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低聲音：“紅色的東西一般都陽氣重，但是血玉招陰，據說可以安撫死者魂魄?！?/br>
    “別說了?！边吷嫌袀€工匠膽子小，不想聽這些，往自己影子上哸了口，“難不成還真有鬼把血玉拿走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問荇眸色微動：“能給我看看血玉嗎？”

    老工匠將血玉遞了過去，看起來就是塊平平無奇的淡紅色石頭，上面還有些許細碎花紋。

    問荇抓住血玉，大概是一只手剛好能握住的程度，rou眼觀來粗糲的表面，摸上去卻很光滑。

    看不出有太特別的地方，可若真只是普通裝飾物，也太樸素了。哪有裝飾物嵌在石板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他將血玉還給工匠：“嵌得結實點，謝謝?！?/br>
    這種會憑空消失的“玉”絕對不簡單，甚至可能和柳連鵲的行蹤有關。

    工匠們忙活了一個上午加半個下午，才把靈堂修好，并且擺上貢品。

    問荇分文不差付好錢，客客氣氣送走他們，并且約了半個月后的時間。

    關上院門，他的臉色漸漸冷下來。

    他摸不清柳家究竟瞞了他多少事情，目前來看，恐怕不會少。

    遮遮掩掩又高高在上的封建大家族，是怎么教出柳連鵲這種心思敞亮的孩子的？

    晚上，他有些睡不著，坐在床頭，用手指在柜子上一筆一劃，找著寫字的手感。太久不練就會忘掉，可他也沒有能用的筆，所以每天晚上，都會這么練會。

    一陣風刮過，吹得燈影搖曳。

    “問荇?！?/br>
    低低的聲音突兀響起，帶著絲說不明的情緒。

    終于來了，這次居然不是在夢里。

    問荇瞳孔微縮，習慣性臉上掛笑抬起頭來，可笑容卻沒有維持多久。

    他看到柳連鵲通紅著眼，單手抱著頭，明明衣衫工整，表情卻似剛剛劫后余生。

    旁敲側擊的詢問咽進喉嚨，他聽到柳連鵲疲倦又茫然的聲音。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噩夢?！?/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問今日深情贅婿人設（1/1）

    錢袋-三兩銀子

    小問：應該的（痛心捂錢袋）

    第18章 人話鬼話

    “夫郎，你怎么了？”

    問荇瞧他虛弱模樣，下意識伸手去扶他。

    他能摸到柳連鵲的手，卻也在同時，感覺到他的身體冷得嚇人。

    “我夢見我…死了?！?/br>
    “死的那天晚上，雨很大?！绷B鵲蹙著眉，似乎是不愿想起那個糟糕的夢。

    “就像現在這樣?！彼鬼?，看向兩人貼在一起的手，“你握著我的手，守了很久，我沒有撐到天明的時候?！?/br>
    “……”

    問荇愣了下，淡笑：“果然是夢，聽著就很假?！?/br>
    “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之前沒和柳連鵲戳穿真相，實在太明智了，誰冷不丁聽說自己已經是鬼，都得被嚇到。

    “可這夢太真了?！绷B鵲心有余悸，“我甚至在夢里就覺得，我沒撐過那場突如其來的疾病?！?/br>
    “都是夢了，就別總去想，容易讓自己心情不好?！眴栜艨戳B鵲還是蔫蔫的，半開玩笑道，“你要是死了，我現在在這算什么，你娘給你燒的紙相公？”

    “哪有這么說自己的?！绷B鵲忍不住笑了，“你說得對，夢都醒了，就不該去想它?！?/br>
    “我的身體不好，可成親遇到你之后，好事好像變多了?！彼赃?，“我現在都有空惦記夢這些虛無縹緲之物，可能是自己太懈怠了，該去多溫下書?！?/br>
    問荇：…

    做噩夢都能想到科舉和讀書，果然哪個地方的學霸對“懈怠”的理解都很獨到。

    他突然想到什么，輕咳了聲：“夫郎，你還記得之前半夜，我們去有戶人家幫忙的事情嗎？”

    他想摸清楚柳連鵲是否對邪祟狀態下的自己有記憶，也不想讓柳連鵲察覺不對，所以講得含含糊糊。

    “當然記得，他家那個爹實在是糟糕至極?！绷B鵲蹙眉，“三更半夜，我本來都不想去，你非要拉著我去?！?/br>
    問荇偏過頭，抽了抽嘴角。

    柳連鵲忘事就算了，怎么還給他扣帽子呢？

    明明是你怕我偷摸辦壞事，鉆我袖子里跟過來的。

    “那你記得最后結果怎么樣了嗎？”

    “問這何意？”柳連鵲難得露出點嫌棄表情。

    “那打罵妻兒的惡漢自己摔倒，臉剛好接著夜壺，雖然是多行不義必自斃，但是也有些…”

    他說不下去了。

    問荇松了口氣，臉不紅心不跳：“對，就是他臉自己接著，他活該?！?/br>
    果然不記得自己讓他把惡鬼塞夜壺的事情，否則就柳連鵲這一板一眼的脾氣，恐怕真要追究，得追著他念十本經。

    看來夫郎清醒狀態下，也并不是完全記不清當邪祟時干了什么，只是記憶就和他的認知一樣，被非常主觀美化過了。

    柳連鵲自己跟著去，變成問荇拉著他去，厲鬼祝爹變成惡漢，柳連鵲還覺得自己他全程沒有動武，那夜壺也是糟糕的惡漢自己倒霉。

    “說起那天…我記得當時還有個老人家被嚇得不輕，還有那個孤兒?！?/br>
    問荇想把這事揭過去，柳連鵲卻開始了：“那孩子瞧著就八九歲，滿身臟污，慈幼院也不曾開設在這里，恐怕之前在顛沛流離，不知道他在隔壁住得如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