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好柔弱啊/佞臣似朵嬌花 第5節
“大人,人都到齊了?!眹烂舻?。 一院子的人緊張垂頭,等待著發落。 “都到齊了是吧?!?/br> 寧如深放下茶盞,坐正身子,清清嗓子道,“來吧,夸我?!?/br> “……” 眾人茫然抬頭:? 寧如深厚著臉皮重復了一遍,“夸本大人?!?/br> 眾人面面相覷了會兒,最后還是婢女杏蘭最有眼色,飛快地捧場: “大人霞姿月韻,才高八斗,不愧為當年名動京城的金科狀元!” 其余人終于反應過來。 一時間,溢美之詞如花團錦簇滿院盛放—— 寧如深聽了半天,慢慢理出個頭緒: “寧琛”尚未及冠,是當朝最年輕的五品官。幼年失怙,以一介布衣的身份高中狀元,得先帝青眼,入翰林,一路平步青云。 后來又在皇位之爭中成功站隊,擁立了現在的新帝李無廷。 在外人眼里應該是風光無限。 那“他”究竟是哪里得罪了李無廷? …… 院中的聲音漸漸稀疏。 下人們搜腸刮肚,甚至連人多吃了一碗飯都拿出來做了番錦繡文章。 寧如深抬手止住,“可以了?!?/br> 眾人齊齊松了口氣。 寧如深又道,“現在開始,罵我?!?/br> “……”院子里立馬呼啦跪了一地! 無人察覺的院墻外,趴伏著的那道人影也跟著微微一震。 “小的不敢!” 寧如深頭痛,“都起來?!?/br> 他看向瑟瑟發抖的一群人,想了想,開口道,“罵一句,賞一兩銀子?!?/br> 十幾張臉動搖地抬了起來。 寧如深手里嫻熟地剝起小核桃,“第一個開口的,賞十兩?!?/br> 下一秒,就聽嚴管事聲如洪鐘地吼道,“大人,您是餓死鬼投胎嗎!” 寧如深,“………” · 寧如深花著銀子聽了一下午的罵。 從一開始的求知若渴,到最后的神色麻木。 ——基本全是些雞零狗碎的瑣事,明貶暗夸,畫風越跑越偏。到后面甚至還有小婢女紅著臉嬌罵: “衣襟大敞,簡直不、不守男德?!?/br> 寧如深聽得耳鳴眼花。 這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說了半天沒說出點有用的。找不到有哪些仇家,也不知道到底哪兒得罪了那位新帝。 “可以了?!?/br> 他疲憊地擺擺手,叫嚴敏將賞銀分發下去,自己則走回主屋,“我去睡會兒,晚宴前叫我起來?!?/br> 嚴敏摸著白花花的銀子,無比虔誠,“是,大人?!?/br> … 皇宮,御書房內。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跪在李無廷跟前——正是被派去跟察寧如深的錦衣衛,拾一。 屋中早已屏退旁人。 李無廷看向伏在前方的黑影,“說?!?/br> 錦衣衛拾一磕了個頭,將寧如深回府后的情形一字不落地匯報給了新帝。 聽到寧如深要求下人夸贊時,李無廷輕輕嗤笑了一聲。 但緊接著,又聽拾一稟道: “夸完之后,寧大人就說:罵我?!?/br> “罵一句,賞一兩銀子?!?/br> 李無廷神色一瞬變得古怪。 拾一繪聲繪色地學著嚴敏的姿態,聲如洪鐘,“那府中管事就問——大人!您是餓死鬼投胎嗎?” 李無廷端著茶嗆了一下。 拾一絲毫沒有眼色,還在一板一眼地匯報,“另一婢女嬌嗔——大人衣襟大敞,簡直就是不、不守男德!” 李無廷,“………” 拾一,“寧大人面有緋色,悄悄拉上衣襟……” 李無廷,“拾一?!?/br> 拾一話音一噤,默默伏低身形。 李無廷睨著跟前的錦衣衛,一時只覺得腦子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塞了個嚴絲合縫,他壓著眉心捏了捏山根。 片刻開口,“出去,繼續跟著?!?/br> 拾一磕了個頭。 離開前又聽帝王沉聲,“還有。下次再說些有的沒的,就不用回來了?!?/br> “……是?!?/br> · 寧如深一覺睡到將近傍晚。 叩門聲響起時,他腦中依舊昏昏沉沉。窗扉關得嚴實,屋內一片昏暗,恍惚之中他以為自己還在宿舍。 寧如深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喚著室友,“爾康——屋子里好黑,你為什么不開燈?” 門吱呀推開,熟悉的聲音回道,“大人,老奴是嚴敏?!?/br> 燈燭被點燃,映亮了屋中的情景。 嚴敏恭恭敬敬地候在床前。 寧如深一下清醒了。 差點忘了,他已經穿越到了另一個朝代。 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xue,伸手在被子上拍拍打打地找著,“爾康,我的衣服呢?” “大人的外衫掛在衣架上了?!眹烂籼嫠麑⒃蒲憔p袍拿了過來,“還有,老奴是嚴敏?!?/br> 寧如深接過衣服,拒絕了他的服侍,“好了,我自己穿。你下去吧,爾…嚴康?!?/br> 嚴敏:。 … 入宮時,天已擦黑。 晚宴已籌備好,四周紅柱金梁,燈火通明。 寧如深在內侍的指引下落了座,四周是翰林同僚,同最前方的那張座席遙遙相隔。 過了會兒,圣駕才從另一邊浩浩蕩蕩而來。 李無廷身著玄衣,在上方落座。 寧如深遠遠地朝他看了一眼。對方若有所覺,視線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有些微妙。 只是隔著炫煌的燈火與舞池,看得并不分明。 寧如深摸摸下巴:大概是錯覺吧。 在幾番禮樂和致辭之后,眾臣漸漸放開了。酒過三巡,上方的帝王起身離開了宮宴。 席間的氣氛頓時更為熱烈放松。 寧如深四周的同僚紛紛端了酒杯熱絡地朝他敬酒:“聽說寧大人從明日起就要伺候御前了,真是當朝第一紅人??!” 寧如深:?又是誰打小報告。 “哈哈大人就別裝作不知情了!圣旨下午便下達了翰林院,我們可都知道了?!?/br> 寧如深抿著酒一嗆:原來是圣上! 敬酒的朝臣來了一輪又一輪。 寧如深端著酒盞喝得渾身發燙,正思考著怎么脫身,就聽一聲熟悉的譏嘲從跟前響起,“呵,告老還鄉?” “……”他刷地抬頭! 耿硯端著酒盞站在他前面,一臉唾棄。 擋箭牌來了!寧如深瞬間抓住了救命稻草,將人一把拉下,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自己席前,“什么,你有事要和我商量?” 耿硯莫名其妙,“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