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火葬場文里的深情竹馬 第35節
無論十幾年后的姜舟有多狡猾,現在畢竟只是個半大的小孩,愣怔著,無措地坐在原處。 裴謹修沒什么歉意道:“對不起?!?/br> 他給了個臺階下,姜舟也意識到裴謹修“不好相處”,小聲說了句“沒關系”,然后不著痕跡地與裴謹修挪開了距離,坐遠了些。 包廂里吵得很,唱歌的、打牌的、玩游戲的……置身于混亂嘈的環境中,裴謹修竟突然間開始懷念在池家的每個夜晚,遛狗、練字、擺弄花草。 還有陪他干這些事的人。 腕間的電話手表突然震動了一下,顯示收到了新的信息。裴謹修點開一看,是池緒發來的晚安。 九點了,以往在池家時,每天臨睡前,池緒也會專門來和他說句晚安。 裴謹修嘴角微勾,是今夜第一個真情實意的笑。他立刻回了句晚安,猶豫了一會兒,又補了句開學見。 回完消息后,那邊的裴明心也放下了牌,他們玩得不大,象征著給兩個錢。裴明心今天手氣好,連贏,他一口喝完了酒,笑著說:“好了好了,不打了,今兒得早點回,到我那小堂弟睡覺的點了?!?/br> 許昌一陣無語,臉上寫滿了“你說你帶他來干嘛”,揮了揮手道:“快滾吧你?!?/br> 裴明心又踹了他一腳,罵說:“我看你小子心早就飛到樓上了,悠著點吧,玩那么花,小心哪天腎衰竭?!?/br> “……”許昌的罵聲被那扇隔音不錯的不透明玻璃門擋住。 裴明心兩手插兜,不屑地彎了彎嘴角,嘟嘟囔囔道,“嘁,老子還不知道你什么德性,今晚一準死床上!” 裴謹修跟在他身后,心想:那再好不過,畢竟他已經安排好了讓系統定時報警。 許昌今年剛上大二,當初走了亂七八糟的加分政策才上的洛津大學。他雖家境上流富裕,但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假若鬧大了,□□這條罪名就足夠讓他被洛大開除。 而這只是開始。 回昊山莊園后,裴驕還沒睡,正沖著廚房的幫工發火,嫌棄今晚做的鰻魚龍蝦卷不夠新鮮。 他年紀雖然小,嘴巴卻挑剔得很,還會拿捏人的軟肋,囔囔著要扣工資。 莊園的總管家蘇凌和管家助理尹航也在場,被裴驕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裴見微坐在一旁,不勸不管,任由兒子因為一道菜而發火。 現代社會,能任由別人踐踏尊嚴,當然是因為工資夠高。蘇凌年薪近三百萬,幾乎相當于慎明中層,而尹航和幾個大廚也有一百多萬。 裴明心見怪不怪,翻了個白眼道:“我說堂弟,差不多行了,就發那點工資,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人家當奴才了???” 他這話說得太直接,不光罵人的裴驕臉色一變,連本來安靜垂首的蘇凌尹航也神色一頓,各有各的不自在。 璀璨明亮的室內,裴驕倏而一笑,笑得冷血又惡毒。 他揚起下巴譏諷道:“伺候人不就是奴才,他們不是奴才是什么?不愛干就滾唄,我們裴家難道還找不到更好的管家和廚師?” 尹航雙拳攥緊,眼睛里燃了一團火般狠狠盯著裴驕,滔天的憤怒幾乎吞沒掉他的理智,令他想沖上去,狠狠甩裴驕一巴掌。 直到一旁的蘇凌按住了他的手,微不可見的輕輕搖了搖頭,尹航才不甘不愿地垂下了頭。 裴明心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裴驕罵道:“你忘了咱家干什么的了是吧?服務顧客!要說伺候人都是奴才,那你也是個伺候人的命?!?/br> 裴驕諷刺道:“也就你還記著這四個字,他們愛買不買,我才懶得服務?!?/br> 蠢貨。 裴謹修倦怠地垂下眼,畢竟現在早過了他平常睡覺的時間,他困得很,都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也就裴明心還有心思和裴驕吵,對于這種顯而易見無可救藥的垃圾敗類,裴謹修連話都懶得說。 這句話正好被剛下樓的裴見深聽到了。他抬眼掃過在場眾人,轉瞬間就對發生了什么了然于心,臉色立刻一沉,嚴厲呵斥道:“裴驕,道歉?!?/br> 裴驕擰著眉,犟道:“我不?!?/br> 裴見深也不強求,直接宣布了處罰:“扣他一個月零花錢,從今以后頓頓炒青菜,什么時候道歉什么時候結束?!?/br> 說完,不顧裴驕的哀嚎哭泣,也不聽裴見微的反駁與求情,裴見深對管家說:“不早了,帶謹修去睡覺吧?!?/br> 裴謹修跟著管家蘇凌上了樓。 第30章 莊園占地上千畝, 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員也達四位數,作為莊園總管家的蘇凌每天統籌協調,能力上甚至不輸給慎明集團采納銷售部總監, 但待遇和前途卻大相徑庭。 蘇凌未必甘心,只不過他確實很需要這份工作,除了贍養年邁的父母外,蘇凌還有兩個弟弟meimei, 正在國外上學,全部由他負擔, 每年支出不菲。 尹航的情況比蘇凌更復雜,他是獨生子, 父母都身患重病, 需要請護工, 常年在醫院里進行治療。 他們兩個誰都不是可以因為一時沖動而辭去工作的人。 裴謹修則了解得更深一些。 蘇凌當年不是一畢業就來昊山莊園里當管家的, 他曾經在慎明集團里干了兩年, 卻止步于采購組組長,年薪還比不上現在的四分之一。 晉升無望之下,蘇凌才辭職來了昊山莊園。 他之前待的采納部部門總監名叫寇懷, 同時兼任市場部總監, 是裴見宏的親信兼集團老人之一, 早期對集團發展有所付出,后來在集團里的地位穩固后, 就集攬功、弄權、欺上瞞下,工作越來越不上心,打壓下屬倒是很有一套 集團內三權分立, 這對集團發展來說不是個好現象。除此之外,集團的成功也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夠的, 能用的人太少了,慎明內部很缺核心人才。 上到七樓,蘇凌領著裴謹修到了專門為裴謹修準備的臥室前。 套臥大得驚人,還有個小客廳,是按他在池家的臥室風格布置裝修的。 蘇凌側身,禮貌道:“小少爺,到了?!?/br> 巖板茶幾上放著一個頸項細長的瓷質花瓶,里面插著粉紅色的龍沙寶石?;ㄆ颗詳[著一副凍枝梅花的茶具,準備的茶葉是湖州碧螺春。 書房里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書架上的書按類別分類,涉及數學、金融、經濟等各個領域,選得書也極為專業。 布置陳設方方面面,樣樣符合裴謹修的喜好。 裴謹修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期間蘇凌就一直站在門口,耐心等著裴謹修反饋意見。 最終,裴謹修折回小客廳,在小沙發上坐定,問道:“都是你布置的嗎?” 蘇凌答:“裴先生給的資料,尹航有幫我忙,也詢問了不少人意見?!?/br> 裴謹修點了點頭,直截了當道:“那蘇先生考慮換份工作嗎?” “……”蘇凌一時哽住,無從分辨裴謹修問這個問題的究竟出于什么目的。他修長的眉皺起,眼神中情緒紛雜,審視與匪夷所思中又夾雜一絲淺淡的茫然無措。 裴謹修卻很認真,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上次慎明分店的事情導致集團總部高管之間職位變動很大,區域副總裁的位置懸而不決,你有興趣嗎?” “我……”蘇凌眉頭擰得越發緊了,雖然知道豪門家的子女大多早熟,但眼前畢竟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再正經再嚴肅,也只是個沒有實權的孩子。 可是同時,他心底卻有個聲音越來越大:萬一這不是一個玩笑呢? 萬一這是真的呢? 如果不是晉升無望,蘇凌當初根本不會離開慎明集團,眼前縱使只有一線向上的希望,也該盡全力把握。 蘇凌隨即正色,問道:“少爺想讓我做什么?” 裴謹修原本側對蘇凌而坐,露出來的半張臉頰還rou乎乎的,十足的稚氣。 可當他抬眼望過來時,卻仿佛千古不化的寒山積雪落在了那雙漆黑的眼中,冷得讓人心顫,又情不自禁地生出些敬畏心。 小小少年笑得陰風拂面,仿佛閻王索命般,輕聲說:“嗯,到時候你就知道了?!?/br> 蘇凌離開后,裴謹修將保險箱里的小木箱搬了出來,里面裝得基本上都是池緒送他的禮物。 他從木箱里取出來一個相框,里面放得是他和池緒在跨年夜拍的照片。 頭頂是瑰麗奪目的煙花,池緒沖鏡頭比著耶,笑得熱烈燦爛。背后是他和池緒的提字。 “裴謹修與池緒?!?/br> “好好長大?!?/br> 他摩挲著相框,將相框擺在了書桌最顯眼的位置,靜坐了一會兒后,才去洗漱睡覺。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七點過半,裴謹修下樓去吃早飯,除了裴見微和裴驕還沒下來,人竟然都坐齊了。 裴家在裴慎明恬在世時就養成了同桌吃飯的習慣,初衷是為了加強家庭凝聚力,畢竟慎明是大型家族企業。 裴見深秉承這份遺志,繼承集團首席執行官后也同樣要求家族成員每天準時準點到大廳來吃飯。 可斯人已逝,裴見深不是裴慎,一大家子人雖是齊的,心卻是散的。 飯桌上,裴謹修坐在了裴明心身旁。 裴明心百無聊賴地扣著翻蓋手機,隨口問了聲“早安”。 他不知道收到了誰的消息,突然罵了句“我草”,臉色一變,抬頭瞠目結舌道:“許昌被抓了,因為非法□□,被拘留十天?!?/br> 裴思源一邊用刀叉切著牛排,一邊皺眉道:“太骯臟了?!?/br> 裴見宏對這個不成器的次子也諸多意見,罵起來更口不擇言:“以后離他們遠點,別老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混,以后萬一傳染上什么臟病別怪我沒提醒你!” 裴明心一臉無語,小聲嘟囔道:“哪兒那么容易傳染,我又不會跟他們睡……” 王伊水,也就是裴見宏的結發妻子,裴思源和裴明心的母親,同樣不愛聽這種話,顰眉道:“說得什么話?在外能和那么多老板總裁好好說話,怎么在家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說話了!” 裴見宏悶聲不語,心想:十幾歲快成年的人了,也就你還把他當孩子。 他不想和妻子發生沖突,吃完飯就去公司了。 裴家三兄弟雖然都在慎明集團工作,但通常都是各走各的。 沈紜今天要出席發布會,同父子倆道別后也出了門。 裴見微的妻子洛青青坐了半天,眼見裴見深快吃完了早飯,終于開口道:“二哥,昨天那件事我替驕驕道歉??伤€是個小孩子呀,一天到晚吃青菜會營養不均衡的,再怎么罰都不能拿孩子的健康開玩笑吧?” 裴見深抬眼道:“裴驕有集團2%的股份,對嗎?” 洛青青不知道裴見深為什么突然提這個,愣怔著點了點頭。 “他既然說自己不愿意服務顧客,那么除非未來不進公司,只當個坐享其成的股東,否則,就把這2%的股份讓出來?!?/br> 裴見深頓了頓,眼神銳利,語氣也頗為嚴肅,“弟妹在投行工作,應該知道權力和責任是對等的,參與經營就要對大小股東負責,愛買不買這種話傳出去,慎明的股票得因為他跌一大截?!?/br> 洛青青臉色一白,這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深吸了口氣道:“抱歉,是我太慣著他了?!?/br> 裴見深搖了搖頭:“不該你道歉,道歉也不該對我?!?/br> 他落下最后一句話,對裴謹修招了招手道:“謹修,爸爸今天帶你去參觀參觀家里的公司,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