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第151節
謝慕林還察覺到謝映慧心情抑郁,無奈曹家人的做法,不是她一個外人能改變的,她只能多陪謝映慧聊聊天,轉移后者的注意力,讓其心情歡快一些。 為了能讓謝映慧更加配合,謝慕林立刻就派了人回三山門外的客棧聯系謝顯之,向他說明家中情況,以及謝映慧的問題。謝顯之立刻就回了信,在信中詳細囑咐了一大堆事務,要求胞妹必須做到。謝慕林照著信讀給謝映慧聽,謝映慧被啰嗦得受不了了,連連表示自己會聽話,讓謝慕林停止讀信,交給她自己看就好。 從這天的晚飯開始,謝映慧果然老實了許多,愿意在謝慕林的督促下,正常進食,夜里正常喝藥了。謝慕林還催她早睡早起,順便去金萱堂那邊也督促了謝映容一把。等將兩個姐妹都催著睡下了,她方才回自己的房間去安置。 第二天清早起來,謝映慧的精神就有所好轉了。綠綺趁機進言:“大小姐您看,二小姐的話果然是有道理的。您才照著做了一晚上,今兒的氣色就好了許多。接下來每一天,您都要象昨兒那樣,好好吃飯,依時吃藥,早些睡下才是。如此一來,等到您離京的時候,就不會覺得路上辛苦了!” 謝映慧微微笑道:“長途跋涉,哪兒有不辛苦的?不過能少吃些苦頭,自然比一路痛苦著回去強。你也不必多勸我,我難道還能不知好歹么?” 謝慕林早飯讓她多吃些清淡好消化的熱粥、面點,可以適當地加一些五谷雜糧下去,最好再添一碗熱牛乳。謝映慧雖然一向嫌棄這些吃食粗糙,牛乳也不愛喝,卻還是聽話地吃下去了,令謝慕林頗為驚喜,覺得自己的計劃應該比預料的要容易完成。 接近中午的時候,謝慕林停下監督丫頭婆子們替謝映慧收拾東西的工作,轉而去廚房安排了午飯的菜色,又趁著太陽在云層里露出臉來,曬得外頭氣溫稍微回升了一些的時候,催著謝映慧到院子里走幾圈,活動一下身體。 謝映慧雖然配合著照做了,卻也覺得費事:“何必叫我受這個罪?我們不是一路坐船回去么?你昨兒才說過,咱們老家族地就有碼頭的。這座大宅門前就有碼頭,哪里還有需要我走路的時候?” 謝慕林哂道:“難道我是為了叫你練習走路,才讓你出來活動的嗎?你病了這么久,整天窩在屋里不動彈,時間長了還有什么力氣?就怕你連報恩寺里的法事都堅持不下來。你要是覺得這樣也無所謂的話……” 謝映慧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知道啦!出來曬曬太陽也好,把病氣都曬沒了,我才能好得快呢?!?/br> 謝慕林也懶得糾正她那些奇怪的疾病防治觀念了,反正曬太陽可以補鈣,對她這樣的未成年人,確實有好處,隨便她怎么想吧。 午飯過后,謝慕林又催謝映慧去睡一覺。 謝映慧笑著對綠綺說:“你瞧瞧,二丫頭把我當成什么了?整天不是催我吃吃喝喝,就是叫我睡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養豬呢!”不過這話說完了,她就立刻察覺到不對了,“呸呸呸!什么養豬?她才是豬呢!” 謝慕林才不跟她爭論誰是豬的問題,只催促著綠綺趕緊鋪床:“你盯著她,至少要睡足半個時辰才行。我先去三meimei那兒瞧瞧,回頭我也要睡一覺的?!?/br> 謝映慧打了個哈欠,確實覺得有些困了:“你理三丫頭做什么?當心她又鬧騰著要出門,要討丫頭回去,又或是要上卞家辭行什么的。好聽的話一套一套的,好象覺得我們所有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想要做什么一般?!?/br> 謝慕林道:“只要她能把身體養好一些,可以支撐著完成回鄉的路程,不能再拿身體狀況做借口,拖慢所有人的腳步,我管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呢!別讓她有機會出門就行了。程篤家里都開始給他說親了,等他親事定下來,三meimei又離了京城,便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沒有用了?!?/br> 謝映慧冷笑一聲:“那還不如給父親寫信,讓他在北平給三丫頭定一門親事,直接把人送過去備嫁;又或是索性請族里的長輩做主,替她挑人。等終身大事有了著落,她又沒法再使壞時,才能真正消停呢!” 謝慕林瞥了她一眼:“婚事定了又不是不能變卦,何苦害了無辜的人呢?與其硬逼著三meimei嫁給不想嫁的人,叫她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折騰所有人,折騰與她定親的人,好破壞婚約,那還不如讓她一直養在家里,直到她主動表示說要嫁人為止?我們家也不是供不起她那一碗飯?!?/br> 謝映慧聽得發呆:“不會吧?”但想到自己的婚事,頓時無話可說。 午覺過后,謝映慧有些蔫蔫的,謝慕林便尋思著要陪她聊聊家常話,還未開始呢,蔡老田家的便來報信兒了:“馬家小姐到門上了,說要來看望大小姐?!?/br> 第492章 開解 謝映慧又驚又喜,立刻迎出了二門。 若不是謝慕林心胸寬廣,見狀都要吃味了。謝映慧迎接她這個遠道歸來的親妹子,都只是迎出房門口而已。 馬玉蓉穿戴得很精致,但又不會顯得太過華麗了,個頭倒是比去年見面時高了許多,眉眼也長開了。十四歲的少女膚白貌美,已經有了幾分女性的柔美線條。 她見到謝映慧,便露出親切的笑容,拉起對方的手:“你病著呢,何必特地出來迎我?咱們都這么熟了,不必見外的?!庇肿屑毝嗽斄酥x映慧幾眼,“看來這些天你在家里養病,養得不錯,氣色比上回見時好得多了?!?/br> 謝映慧微笑道:“天天在家不是吃就是睡,吃好喝好的,若這樣還養不好,你給我送來的那些補藥豈不都浪費了么?” 馬玉蓉笑了,又轉向謝慕林:“多時不見了,你比去年也長高了不少,方才進門時,我差點兒沒認出來呢。你大jiejie自打收到家里的信,就一直盼著你們兄妹回京,如今可算是心愿得償了?!?/br> 謝慕林頓時刷新了對謝映慧和馬玉蓉之間交情的判斷。原來連瞞著身邊大丫頭、謝映容與大金姨娘的事,謝映慧都能照實跟馬玉蓉說,她倆這是真要好呀。 三個姑娘去了謝映慧的院子坐下喝茶說話。 馬玉蓉從除夕開始,就一直有事纏身,不但自家要祭祖、過年,還要時不時進宮陪太后,以及參加各王府皇親家的大小宴席,直到元宵節過后,才稍稍清閑了一點兒。然而她的三哥三月就要娶親,家里要籌備婚禮諸事,再清閑也是有限的。她年紀也不小了,永寧長公主有意讓她開始學著料理家事,因此天天將她帶在身邊教導。她心里惦記著生病休養的好友,卻抽不出空來探望,直至今日,才借著出門參加茶會回程時的機會,順路過來坐一坐。 謝映慧倒是不在意,心里還有幾分慶幸好友不得空:“這有什么?我如今身上有服,也不好到處出門亂晃。更何況天氣這樣冷,我連院子都不想出,就不必說出門去吹風了。你何必把這種事放在心上?橫豎你我三天兩頭地通信,就算不能見面,也不妨礙什么。再說了,前些日子,你不是還讓盧家meimei來看望過我了嗎?你托她捎帶過來的湯圓和花糕都很好吃,我吃了不少呢?!?/br> 馬玉蓉露出了微笑:“那是照宮里的做法做的,說是御膳房今年新出的花樣。我覺得味道也就那樣吧,你喜歡就好。飛云看過你后,告訴我你心情不大好,病情也一直沒什么起色,做什么事都懶懶的,偏還有惡親戚總是上門來sao擾你,煩得很。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要不要我出面替你把人打發了?” 謝映慧頓了一頓,有些無措地看向了謝慕林。謝慕林明白她的顧慮,卻還是回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謝映慧明白了,咬了咬牙,拉住馬玉蓉的手,鄭重道:“關于這件事,我有話要提醒你……” 一盞茶之后,馬玉蓉就弄明白了整件事的緣由,忍不住冷笑了:“平南伯府真真是昏了頭,他們家的兒女年紀才多大?需要著急成這樣么?還在重孝里,就這般上躥下跳的,真當別人是瞎子不成?他們家不講究禮數,別人可沒那么厚的臉皮!就連承恩侯府,有皇后和太子撐腰,心里再不樂意也得把表面的禮數給周全了,省得叫御史參上一本,連累得皇后與太子也跟著丟臉。平南伯府卻連表面功夫都不肯做,莫非平南伯一死,他家上下就沒個稍微聰明一點兒的人了?都把好好的爵位給折騰丟了,還不肯死心,難道非要把性命也給折騰掉了,才肯老實做人?!” 謝映慧說得眼圈兒都紅了:“若不是擔心他家狗急跳墻,見我這邊的路子走不通,就想別的法子算計你,我也沒臉把自己舅家做的丑事告訴人??傊?,你見了曹文鳳,不必顧慮我的臉面,千萬小心提防,別讓他們有機會害你就好。若他們真犯了什么大錯,該打就打,該殺就殺,我是眼不見為凈了,絕對不會替他們求情的!” 馬玉蓉嘆了口氣,反握住她的手道:“你這段時日就是為了這件事憂心么?真叫我說你什么好?幸好你家二meimei勸動了你,你也愿意告訴我實話了,否則你把事情憋在心里不肯告訴人,就是把自己愁死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愁什么呀!” 她根本就不把平南伯府那一家子放在心上,曹文鳳興許還會因為是姑娘家,能跟她搭上幾句話,曹文衡一個外男,身上還有孝,傻子才會被他近身呢。更何況,她身邊長公主之女,每次出門在外,丫頭婆子、護衛長隨,身邊少說也跟著二三十個人,壓根兒就不會有落單的時候。曹家兄妹憑什么算計她?她更愿意相信曹文鳳是想做她二嫂了??蛇@事兒長公主早有打算,也輪不到平南伯夫人與曹文鳳妄想。 馬玉蓉對謝慕林說:“好meimei,多虧有你開解她。她也是從前習慣了把平南伯府看得太高,才會這般發愁。她總忍不住將自己當成是曹家血脈,平南伯府也好,曹家其他人也好,誰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她都忍不住要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其實這又有什么?她姓謝不姓曹,曹家也沒把她當自己人。他們自己都不犯愁的事,用得著她在這里瞎cao心么?她明明就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卻把自己折騰出了多愁善感的病,真真是何苦來?!” 謝慕林道:“過些天我和大哥就把她帶回湖陰老家去了,遠離了姓曹的那一家子人,不必再看曹家做的丑事,她興許就會看開了?!?/br> 馬玉蓉笑道:“這話倒是有理,只是可惜,我與她日后要見面就難了,幸好還能通信?!?/br> 謝映慧想到這一點,心情又低落下去。 馬玉蓉笑著對謝慕林說:“瞧瞧,她如今是不是越發多愁善感了?居然這種事也要發愁。罷了罷了,本來我三哥成婚后打算帶著三嫂回老家祭祖,我二哥要隨行的,但我母親正月里又提起,說不如全家人一塊兒回老家住些日子,沿路玩一圈兒,也散一散過去這一年的煩悶?我父親已是同意了,太后也允準了,只等三哥婚禮辦完,我們就能出發。到時候我跟我母親說,順道去湖州玩幾日,說不定還能去你家做客呢。到時候我們不就能見面了?” 謝映慧頓時高興起來:“若果真如此,謝家就真真是蓬蓽生輝了!” 三個姑娘談得越發投機,馬玉蓉都已經改了口,管謝慕林叫“阿真”了,謝映慧還把兄長來信中介紹過的湖州景致細細數了一通,恨不得立刻為好友做起旅游計劃,哪里還有先前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偏在這時候,前院方向傳來了喧嘩聲,打斷了她們的交談。謝映慧皺起眉頭,打發人去問,不一會兒便有婆子來報:“是三姑娘在哭鬧,說香桃待她無禮,打了香桃幾耳光。小桃看不得jiejie挨打,正在金萱堂院子里罵人呢?!?/br> 謝映慧的臉頓時黑了。 第493章 不耐 謝映容近來沒少告香桃的黑狀,目的其實就是想要討蜜蠟這個心腹丫頭回來。然而香桃本身是她生母大金姨娘的丫頭,侍候她不過是順帶的而已。謝映慧惱恨庶妹給自己添了許多麻煩,也知道她存有私心,因此故意不把蜜蠟調回去,任她如何鬧騰,也不為所動。 誰能想到,今日馬玉蓉來訪,謝映容竟然又鬧開了,還動手打了人! 不過,謝映容打人再不應該,她也是主子。小桃身為金萱堂里的小丫頭,就算是再心疼jiejie香桃,也不該罵主子。謝映慧心里自有一套規矩,她是見不得這種以下犯上的行為的。 當著好友馬玉蓉的面,她的meimei鬧事,下人也不守規矩,謝映慧只覺得臉面都叫家里人丟盡了,黑著臉命婆子把小桃的嘴堵上,關到柴房去,又把香桃調到謝慕林屋里使喚,省得謝映容老是說這個丫頭不好了。 至于新丫頭?沒那回事!香桃挺好的了,謝映容看不上,大金姨娘也不吭聲,顯然是用不著丫頭侍候了,那就把香桃調走吧。有活大金姨娘也能干,反正她本來也是侍候人的出身。她是謝映容的生母,總不可能再侍候不好了吧? 各打五十大板后,謝映慧就不愿意再提金萱堂那一檔子事了。謝慕林是知道客人離開后,可以再做善后,馬玉蓉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別人家里的家務事,她管來做什么? 馬玉蓉在謝家大宅坐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得告辭離開了。她家里還有事,接下來幾日只怕也抽不出空來,只得囑咐謝映慧:“你們什么時候到報恩寺去?租好宅子后,打發人告訴我一聲。我會想辦法趕在二月初六左右去一趟的,怎么也要與你正式道個別。本來還說好了,你要在京城留到我三哥婚禮結束的,我要幫著母親料理些婚禮上的雜事,還需要你和飛云來給我打下手呢。沒想到,如今你身上有孝,別說來幫我的忙了,連門都不好上。如今你又要提前離開……雖說我們再見不難,但仔細想想,我也挺舍不得你的……” 謝映慧哽咽著拉住她的手說:“你舍不得我,我又何嘗舍得你?我長了這么大,頭一回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朋友,才相聚幾個月,便又要分離了。日后再見,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一想到這個,我心里就難受得不行?!?/br> 她低頭拭淚,過了一會兒才繼續說:“不過你家里事多正忙,你好生保重自己,別累壞了身體,也不要因為想要給我送行,就勉強擠出時間來。你我是至交好友,情份不在送不送行上。就算你來不了,我心里也知道你對我的情誼深重。日后你若從蘇湖經過,千萬要給我送信來,便是再遠的路,我也必會趕去與你相見的!” 馬玉蓉紅著眼圈點了點頭,又道:“我會再來看你的,你也好生養著吧,萬事想開些?!?/br> 謝映慧想要再勸她,她卻不肯再聽了,借口急著離開,轉身就走。謝映慧只得一路送到大門上,親眼看到她的馬車與隨從消失在道路盡頭,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到門里。 謝慕林見狀只得勸謝映慧:“我們在京城還要待上半個來月呢,馬姑娘也說了會再來看你的,大姐不必如此?!?/br> 謝映慧嘆道:“你不懂,她雖然只是來探望我一回,卻解開了我心頭的結,又一向對我照顧有加。我本來答應她要做的事,卻因為身上有孝,不得不食言了,總覺得對她不住。她半點不與我計較,還對我越發好了。這樣的好朋友,我過去怎么就糊涂了,沒與她早日交好呢?從前我親近的都是什么人哪!真真是有眼無珠!” 說話間,金萱堂方向又鬧騰起來了。離著幾十米遠,謝慕林也能聽到蔣婆子在高聲駁斥著什么人:“……少鬧騰些吧!這院里原本就沒幾個丫頭,又被三姑娘攆走了兩個,還有什么人能使喚?!老奴是老太太的人,姨娘還當不起我的侍候呢!三姑娘屋里缺人使,姨娘自個兒cao勞去吧!” 顯然,蔣婆子如今沒了跟班小桃,也憋了一肚子氣呢,對謝映容顯然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 謝慕林便對謝映慧說:“香桃方才那幾耳光挨得冤枉,你我都知道三meimei是因為什么才打的她,并非真是她的錯。你既然把她調來我屋里了,就讓她在我那兒養幾天傷吧。但小桃那兒,還是別罰得太重了。她固然有錯,但也是三meimei犯錯在先,她年紀小,心疼jiejie,方才會失了分寸?!?/br> 謝映慧漫不經心地道:“誰理會那小丫頭是為什么鬧起來的?我那里正招待客人呢,她害我丟了臉面,不罰怎行?既然二meimei你開口替她求情,那就免了她的板子,叫她回前院繼續做粗活吧。老太太早就不住在金萱堂里了,院子里的活計,蔣婆子壓根兒就不上心,小丫頭竟是專門侍候她的,她也配?!橫豎她也要跟著我們走了,就讓小桃留下來跟家人在一處吧。婆子還是該有婆子的樣子才行?!?/br> 謝慕林又問她:“三meimei那里,你就真的不派人去侍候了?如今她與金姨娘兩個都沒有丫頭,就怕收拾行李時忙不過來。要不……從前院調個粗使的仆婦過去打打下手好了,屋里的活計,仍舊叫金姨娘自己想法子應付?” 謝映慧抿了抿唇,冷笑道:“三丫頭費了那么大的勁兒,不就是想要弄回蜜蠟么?那我就讓蜜蠟回去好了。一個進府不到一年,壓根兒就沒正經學過規矩、也不擅長侍候人的小丫頭,要侍候兩個主子,我看她怎么忙得過來,還能不能擠出時間去搗鬼了?!她才賣進咱們家多久?就想給三丫頭做心腹?只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謝慕林皺眉道:“這樣不妥當吧?三meimei要是真的有蜜蠟幫忙,能惹出多少事來?不夠我們煩心的。我們也沒那么清閑,還有許多事要做呢?!?/br> 謝映慧不以為然:“就算蜜蠟回了三丫頭身邊,又能如何?她出不了門,手里沒錢,還能翻得了天么?就讓三丫頭以為自己jian計得償好了。等她發現自己費盡心思謀算來的東西,壓根兒就是白費力氣,我倒要看她還折騰不折騰了!” 謝慕林覺得不妥,想要再勸,謝映慧卻已經拿定了主意:“就這么辦吧!她一天天地鬧,我也不耐煩了。我們還有正經事要做呢,誰有空天天跟她斗心眼兒?叫看門的人守嚴實了,不許金萱堂任何人出門,就讓她們瞪著大門發愣吧!” 她頭也不回地穿過前院,進二門去了。謝慕林回頭看一眼金萱堂的方向,無奈地嘆了口氣。 第494章 勸說 謝映容終于討回了自己的心腹丫頭蜜蠟,只當從此就能萬事如意了,可沒過兩日,她就發現不對勁了。 她原本就只有蜜蠟一個丫頭,生母大金姨娘身邊還有一個香桃。但蜜蠟被攆了之后,香桃就要同時侍候她與大金姨娘兩個人了。因她們是住在金萱堂里,出不得門,香桃只需要照管兩位主子屋里的差使,院子里灑掃跑腿傳話送東西的活計有小桃負責,一日三餐有廚房,洗衣掃地也另有仆婦,所以日常生活并沒有受太大的影響,僅僅是謝映容沒了跑腿辦私事的幫手罷了。 如今蜜蠟是回來了,可香桃被調去侍候謝慕林,等于是蜜蠟代替了香桃的位置,同時要侍候謝映容與大金姨娘兩位主子。小桃被攆出了金萱堂,心里對謝映容有氣,壓根兒就不肯再插手她們母女的粗活,打掃之類的事就沒了人做。蔣婆子又記恨謝映容生事,害她丟了跟班,就連粗使上的活,也不放人過來幫忙了,聲稱要收拾東西,分不出人手來。 就連廚房那邊,也因為要幫蔡家人出氣,比先前怠慢了不少,每日飯食送過來,都是婆子用提盒送到院門口處,叫喚一聲,人就先走了。天氣寒冷,等到蔣婆子那邊把謝映容與大金姨娘的飯送到她們手里,飯菜早就涼了。大金姨娘舍不得女兒吃冷飯,只得拿茶爐子、藥爐子重新把飯熱過,才能開動。 于是蜜蠟這個唯一的丫頭,要做的事就瞬間多了幾倍。 她既要貼身服侍姑娘與姨娘,又要負責屋里的清掃工作,還要熬藥、熱飯菜,連洗衣的活計也都攬了,一天下來,幾乎就沒有清閑的時候,自己累得半死不說,三姑娘謝映容再想支使她干些什么,她也是有心無力。 蔡老田夫妻緊緊守住家里的所有門戶,不許金萱堂的任何人外出。就連蔣婆子想要買點東西帶回湖陰,都被攔了回來,只能叫小廝代為跑腿,更何況是蜜蠟呢? 為著討她回來,謝映容發作了蔡老田兩個女兒,蔡老田一家不給她穿小鞋就算厚道了,又怎么可能放她出門?無論她是祭出金錢攻勢,還是哭哭啼啼扮可憐,蔡家人都不肯松口,反而還回頭就把這事兒報到大小姐院里去了。蜜蠟除了挨綠綺一頓臭罵,回去后再挨謝映容一頓罵以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這還不止,蔡老田在謝家資歷很老,如今也算是留守的管家了,家里的仆人們都不愿意為了謝映容,就得罪蔡老田。原本蜜蠟干粗活時,還有人愿意給她搭把手的,如今是完全沒人愿意搭理她了,她想要些什么,也很難要得來,更沒人與她說話。她就是累得半死,也只能一個人硬撐著扛下去。 只有臉上紅印未消的香桃,在去廚房取飯菜時遇見她,還愿意提醒她幾句:“你也別太實誠了,如今三姑娘惡了兩位小姐,大小姐答應讓你回去侍候三姑娘,明擺著就是要折騰你們主仆倆的,又怎么可能讓三姑娘順心如意?你原是外頭買來的人,在這個家里無根無基,連個肯為你說情的人都沒有。你若老實做活還罷,三姑娘頂多是打罵你幾句,卻做不了你的主??扇裟憷^續跟著三姑娘胡鬧,出了事,三姑娘是主子,頂多不過是禁足罷了,可你呢?大小姐一句話,說賣你也就賣了,賣到哪兒都說不準,三姑娘可沒法救你!” 蜜蠟只是見識少些,倒也不是個蠢人,心里知道香桃是好意,但還是低頭小聲道:“我吃苦受罪的時候,也只有三姑娘肯豁出去,把我要到身邊侍候罷了。她是我的主子,若我不聽她的,還故意幫著別人壞她的事,有誰會看得起我?” 香桃冷笑道:“她雖是你的主子,但手里沒你的賣身契,只是你剛來家里時,恰好被分派到她手下罷了。你若非要抱著忠心不放,跟著三姑娘胡鬧,將來倒霉的時候,可別后悔,后悔也晚了。三姑娘那個人,可不會豁出去救你。她把你要到身邊,也只是為了要你幫她辦事。倘若我肯替她跑腿,你以為她還能想得起你來?” 香桃提著食盒轉身走了,蜜蠟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面色陰沉地離去。 至于她回到金萱堂后,謝映容與大金姨娘是否會因為她再一次未能要到想要的湯水而生氣,她已經麻木到沒力氣多想了。 香桃回到謝映慧的院子,把飯菜給謝慕林送過來,就把這事兒順嘴提了一提。 謝慕林嘆了口氣:“如果蜜蠟能把你的話聽進去,放聰明一點兒,我們也就省事了。真不知道三meimei還在堅持什么?她折騰了小一年,也沒折騰出一點兒嫁給程篤的希望,凈在那兒得罪自家人了,怎么還不肯死心呢?” 香桃抿了抿唇,低聲道:“二姑娘,三姑娘她……她好象一直想要蜜蠟出去打聽消息,打聽程大少爺與那位左小姐議親議得怎么樣了,是否已經定了下來,似乎對日子十分關心,還想知道寧國侯府的人幾時出城禮佛祈?!膊恢遣皇窃诖蚴裁粗饕饽?。我因著不肯替她跑腿,受了她好些天的白眼。她看著是急了,才會打我耳光,非要把蜜蠟換回去不可的,卻不知道是在急什么?” 謝慕林挑挑眉。是呀,謝映容到底在急些什么?她現在又出不了門,難道寧國侯府的人出城禮佛,她還能跑到人家面前去毛遂自薦嗎? 謝慕林也不多想,反正謝映容母女主仆都出不了門,在家里怎么折騰,都折騰不出花兒來的。她還有事要忙呢,暫時還顧不上這個不省心的meimei。 謝慕林又跟謝顯之通了一回信。謝顯之那邊見她在家里安頓下來,行李也在有序地整理著,也就安心了,但他卻不好繼續在三山門外的客棧住下去。 住店的開銷大是一方面,那個地界挨著秦淮河風月之地,熱鬧喧囂,又時有身份不明的艷裝女子出入客棧,他覺得很是不慣,認為那不是守孝之人該待的地方。因此,在青松打探過情況后,他就派人在報恩寺附近租了一處干凈的兩進小院子,帶著行李從人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