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怪了……”他喃喃自語。 “現在是白日,柳少爺怎么會出來?” “等等?!?/br> 鴿子凝固在原地,瞪大了豆狀眼。 他難以置信看向問荇,驚喜道:“你們做到了?” 他暈過去的時候還在擔心,結果醒來就看見柳連鵲個大活人站在他跟前。 問荇點點頭,趁著長生頭腦清醒,簡明扼要說了當下情況。 “柳家宅院里所有人都睡著了,我猜是他臨走前念的咒起效果了?!?/br> 聽到長明的咒語問荇也覺得困倦,但因為在結界里頭,逃過了一截。 那時候長生已經暈過去了,但他坐在問荇掌心,看眼路邊小廝的狀況,心下了然。 “一些小把戲,能讓人失半天憶,昏睡三個時辰,只是讓這么多人同時中咒,也相當困難?!?/br> 長生后怕地看著問荇:“這咒中完就中完了,不會有大礙,但柳家百來號人,我現在虛弱可沒法一下子給他們解咒?!?/br> “只解一個呢?” “那倒是容易?!遍L生拍拍翅膀。 “你要解哪個?” …… 柳夫人緩緩睜開眼,她不知何時被扶到墻根,穿著壽衣的青年靜靜站在她面前,肩頭落了只鴿子,陽光使得他的眸色更加淺淡。 “鵲兒!” 柳夫人以為自己出了幻覺,驚叫著貼緊墻根。 可她很快發現眼前的青年有呼吸,面色甚至比病重那會好上許多。 “你……”她語調艱澀,趕緊起身,維持住做母親的威儀。 “您醒了?!?/br> 柳連鵲等到她冷靜下來,才不疾不徐開口。 “我想同您做個交易?!?/br> “交易?”柳夫人僵硬麻木地重復。 “對?!?/br> “柳攜鷹的魂魄我會物歸原主,若非必要,我也不會再回柳家?!?/br> 柳夫人微微張著嘴,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青年,一時詞窮。 這才多少年,那個看著她,眼中閃著希冀的少年已經長大。 “但我要柳家不再干涉我,且繼續瞞住我的死訊,也不要再同妖道有牽扯?!?/br> 柳連鵲的語調不似問荇那般帶著攻擊性,看似溫和,卻寸步不讓。 “……好?!?/br> 柳夫人自也不想同長明再有瓜葛,是她當年見長明真能給柳家轉運一時鬼迷心竅,把太多籌碼都搭了進去。 瞞著柳連鵲的死訊也好說,但是時間一長,總歸是要露餡的。 至于不再干涉問荇和柳連鵲,她就算不想答應,也不得不要答應。 她比多數人都清楚柳連鵲的性子,他打小頑固,從不貪多,但他開口要的,也絕不會放過。 柳連鵲現在的意思很清楚,近乎就是要同柳家分家。 家主空懸,柳夫人拿權,眼下還沒到適合分家的時候,這是柳連鵲留下的份僅存善意。 但若是到了必須分家產時候,他一定會來取走屬于他的那份,分文不少。 “天高任鳥飛,你往后自由了?!?/br> 原本盼柳連鵲做家宅里報喜的喜鵲,柳攜鷹做翱翔天際的雄鷹?,F在鵲鳥高飛再不回首,雄鷹折翼反倒成了高門大戶的拖累。 一步錯,步步錯。 她停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鷹兒和鷗兒現在如何?” 她以為現在還追問柳攜鷹會讓柳連鵲失望,但柳連鵲神色極其平淡。 “隨鷗還在屋里睡著,并無大礙?!?/br> “柳攜鷹魂魄里的怨氣積蓄太久,被抽走后牽動根基,癡傻或者發瘋都有可能,但不會再肆意傷人了?!?/br> 柳連鵲依照長生同他說的和柳夫人復述,只見柳夫人眼中灰敗,緩緩倒在地上。 雖然被抽出魂魄已經進了身子,但因為身上怨氣太重,魂魄和怨氣長在一次,所以怨氣散在空氣中,魂魄也變得殘缺。 長生說得還算克制,說得再直白些,柳攜鷹往后就是瘋子傻子,再也好不了了。 再是少爺,一旦癡傻,也只能仰人鼻息過日子。 柳連鵲別過眼,畢竟是相處二十年的母親,他終究有些不忍看,可也沒再去扶起柳夫人。 轉過身去,柳連鵲聽到柳夫人喃喃低語。 “你若是個真男子,不是如此命格,該有多好?!?/br> 錯在他恰好是哥兒,恰好是轉運需要的命格和性格,恰好又有弟弟可以繼承家業。 “我不需是誰,命格天定,也非我能更改?!?/br> 柳連鵲瞧見遠處問荇的身影,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我只信事在人為?!?/br> “連鵲——————” 問荇抱著個箱子沖他招手,笑得燦爛。 “身上還有傷,拿這么多做甚?” “還有好多,兩次拿不下?!?/br> “那我待會隨你同去?!?/br> 見到問荇高興,柳連鵲被他帶得聲音里也有了歡欣。 問荇加快腳步氣喘吁吁跑到他跟前。 他身上的小傷口簡單扎過,多數已經不疼了,少數疼的也沒剛才疼了。 “好多銀子,你也太了不得了!” 和柳夫人單有口頭約定肯定不行,他們還得有同柳夫人叫板的底氣。 趁著其他人還在睡,他依照柳連鵲的囑托,去取了他藏在屋里頭的銀票地契和房契。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他草草整理了一番,都理出來足足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