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對那試卷的難度毫無概念，總不能盲猜，便去搜了一下，搜也沒搜出個結果，就說：“我就賭她不會說難?！?/br>
    溫玟嘖了一聲，問道：“賭什么?！?/br>
    “賭這個學期的食堂營養餐券怎么樣?！鄙蜢дf。

    “豪賭??！”溫玟想了一陣，摳摳搜搜說：“那我就賭上我整個學期英語報的答案?！?/br>
    “你也不賴?！鄙蜢M意點頭。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沈歆提前到了cao場邊的樹下，她特地從溫玟那要了時間，調了個鬧鈴等著。

    時間到的那刻，她仰頭朝樓上看，看到方燃借的那教室出來了人，但因為角度問題，她只看得到一個黑黢黢的腦袋。

    沈歆摸出手機，編輯了一條信息給陸念發了過去。

    「二樓穿紅衣服的meimei，jiejie在樓下等你?！?/br>
    出來的人隨即停住，看到信息后轉身握住了欄桿，低頭往下看。

    陸念的頭發被風吹到了欄桿外，也許因為距離太遠，她的表情看起來很淡，像是能被風從欄桿后卷出來，看人看得心一驚。

    在看見沈歆的那刻，陸念微微睜大了眼，轉身跑下樓梯。

    沈歆在樹下悠暇地等著，看到陸念走近了才說：“我都叫你meimei了，你怎么不回我一聲?！?/br>
    陸念哪會不知道這人在擺什么譜，但實在是叫不出口。

    “你說我是不是年紀比你大，能不能當jiejie?！鄙蜢нB哄帶騙的。

    陸念嘴一張，別扭地擠出了點聲音，叫的卻不是姐，而是連名帶姓地喊了沈歆。

    沈歆沒生氣，笑了笑問：“感覺怎么樣，我可把這個學期的營養餐券賭上了?！?/br>
    “怎么又……”陸念睨了過去，本來想說怎么又玩這個，微微一頓，索性說：“不會讓你輸?！?/br>
    “你就說你覺得難不難?！鄙蜢?。

    陸念遲疑了一下說：“是有一點?！?/br>
    沈歆頓時抿起了嘴唇，轉而語重心長地說：“就算覺得難，那也不能說出來，不然試卷就得意了?！?/br>
    “哦?！标懩罡目冢骸澳遣浑y?！?/br>
    沈歆沒忍住，掌心往陸念發頂一壓，說：“真不愧是小陸老師?！?/br>
    陸念拂開這人的手，隨意撥了撥頭發，沒直視沈歆的眼睛，話音就跟卡頓一樣，訥訥說：“這本來就，不是什么難事?！?/br>
    溫玟遠遠看見這兩人在樹下呆著，一邊揮手一邊走近，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問：“小陸老師，問你個事?！?/br>
    沈歆得意地晃了晃頭，眼神往外飄。

    “什么?！标懩畋粶冂溥@嚴肅的樣子給弄得一愣。

    溫玟深吸了一口氣問：“難么?！?/br>
    陸念朝沈歆瞥去，思索了數秒，才不太自然地回答：“不難?！?/br>
    溫玟狐疑地來回打量這兩人，壓著聲問：“她沒脅迫你吧？”

    “怎么會?！标懩盥曊f。

    溫玟倒是明白了，她就不應該和沈歆賭這個。

    距離復賽沒有多長時間了，陸念晚上還是會回去復習，但想起身份證落在了文心街那邊，就和沈歆又過去了一趟。

    其實距離上次回來也沒多久，但在重新邁入文心街時，陸念竟覺得陌生，連帶著記憶里的陸文恙也變得極其陌生。

    在那通電話里，其實是她先拒絕了陸文恙，可她還是會回憶起當年被拋下時的挫敗感，那冰冷的感覺爬遍全身，叫她差點不能動彈。

    坐在沈歆后座上時，陸念便已經在強忍著，她太久沒有放肆大哭過了，也不知道自己哭起來會不會丑。

    總之，陸念不太想讓沈歆看見，她哭起來的樣子，一定會很狼狽。

    到了樓下，陸念忽然說：“你先去點餐嗎，我上樓拿了就過去，很快的?！?/br>
    沈歆卻把車了起來，跟了上去，一邊說：“上次說的照片還沒給我看，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br>
    陸念一怔，想想還真是。

    上樓時，一個人影匆匆忙在她們邊上擦過，那女的驀地崴了一下腳，捧在手里的東西全掉在了地上，什么圣女果和冬棗撒了遍地。

    陸念連忙蹲下幫她撿，余光瞥見這人長得有點面熟，然后認出來，是樓上那周姓奶奶的孫女。這孫女比她年紀大上不少，聽街坊說早半年嫁去了很遠的地方，沒想到竟回來了。

    那女的紅著眼，明明只是摔了一下，聲音卻像是哭啞了，連連道了幾聲謝。在接過陸念重新撿進盤子里的水果后，她才抬頭看了一眼，哽咽著說：“我認得你，我弟跟你搶過蒸蛋?！?/br>
    “慢點走別再摔了?！标懩铍y得提醒了一句。

    女人捧起盤子，所幸那腳崴得不厲害，一會就好了，她嘆了一聲說：“聽說奶奶這邊的房子還在，我一個人搬回來住了?！?/br>
    陸念還蹲著，仰頭看向她。

    女人又嘆起氣，說道：“離婚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歇一歇。門不當戶不對，在許多觀念上都有分歧，總歸不是一路的，很難走到一起?！?/br>
    陸念站了起來，聽到沈歆說：“磨合不了嗎?！?/br>
    “任何一段關系，都得兩個人一起努力，只有一個迎合的話，是很累的?！蹦桥藫u頭，慢騰騰往下走，又回頭說了一句：“我沒事兒，謝謝你們?！?/br>
    陸念看了看沈歆，又繼續往樓上走，進了門才說：“還以為周奶奶也回來了?！?/br>
    “想吃蒸蛋？”沈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