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看不出什么表情。

    后者看他的眼神則帶了幾分敬畏，仿佛在感嘆：可真能宰。

    寧如深，“……”

    他垂著眼睫輕輕找補，“這是在給他們美名遠揚的機會，臣…不，陛下可真是個大善人?！?/br>
    李無廷，“……”

    默然半晌，他低頭左右打量著寧如深的腦袋。

    寧如深下意識摸下頭頂，“怎么了陛下？臣的頭是禿了嗎？”

    “并未?！崩顭o廷意有所指，“一片漆黑?！?/br>
    寧如深：。

    ·

    夜市逛得差不多了，他們準備離開。

    一行人順著淮明河畔一路往夜市外走。走出一截，又聽李無廷道，“寧卿所言甚好，開支節流，惠及百姓。這件事就交給寧卿來負責?！?/br>
    寧如深：？

    他瞅向李無廷，微張大嘴，“陛下，這不是該禮部或是戶部負責嗎？”

    “他們在這方面不如寧卿?！?/br>
    李無廷輕描淡寫，隨后朝他看來一眼，“寧卿好像有一種，以…毒攻毒的天賦?！?/br>
    寧如深微微瞇眼：錯覺嗎？

    剛剛的口型好像是“以惡治惡”……

    說話間已經出了夜市，周圍人潮逐漸稀疏下來。李無廷心情看著不錯，嘴角噙了抹若有似無的輕笑，

    “此事節后再議。走吧，先回府?！?/br>
    寧如深注意力很快被牽走：走吧？

    聽這意思，李無廷是要送他回去？

    他面上受寵若驚，擺手道，“這怎么好意思！臣自己走回去就行?！?/br>
    李無廷腳步未停，“朕怕寧卿像上次一樣，當街被撞了?！?/br>
    寧如深臉頰微紅，目光動容。

    李無廷，“又有人要被訛?！?/br>
    寧如深，“………”

    果然是苦民之苦。

    寧府距離這里并不遠，一行人步行過去。

    從這個方向回府，可以穿過一條小巷。小巷繞過寧府主院的背后，清靜人少。

    寧如深和李無廷走進巷中，剛轉過一道彎，就看前方不遠處的主院院墻外，有兩道身影正在烏麻麻的夜色里爬墻。

    兩人同時停了下來。

    前方，李應棠正踩著耿硯的肩往上攀爬。院墻下傳來一番旁若無人的對話：

    “你說你經常在這兒遇到陛下，是真的嗎？”

    “十有八九吧。王爺，您爬上去了嗎？”

    “差一點了，院子里好黑啊?！?/br>
    寧如深，“……”

    李無廷，“……”

    良久，寧如深輕輕，“陛下，臣是看到變態了嗎？”

    作者有話說：

    寧貓貓：這個世界好危險喔。（柔弱無助

    李無廷：是啊，尤其是你來了。

    寧貓貓：？

    *一片漆黑：雙關，指貓貓濃密的毛發和漆黑的內里。

    還記得這是只外白內黑的貓貓？

    第33章 嗅嗅

    前方兩人還爬得恍入無人之境。

    李無廷實在看不過眼, 一道冷呵，“成何體統！”

    清冷的聲線破開巷中沉寂。

    墻頭的兩人頓時嚇了一跳，噗通摔成了疊疊樂：“哎喲！”

    “……”

    李無廷沉著臉走過去, 寧如深也一言難盡地跟上前。

    他這院墻, 都要被爬禿了吧。

    近了, 德全手里的提燈映亮了這方院墻。

    疊在地上的李應棠和耿硯抬頭，同時一震：“陛, 陛下？”

    耿硯還在瑟瑟發抖。

    李應棠已經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目光在李無廷和寧如深之間游移了一轉，越發閃爍明亮,

    “啊誠不欺我, 誠不欺我……”

    寧如深沒反應過來, “什么？”

    “就是在這里……”

    “陸伍?！崩顭o廷沉聲打斷。

    很快, 一名錦衣衛便從后面走出來，將尊貴的軒王一把拎起——

    軒王，“哎呀！”

    寧如深贊嘆：不愧是你, 一莽到底。

    李無廷低眼看向被制裁的軒王，“跑來這里做什么？寧府是沒有大門了？”

    李應棠，“……路過?？吹焦⑹汤稍谶@兒爬墻, 臣還以為大家都是這么走的?！?/br>
    耿硯震驚轉頭，仿佛深受背刺！

    那沉冷的目光便又往耿硯身上落了落。正當后者頂著天威直冒冷汗時, 忽聽李無廷輕描淡寫，“那是他的愛好?！?/br>
    耿硯：？？？

    寧如深, “……”

    他心虛地別開了頭：貓貓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軒王被錦衣衛拎到了一邊, 李無廷似乎也準備去料理他“不幸的家門”, 寧如深便貼心而自覺地出聲：

    “陛下, 剩下這截路臣就自己回了?！?/br>
    李無廷似冷笑了下, “喔，寧卿是找到了接班……”話到一半，被拎起的軒王將頭探了過來。

    他話又頓住，“罷了，你回吧?！?/br>
    寧如深，“？”

    李無廷面上已經恢復了淡然的神色，目光朝他掃來，“還探頭探腦的做什么？”

    寧如深，“臣目送陛下離開?！?/br>
    “……”

    一只大掌伸過來，將他腦袋按了回去。

    粗糙的掌心抵開額頭。

    幾縷額發落下來掃過他的眉眼，寧如深眼睛一閉，肩頭癢得顫了顫，“唔?！?/br>
    跟前落下一聲，“不必送這么遠?！?/br>
    掌心一觸即分，他睜眼只見李無廷已經收回了手，視線往旁邊耿硯身上瞥了一瞬，隨后帶著軒王離開了。

    一行人遠遠離去，巷中只余兩人。

    寧如深感嘆地看向耿硯，“何必呢?！?/br>
    早說過別再爬他墻頭了。

    耿硯頓時氣得嘴唇直抖，“我本來沒打算爬墻！是走到這兒看見軒王在爬，才好心好意上去搭把手！”

    “……”

    好心好意。

    寧如深由衷，“不枉你有這份福報?！?/br>
    耿硯：。

    他自覺失言，跳過這個不占理的話題，“噫，你還跟陛下逛夜市?！?/br>
    什么叫他和陛下逛夜市？

    寧如深蹙眉，“我們是有正事，視察民情，改進市場?！?/br>
    “但你身上明明有股…”耿犬湊近嗅嗅：冰粉，山楂，桂花糕。他說，“香甜的味道?！?/br>
    寧如深退后一步，目光復雜，“你真的是變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