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145節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裴謹修沒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這次踹的直接是嘴巴。 丁龍被打的兩個地方,痛在其次,羞辱意味卻是極強的,他恨得頭腦嗡嗡的,咬牙切齒,心里已經琢磨出來一百種折騰裴謹修的酷刑。 呵,最好這輩子別落在他手里?。?! 誠如孟子冬所言,裴謹修不是每次都能恰到好處的全身而退,這次面對九個人,他已經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是殺敵一千自損兩千。 被人鉗制住時,裴謹修還在拼命掙扎,可惜他力氣耗盡,被鉗制得死死的,根本動彈不得。 丁龍踉踉蹌蹌地走上前,怒氣沖沖地打了他一巴掌,打得裴謹修頭偏了過去,掩于濕發下的左半張臉高高腫起。 “剛才不是還挺能耐的嗎?狂???你繼續狂???”掐住裴謹修下巴,丁龍每說一句話都要扇裴謹修一巴掌,力道不重,羞辱意味卻很強烈。 扇了幾巴掌發xiele一會兒怒氣后,丁龍倒是冷靜了下來,現在裴謹修既然已經落到他手上了,他想怎么玩都可以,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了。 一邊扇巴掌,丁龍陰暗心起,一邊逗弄般地問:“小賤人,不然你服個軟認個錯?你要是認錯了我就放過你?!?/br> 裴謹修總是冷冰冰的,天不怕地不怕般,眼里有刺骨恨意,有倔強羞恥,也有疼痛恍惚,卻始終沒有流露半分畏懼。 “你要是不認錯,我就扒光你衣服,把你照片發給全年級、不……我發給全縣,澄縣人手一份!” 丁龍太想打破他這層頑固不化的堅硬外殼了,他語帶威脅,手已經伸向了裴謹修衣領,無比輕佻殘忍地問:“裴謹修,你認錯嗎?” 裴謹修,你認錯嗎? 恍惚之間,裴謹修仿佛看到了周銘仕。 同樣的一巴掌,打得他尊嚴掃地,臉上與心底都火辣辣的疼。 同樣的質問語氣,居高臨下的,威脅逼迫,要他認錯。 如果是一年半前,也許他就已經屈服了,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底線總是會一退再退的。 可惜,他已經不是一年半之前的他了。 裴謹修已經虛弱到說不出來話了,但是他心底卻有一個聲音,愈來愈大,響徹靈魂。 他永不認錯。 眼中一線清明。 枯竭無力的身體里頓時爆發出了巨大的能量,支撐著裴謹修以力借力,在雙手被鉗制住的情況下凌空躍起,一腳踹飛了丁龍。 再一次地失去理性與神智,化身野獸。 他手腕翻折間,精巧地掙脫了鉗制,出手狠厲無情。 豁出命一般地打著架,卻是為了生。 最終的最終,是血水流出門縫被宿管發現,用備用鑰匙打開了緊緊鎖住的門。 整個宿舍橫七豎八地躺倒一片,每個人身上都血跡斑斑,慘叫連連。 唯獨一個人站著,搖搖晃晃的,沉默不語,遍體鱗傷。 第133章 宿管阿姨嚇了好大一跳, 連忙通知了班主任胡悅,在班主任來之前叫了120,把這一宿舍小孩送進了醫院里去。 十個人里有一個受傷最輕, 膽子也最小,胡悅一盤問他就如實說了,從前到后一字不落,連丁龍說過的那些混賬話他都給原模原樣地復述了出來。 只聽了個開頭胡悅就被氣得怒火中燒, 燒得渾身發抖,血液沸騰, 腦袋發懵。 聽完前因后果后,滔天的怒意減退, 遲來的后怕與驚恐占了上風, 她額頭還是guntang的, 手腳卻無比冰冷, 呼吸起伏間, 胸口泛起一陣尖銳刺骨的抽痛。 病房里明明潔白明亮,不染一絲塵埃,胡悅卻感覺眼前陣陣發黑。整個世界旋轉扭曲變形, 她似乎不在人間, 而是在惡鬼環伺腥臭可怖的地獄里, 周圍都是張牙舞爪的魑魅魍魎。 一場性質極其惡劣的校園霸凌事件,胡悅完全不敢想象如果最后裴謹修沒有突然爆發奮起反抗會發生什么。 縣一中沒有晚上查宿的習慣, 也許到了明天上午學校才會發現這件事。實際的傷害一旦造成,到時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晚了,木已成舟, 追悔莫及。 又氣又后怕的,不想在學生面前失態, 更不想在極端憤怒下做出有反職業道德的事,胡悅繃著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病房。 然而轉身的剎那間她表情就已失控,眼淚大顆大顆地涌出,情緒洶涌到差點連哭聲都沒抑制住。 在走廊盡頭的僻靜角落處整理了一會兒情緒后,胡悅才打電話給孟子冬。 凌晨十二點,孟子冬已經睡下了,聽見鈴聲,他迷迷糊糊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后的瞬間就清醒了。 接起電話的同時,他一顆心也隨之沉入了谷底。 這個時間,打電話的人又是胡悅,那一定是裴謹修出了什么事。 胡悅三言兩句地概括完了今晚發生的事,她怕孟子冬擔心,最后補充了一句,裴謹修傷得不重,都是些皮外傷,養養就沒事了,就是看著凄慘猙獰了些。 心慌意亂,震驚不已,孟子冬和胡悅的反應差不多,又氣又怒又恐懼萬分,說了一句“我馬上過來”后就掛斷了電話,匆匆趕赴醫院。 孟子冬到醫院時,裴謹修已經沉沉地昏睡了過去。他發著燒,畏寒一般縮在純白厚重的被子里,稚嫩的臉上青紫交錯,臉頰與唇畔都覆蓋著層疊的掌印,分外紅腫凄慘,嘴角被打破了皮,偶然間無意識地蹭過被角,即使深陷睡夢中仍會被痛得眉頭一皺。 頭腦嗡嗡的,心里忽而生起一種極端扭曲的毀滅欲,想砸東西,想大吼大叫,想提刀直接把那些小畜生宰了……然而現實里,孟子冬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無物般,忽然陷入了一股巨大的迷茫與愧疚中。 當初是他讓裴謹修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孟子冬不知道這次裴謹修忍沒忍,但他現在倒是開始慶幸于那股根植于裴謹修靈魂深處不要命的決絕狠厲。 若非如此,今天晚上一定會發生更恐怖的事。 對那些霸凌者的恨,對命運不公的恨,對自己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恨,如有實質般壓在心頭,像一座無比沉重的大山,壓得孟子冬捂住臉,狼狽低聲痛哭。 和孟子冬同時趕過來的還有校方領導。 領導們也異常震驚,明明從上到下吩咐叮囑過那么多次,為什么他們當大熊貓般呵護備至的準京大苗子還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被圍毆霸凌了?! 其實程浩鋒和丁龍等九個人要傷得更重一點,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他們活該。 另一方面,好在這十個小孩都沒到法定意義上的輕傷程度,處罰措施只會停留在校內層面。 膽戰心驚之余,校方連夜給裴謹修換了離原本宿舍最遠的教職工宿舍,單人單間,并且計劃以后讓住校老師每天順路送裴謹修回宿舍。 至于程浩鋒等一眾人,義務教育階段也沒辦法強行開除了,只能在學校權力范圍內做出最大的處罰,最終,這九個人每個人都被叫了家長,記了大過,等傷好出院后還必須交三千字以上 的檢討,并在國旗下道歉。 出于安全考慮,校方還安排了和裴謹修同班的這四個人轉班,打散到了離裴謹修最遠的班級里。無論這些小孩有什么天大的矛盾,離得遠了見不到了總能有效減少沖突。 胡悅執著地想追問出這場霸凌的根本原因,最終卻一無所獲,這些小孩都梗著脖子嘴硬,說只是鬧著玩不小心玩過頭了而已。 丁龍更打死不認他當時說的那些猥褻話,胡悅放出來當初那個小孩的錄音他也不認,態度輕蔑,氣焰囂張至極,嘴邊甚至還掛著笑,一副地痞無賴樣,沒有一點知錯認錯的愧疚感,提起裴謹修時,丁龍粗狂的眉眼間還是絲毫不加以掩飾的森寒惡意。 他家境在澄縣有點勢力,走后門上的縣一中,小學時就是最頑劣的混混,曾留了兩次級,十四歲才上了初一。 學校拿他都沒辦法,更何況胡悅和孟子冬?其他小孩的家長好歹還送了些果籃親自上門道歉,丁龍的家長卻從頭到尾都沒出現,只派了一個助理來,高高在上地,傲慢至極,施舍一般地問裴謹修想要多少錢。 病床里,孟子冬氣得想拿蘋果刀捅人了,裴謹修卻很平靜,自然而然地,隨口開了個一千萬。 這對從前的他來說確實九牛一毛了。 那助理前一秒嘴巴里還倨傲譏誚不屑一顧地說著“想要多少錢直說吧”。 后一秒聽到裴謹修的話后,挑眉古怪地看了裴謹修一眼,冷冷地扔下一句“做夢”后就走了。 最終的最終,丁家還是一分都沒賠償,因為丁龍死也不想給裴謹修一分錢。 或許丁龍也意識到了,財富是他唯一比裴謹修更優越的地方,他希望這差距能永遠保持現在這樣,就算不越差越大,也不能越差越小。 裴謹修并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漫漫人生路,仇與恨都不必急于一時,只要有命在,欠他的他總會如數討回。 在醫院里住了半個多月,孟子冬每天變著法地給他做好吃的,要么自己親自送,要么托人給他送來,一班的同學也來了幾波,還有女生給裴謹修帶來了自己精心準備的筆記。 很快就出院了,再度重返學校。 于裴謹修而言,雖然程浩鋒等人都轉到了別的班,但他的初中生涯還是動蕩不安。 從他八歲那年起,磨難總是一重疊著一重,身處其中,險峰峻嶺,黑霧彌漫,關關難過。 他做值日時明明已經打掃干凈了衛生,但檢查時總是會憑空多出不少垃圾,有時甚至是格外刺鼻難打理的油漆。 他做完的作業總是找不見,亦或者直接變成了一紙空白,書本也經常莫名其妙地消失,一兩次老師會縱容,時間久了,就算他是好學生也不免被批評罰站。 他時不時地會被關在廁所、體育器材室、地下室里,好好走在路上會被球砸,被自行車撞,下樓時被人從身后推。 班上經常有人丟東西,之前幾次都沒抓到小偷,最后一次一個男生丟了一千塊,他要求檢查每個人的桌兜,最先走向了裴謹修,推搡之間,竟然在裴謹修的桌兜里找到了那一千塊。 理所應當的,之前那幾次失竊案也扣在了他頭上。 樁樁件件,是誰做的,裴謹修心底其實一清二楚。 宿舍里的那一架后,他與程浩鋒和丁龍等人算是結下恨意滔天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了結,程浩鋒和丁龍更不可能因為和他不在一個班就善罷甘休。 對方的目的確實也達到了,畢竟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地上確實有垃圾,作業確實沒寫,他的桌兜里也確實有那一千。 就算裴謹修學習好,但不意味著老師和同學會無底線縱容他的不尊不重,懶惰?;?,偷竊成性。 與其同時,除卻道德品行問題外,班級里、年級上、甚至整個縣一中的初高中部都開始捕風捉影地流傳起了他的身世。 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住在縣福利院里,這在巴掌大的澄縣里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了。 初時會有不少同學心生同情,直接或間接地送他需要或者不需要的東西。 同情太過,總是讓人難堪,但裴謹修在這方面早就沒了什么敏感脆弱的自尊心,有需要且不貴重時他就會收下并道謝。 直到后來丟錢的那個男生在他桌兜里發現了錢。 周遭人的同情憐惜頓時變成了輕蔑鄙夷與嫌惡痛恨,畢竟一切看起來都合情合理,因為他窮,福利院不會給他一分零花錢,所以他偷東西。 與此同時,他的身世背景也從捕風捉影的流言演變成了無中生有的惡毒造謠。 又一次地被孤立,走哪兒都是刻薄冰冷的譏誚,無從解釋,無處申冤。 一來二去,這件事最后甚至傳到了孟子冬耳朵里。 他帶的還是裴謹修從前在的三班,只不過已經從二年級三班升到了四年級三班。 一天,他的課代表給他送作業時,突然湊近他耳邊,興沖沖地開口道: “孟老師,你知道嗎?大家都說裴謹修他媽是□□?!?/br>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尤其當這句話出自一個十歲小孩之口時,孟子冬猛地偏頭,眼神驚惶無比,心口霎時間悶痛難忍。 他又驚又怒的,太過擔憂,臉色煞白一片,連忙抓住課代表的胳膊,厲聲問:“你哪兒聽的?” “大家都這么說啊?!闭n代表一副分享八卦看熱鬧的架勢,甚至咧嘴笑了,露出八顆明晃晃的大白牙。 “大家都說,他媽是□□,他爸是嫖客,他媽見他爸有錢,為了賴上他爸刻意懷孕,最終拼死生下了他這個私生子,然而帶著他上趕著要錢,他爸不敢被自己老婆知道,把他們藏在了外面,不過他們母子最后還是被他爸的正宮發現了,他媽被人輪x,得性病死了,他也被正宮拐賣到澄縣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