留著嗎?” “這怎么會丟呢?不過也沒什么特別的,就是幾本書,一堆衣服,一些小首飾什么的。你要看的話,我給你找出來?!鄙蚰富嘏P室去翻箱倒柜了,宋歸宜則趁機給王帆打了電話,簡單把事情說了,求他幫忙。 王帆在電話那頭哼哼唧唧,“你知道不,臭小子?我給你找一次案卷就要請人吃飯一次。這么多次搞下來,管檔案都要以為我看上他了?!?/br> 宋歸宜道:“你們應該弄個數據庫,把檔案錄入進去方便找?!?/br> “說得到輕巧,這錢你出???”王帆輕輕嘆口氣,“好了,別廢話了,姓名,性別,時間,還有確認死亡的時候有個警察局開局的證明,上面有編號,告訴給我聽?!?/br> 宋歸宜把編號都一一報給他,王帆便先把電話掛了,說有結果了再通知他。正巧這時沈母也回來了,手里端著一個盒子。正如她所說里面是多是些零碎的,不值錢的首飾。宋歸宜撥開石榴石的手鏈和水鉆的耳釘,拿起底下的一本書,是一本詩集,扉頁上還用鋼筆寫一了句話,“回頭看,同行的旅伴早就成了陌生人?!?/br> 隨手翻開看,書里面別有玄機,中間有幾十頁被挖空了,藏著一個玉墜子。宋歸宜拿起來比照著照片仔細端詳,正像是楊云亭常戴著的一個。這樣的掛件一般是隨身的。如果楊云亭是失蹤時戴著的,那么這基本是兇手才會有的。 王帆的電話打過來,一接通,就聽見他在罵人,“他媽的,這活當年是誰干的?眼睛跟出氣筒一樣,我一眼都看出問題了?!?/br> “你是說沈容竹的自殺案有問題?” “對,根本不是自殺?!?/br> “怎么說?” “尸體死因上可能沒問題,割腕的刀痕也是左深右淺,符合右手用刀的規律。但是這不代表現場沒有另一個人。墻上的那三個血書上有連續的刮痕,死者左手的指甲縫里也有血,也就是說她寫的時候指甲刮到了幾次。你自己想想,你清醒的時候可以控制自己指腹用力吧。只有你失去意識的時候,我用手抓著你的手指寫字,你的手指下意識彎曲,才容易指甲刮蹭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