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46節
霍凌宇和師甜甜不知道又因為什么事情爭論了起來,吵吵鬧鬧的,池緒和裴謹修遠遠地墜在了后面。 棕櫚搖曳,海浪聲聲,腳下白沙松軟,風吹得頭發有些亂,池緒撥弄頭發時,聽到裴謹修問:“畫的是塞壬嗎?” 池緒“嗯”了一聲。 裴謹修又問:“為什么不畫鮫人?” 池緒脫口而出道:“鮫人不像你?!?/br> 說完,池緒又頓了頓,措辭解釋道:“鮫人滴淚成珠,可制龍綃,鮫人油又可做長明燈,所以在大多數故事里,鮫人的命運都很悲慘??墒呛Q刹灰粯?,他們美麗妖艷,還能用歌聲誘惑別人,心機深沉?!?/br> “美麗妖艷,心機深沉?!迸嶂斝抻帜盍艘槐?,覺得有趣,“我在你心里原來是這種形象嗎?” 池緒誠實地點了點頭。 裴謹修問:“為什么?” 海面倒映落日,宛如太陽沉進水里,池緒出神地眺望著遠方重疊的山巒,這個問題令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好半天,池緒才開口道:“我第一次見宋嘉良,是在樓道上,他的書不小心掉了。當時你的情緒就不對勁,好像認識他一樣。后來我才想明白,其實你早就知道他是宋俊的私生子,你還知道他會故意刺激我,所以那段時間才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 他們已經快走到了竹餐廳門口,叢林掩映木屋,霍凌宇他們三個都已經進去了。 池緒突然駐足,他站在朦朧燈光下,認認真真地看著裴謹修。 “有一天我做了個很恐怖的噩夢,夢到mama去世了。我很辛苦地長大,考上大學,本來已經快實現夢想,但卻意外遇到個壞人。 “他一直欺負我,騙我,做了那么多壞事,竟然還想讓我原諒他?!?/br> 裴謹修皺起眉,他意識到池緒可能是模糊地夢到了一些原書劇情。 “最后,我殺了他?!背鼐w聲音淡淡的,他垂眸,帶著一絲厭倦,“我甚至記得殺人時用的兇器是蘋果刀,我怕他死不了,連著捅了十幾刀?!?/br> 這個夢發生在池晚宜手術前的那天夜里,夢境并不連貫,碎片式的,前后時間線跳躍很大。 在夢里,他的情緒也隔著一層紗般,朦朦朧朧,并不真切,直到清醒以后,池緒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荒誕怪異,離譜而又恐怖的一個夢。 他一直沒把這個夢放在心上,但偶然間想起時,內心還是會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慌亂與不安。 他身旁的裴謹修臉色微變,驟然抬眼,毫不意外地想:果然,這才是《豪門之抵死纏綿》里該有的結局。 池緒沒發現裴謹修的表情變化,自顧自地道:“那個夢里沒有你,我和霍凌宇他們也不在一個班,我不認識師甜甜,所以mama沒有提前做體檢……她沒能活下來?!?/br> 夢剛醒時的那種惶恐無助仍縈繞心頭,池緒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裴謹修,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恐怕真的會像那個夢里一樣,過得很慘很慘?!?/br> 素月清輝,竹影婆娑。 他定定地看著裴謹修,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瞬。 好像過了很久,但其實只過了幾秒鐘。池緒剛說完,裴謹修就于燈下忽而一笑,神情無比溫柔:“緒緒,但是你有我?!?/br> 第42章 吃完飯后, 遲千楓帶他們去池璃島參加篝火晚會。 徐怡和師甜甜都換上了當地人的服飾,短衣長裙,顏色鮮亮, 脖頸上戴著當地人贈送的池璃花環。 池璃花是一種六瓣純白梔子花。根據當地風俗,如果將池璃花戴在右耳上,則代表目前單身;如果將池璃花戴在左耳上,則代表已有伴侶。 霍凌宇一直盯著他jiejie霍凌韻, 見霍凌韻將池璃花戴在了右耳上后,才松了口氣:“太好了, 我姐還沒男朋友!” 師甜甜就沒那么開心了,她皺著臉, 有些難過道:“欲雪哥和千楓哥竟然都有對象了?!?/br> 霍凌宇安慰她說:“也正常嘛, 我姐說大學生都是要談戀愛的。再說了, 你和我表哥他們差七八歲呢, 難道還真想和他們在一起?” 師甜甜鄭重其事道:“年齡大一點才不是問題呢, 長得丑問題可就大了去了?!?/br> 說完,她又問:“凌韻姐沒談戀愛,你怎么那么開心?” 霍凌宇撇了撇嘴道:“我這還不是怕自家白菜被豬拱了!你不也常說, 渣男遍地, 真愛難得, 萬一我姐被渣男騙了呢?” 師甜甜倍感意外:“你竟然還是個好弟弟?!?/br> 霍凌宇揚起眉毛:“不然呢,那可是我親姐!” 他們吵吵鬧鬧了一路, 池緒也被迫聽了一路。 愛情對小學生來說又遠又近的,近在四五年級時,他們班就有人談戀愛了;遠在于池緒而言, 他實在不懂怎樣才叫zuoai上一個人。 無論是霍凌宇師甜甜還是徐怡,談及愛情時都有所憧憬, 但于池緒而言,這兩個字更像是黑洞、沼澤、怪物。 太可怕了。 他搖了搖腦袋,決定這輩子都不要涉足其中。 比起這幾個小孩,裴謹修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早在他們一年級去明鏡寺時,遲千楓和蘇欲雪就在一起了。 如今已經過去了六年。 門第懸殊,性格迥異,竟然也能在一起這么久,裴謹修難得產生了一些微末的好奇。 但也只有一點,剛浮起這個念頭,便轉瞬而逝。 池璃島上。 圍繞著篝火叢,男男女女們手牽著手,載歌載舞。 在喜慶歡樂的氛圍影響下,連裴謹修都被池緒拉進了人群中,和眾人一起牽手跳舞。 跳了一會兒,池緒有些口渴,裴謹修陪他去周圍放著點心和飲料的自助食水帳篷里拿了杯椰汁喝。 坐在帳篷外擺著的沙灘椅上,池緒一邊喝著椰汁,一邊仰起頭看著漫天繁星。 他們離人群有些遠了,只能遙遙地聽到一些歌舞聲。 相對空曠的夜風里,裴謹修忽然問:“還記得你六歲那年看的動畫片嗎?” 童年舊事,池緒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認真地回憶了半天,終于有了那么點模糊印象:“可可洛洛歷險記?” 裴謹修點了點頭,目光遙遙地望向遠方。 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人群,穿越了時間,又回到了六歲那年,看到了那個看個動畫片能看得滿臉是淚的小池緒。 “你那時候說你很羨慕主角,說自己也想要很多朋友。 裴謹修頓了頓,夜風中,他看著池緒,一雙漂亮的眼睛好似盈著秋水般,出奇柔和。 “你六歲那年的愿望已經實現了?!?/br> 池緒嘴里還叼著吸管,聞言突然怔住了。情緒涌上來的很快,他鼻尖猛地一酸,腦海里也一片空白,愣怔地看著裴謹修,感覺自己快要溺斃在裴謹修的眼睛里。 年幼時隨口說出的愿望,原來一直有人替他記在心上。 何其細膩,何其溫柔。 池緒眨了眨眼,微微仰起頭,將眼淚忍了回去。 好半天,他才終于整理好情緒,找回了大腦,深吸了一口氣道:“裴謹修,你對我好我很開心?!?/br> “但有時候我又很害怕……我在想,哪天要是沒有了你,我會崩潰發瘋的?!?/br> 裴謹修了然地點了點頭,他想,六歲的池緒就永遠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單純無知,天真爛漫,從不會患得患失,消極負面。 宋俊的事情看似沒對池緒造成多大影響,但很多傷害都是潛移默化的,往往在不知不覺間,就會被影響得面目全非。 裴謹修道:“緒緒,生命的長度不能控制,我會好好活著,活一天就會對你好一天,但是沒有誰離不開誰,沒有我,你也能好好活下去?!?/br> 忍了半天的眼淚到底沒忍住,池緒搖著頭,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滾落,含糊地哽咽道:“我……我不行,我害怕?!?/br> 裴謹修扣著池緒的肩膀道:“還記得演完《仙途》后你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你不想一輩子都留在禎河了,你不想一輩子賣那些大多數人都買不起的貴衣服,你想賣便宜的質量好的又好看的衣服,讓世界上大多數人都能買得起?!?/br> “緒緒,什么事情都有兩面性,享受熱鬧,就得做好準備承擔未來可能的孤寂,但活著永遠是最重要的,只有活著才能干你想干的事?!?/br> 池緒骨子里其實極為堅韌,裴謹修這番死亡教育雖然給他造成了很大的沖擊,但他能聽進去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最終,池緒抹干了眼淚,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好好活下去?!?/br> 裴謹修扣在池緒肩上的手向后伸去,將池緒攬入了懷中。他抱得很緊,安撫般拍了拍池緒后背。 夜風習習,人潮離他們很遠很遠,池緒環抱住裴謹修,將腦袋擱在裴謹修肩上。 恍然一瞬,他覺得這世界上好似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一般。 · 半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從私人海島回到洛津市后,離洛津中學開學還有三天。 分班結果已經出來了,他們五個人都在七班,除此之外,裴謹修還在名單上看到了個熟人,那就是洛津附小時和他同在一個數學興趣小組的蘇誠柏。 師甜甜對此十分滿意,心情也終于多云轉晴,原諒了洛津中學新生入校時那雷打不動的為期一個周的軍訓。 今年夏天格外漫長,軍訓開始時已經臨近八月底,每天仍艷陽高照,氣溫逼近40c。 池緒雖然涂過了防曬霜,但還是在軍訓第一天就被曬傷了脖頸,原本白皙細嫩的皮膚發紅蛻皮。 裴謹修幫他抹完曬傷膏后,專門去找了沈紜,向她要了另一款效果更好的防曬霜,是沈紜之前去沙漠拍戲時用過的。 師甜甜天天祈禱陰天,最終陰過了頭,反而盼來了雨天。只不過雨勢太小,不足以停訓,生生在雨天中挨過去了最后一天的匯報表演。 軍訓好似一道下馬威,讓這些小孩徹徹底底地明白了中學和小學是不一樣的。 師甜甜經此一事,突然開始懷念小時候了,并沒那么想長大了。 尤其當她意識到自己未來還要參加高中軍訓和大學軍訓時。 可是她還是得長大,因為她答應過爸爸mama,成年后才能談戀愛。 她將這些心理活動告訴了徐怡,尤為描述了一番對纏綿悱惻愛情故事的向往與期盼之情,徐怡卻不大能理解。 師甜甜好奇地問:“為什么啊,你一點都不想談戀愛嗎?” 徐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師甜甜更好奇了,問道:“那你長大以后想做什么?” 徐怡道:“探索宇宙奧秘,當個理論物理學家?” “哇,聽起來好厲害?!睅熖鹛痼@訝地瞪圓了眼睛,緊接著又無比迷茫道,“我還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呢?!?/br> 徐怡安慰道:“你可以慢慢找呀,距離十八歲還有六年呢,總能找到自己感興趣的事情?!?/br> “說得也是哦?!?/br> 師甜甜點了點頭,對未來又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