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確定是我了，那我也沒什么能抵賴的。我實話和你說吧。有幾年我很害怕，擔心事情敗露，怕警察抓我，我晚上都做噩夢?？墒乾F在已經過去十年了，我都慢慢淡忘了。你可以說我很冷血，可是人就是這樣，一旦習慣了，就不會再有感覺了。我知道你沒有證據，而且你不是在調查這件事?！?/br>
    “你把氰化物給了楊云亭，然后呢？”

    “我不知道?！?nbsp;她低頭撕著手指上的死皮，指甲縫里滲出血，過去那個局促不安的女高中生又借尸還魂了，“我把東西給她，她問我要不要加入。我說我考慮一下。她就明白我不敢的。我當時其實很后悔?！?/br>
    “后悔拿氰化物給她？“

    鄧娟自嘲一笑，“這是成年后才后悔的事，我長大了才明明回過神來，這事敗露了會坐牢。但我那時候是青春期，腦子里缺根筋，不管不顧的，我那時候后悔沒和她一起去，我怕了。我覺得我不配當她朋友?！?/br>
    “你后悔沒和她一起殺人。你認真的？”

    “其實現在想起來我也會很后怕，但當時我真的是這么想的。青春期的時候人就是會不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激素原因。很多事情就覺得是一輩子的事情，為朋友出頭感覺是天經地義的。反正我那時候就想著，她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幫了我，要是我不幫她，她會不會討厭我。我那時候很害怕，不是怕事情敗露，是怕她不和我說話了，那我就真的再沒有朋友了?！?/br>
    “那她什么反應呢？”

    “她沒怪我，她說謝謝我給她保密。這件事她會找別的人幫忙的?！?/br>
    “別的人？這個人是男是女，你知道嗎？”

    “這個我不知道，她不說的東西我從來不會問。我真的很珍惜她這個朋友。以前也有人起哄說她有男朋友，但她都是否認的。也可能是真的有，她沒有和我說。你可以去問問徐欣怡，她們一直是最親近的朋友，如果她有男朋友，應該會告訴她?！?/br>
    “同學間有傳言說你偷東西被抓了，這件事和這個有關嗎？”

    “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了?！编嚲觐D一頓，顯得很尷尬，手足無措地想解釋，又作罷，“也不能說特別相關，總之那段時間我壓力很大，就不能和別人說，就偷東西發泄情緒。我沒有偷值錢的東西，就是在超市里拿了一包薯片。我也第一次，慌慌張張的，就被抓住了。超市的人一定要叫家長，我也不敢打電話給我爸媽，我手邊只有一個老師的電話，就找她碰碰運氣。是她告訴你的嗎？”

    黎素點頭，“最后問一個問題，單純是我個人好奇，你不回答也不要緊，如果現在讓你再選一次，你還會把氰化物給她嗎？”

    “我會?！?/br>
    “為什么？”

    她露出一個微笑，近于炫耀般，說道：“我說過了，她和徐欣怡最親近，這件事卻只有我知道。那我不會辜負她的信任?！?/br>
    第39章 我發現了殺人的動機

    要見徐欣怡一面其實很困難，她像是蒙娜麗莎，要看一眼還要先排隊預約。于是便分頭行動了，宋歸宜出門去了，黎素繼續與徐欣怡保持聯系，沈若墨帶著黃宣儀找以前的老師碰碰運氣。

    趙松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沈若墨印象里她是個時髦的人，現在也依舊如此。她的頭發全部染白了，燙得很蓬松，云一樣堆積在頭頂。身材依舊算是纖細，也還是穿裙子。她終身未婚，也就沒有孩子，至今依舊是一個人獨居。

    見面說她在公園遛狗，一條小泰迪，遠遠地認出沈墨若，揮手照顧他過來。

    趙松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出來找我。不過我們家這個寶貝，我昨天沒有溜。今天一定要逛幾圈?！秉S宣儀頭發披散著，熱得滿頭是汗，趙松笑著遞上一塊手帕，“擦擦，姑娘，你鼻子上都有汗了?！?/br>
    黃宣儀輕笑兩聲掩飾尷尬，“我一直挺容易出汗的?！?/br>
    趙松柔聲道：“你可以把頭發梳起來?！?/br>
    黃宣儀道：“不用，我臉大，梳起來不好看?！?/br>
    “不是，你只是臉頰有rou，年輕的小女孩都是這樣?？墒悄阆掳图?，梳起來會好看的?！?/br>
    黃宣儀猶豫著照做了。老師說的沒錯，沈墨若這才發現黃宣儀脖子修長，肩背挺拔。一切恍若又回到學生時代，趙松那時候就喜歡給女學生提服裝上的建議。許多人都是猶猶豫豫著接受，快快活活著離開?，F在學生換了一批又一批，老師卻還是老樣子。

    沈若墨道：“老師，你應該知道了，我是為了楊云亭的事過來的?！?/br>
    趙松輕嘆氣，“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放不下嗎？”

    “不是放不下，事情發生了，我不能假裝不知道，總是要有一個結果?！?/br>
    “沒有什么可以說的，要說的那時候都和警察說過了。再說多年了，我現在記性是越來越差，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忘記，人老了就是這樣，越來越沒用?！壁w松扭頭，忙里偷閑對黃宣儀道：“你試試看用手帕扎頭發，這是我年輕時流行的，好像現在又時髦起來了?！?/br>
    “挺好看的，很復古?！鄙蛉裟⑿?，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又重新轉向趙松，“老師，還是麻煩你回憶一下，不一定是那天發生的事。那段時間里和她有關的，或者和她的朋友有關系的都可以?！?/br>
    “那確實是有一件事，你還記得你以前有個男的體育老師嗎？姓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