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沈歆微微抿起了唇，發現那向來隨心隨意的人竟露出緊張的神情來。

    上升空間??？

    對象??？

    兩個女孩啊。

    認真談戀愛的那種啊。

    就像是被人冷不丁推上高臺，連點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陸念有點懵，一時不知道該給出怎么樣的回應來，無措得只能干瞪眼。

    但她可以明確的是，她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很清楚，自己有多想像藤條一樣纏在沈歆的身上。

    她是旅人，沈歆是水。

    但陸念此時給不出答復，因為皁鎮和潠市太遠了，她和沈歆還太遠了。

    “回答一下吧?！鄙蜢д埱蟀?，“小陸老師?！?/br>
    陸念張了張嘴，跟被掐住了喉嚨一樣，“還是……改天吧?！?/br>
    這完全在沈歆的意料中，她雖然失落，卻還是笑著打趣：“回答個問題還得選個良辰吉日??？”

    “嗯?！标懩钐帜艘幌履?，卻發覺眼淚已經被風吹干了。

    遠處口哨聲響起，這地方隔得遠，沈歆差點沒聽見，扭頭問：“吹哨了？”

    看著遠處的人紛紛朝哨聲傳來處跑去，沈歆也拉著陸念跑了起來。

    在清點人數后，那體育老師喊了解散，聚集在一起的人繼而又一哄而散。

    沈歆要往車棚走，回頭看見陸念正不緊不慢地往食堂去，她喊著問：“給你帶飯嗎？”

    陸念搖頭，依舊走得慢慢悠悠，和其他正奔向食堂奔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我和你一起吃吧?！鄙蜢玛懩钣植缓煤贸燥?。

    “食堂又不好吃?！标懩钅_步一頓，猜到沈歆在想什么，說道：“現在人多，我不急，所以走得慢?！?/br>
    “別回頭讓我發現你沒吃?！鄙蜢Ч首魃鷼?。

    陸念木了一會臉，余光一瞥，竟看見沈歆還推著車在她邊上走，她訥訥問：“你不回去？”

    沈歆這才騎上了車，怕被老師們聽見，壓低聲音說：“回去的，我手機一直開著，隨時聯系?！?/br>
    回去的時候，沈歆路過了一家書店，難得在門口逗留了一會。

    她往里瞄了好幾眼，停留了好一陣還是決定進去，隨手抄起一套高考沖刺卷就拿去付錢。

    林芝難得給她打了電話，在她剛付完錢的時候。

    距離林芝上一次給她打電話，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

    沈歆平心靜氣地接了電話，想到上次的不歡而散，心里像是有個疙瘩，不太舒服。

    林芝那邊難得沒有傳來麻將子滾動的聲音，她在電話里說：“開學了，感覺怎么樣?！?/br>
    “還行?！鄙蜢О褧胚M自行車的籃子里。

    林芝沉默了一會才接著開口：“最近學校里有什么事嗎?！?/br>
    “能有什么事?！鄙蜢D出笑，又說：“換了個班主任，教數學的，之前的曾老師調走了?！?/br>
    “我……”林芝應得很快，但很突然的就頓住了。

    沈歆覺得，這事林女士應該是知道的，這只需要她一個電話，學校那邊就會告訴她，林芝那戛然而止的聲音，也許正是想說她知道。

    “我想問問你?！绷种ド驳剞D了話題，“生活上缺點什么嗎?！?/br>
    沈歆笑了一下，戲謔道：“缺一點父母的關懷和理解吧?！?/br>
    林芝那邊頓時又沒了聲。

    “你今天不忙嗎?！鄙蜢Т魃隙鷻C，把手機放在衣兜里，慢騰騰地騎起車。

    “不忙?！绷种ハ肓讼胗终f：“和你爸在外面吃飯呢，袁宙的爸媽也在?！?/br>
    沈歆差點踩空，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說：“哦，袁宙最近還好吧?！?/br>
    “他爸媽說，假期的時候去你那邊了?！绷种フf得極慢，似乎邊開口邊揣度著用詞，又說：“一起過去的還有一些你們共同的朋友，我……”

    “嗯，他們過來了一天就回去了?！鄙蜢拱?。

    林芝又沉默了一陣才說：“我看到了你們學校論壇里的視頻?！?/br>
    “好看嗎?！鄙蜢Р?，大概是兩兄妹拍的那個夏令營紀念小短片。

    其實她沒想過能在林芝口中聽到什么好話，所以在聽見林芝說“好看”的時候，她的心驀地一騰，不上不下的。

    林芝把語速放得很慢地說：“沒見過你那么自在的樣子，可惜鏡頭太少了。那個視頻我看了幾遍，在人群里面找你，那一段我倒是……一眼就看到你了?！?/br>
    沈歆那顆不上不下的心像被懸在半空，沒個著落。等著林芝說完，她才故作無奈地笑了一下，說：“現在說這些干什么?！?/br>
    “對……”林芝驀地一頓，又像是硬生生改了口，“對你，我有挺多話要說的，你放學了吧，先回去休息吧?！?/br>
    沈歆怎么會不懂林芝，林芝一向很要強，尋常人根本不能讓她低頭，她也極少會主動讓步，但沈歆聽出來，林芝剛才其實是想道歉，只是沒能說出口。

    沈歆又擠出笑，“好啊，我騎車呢，快到了?！?/br>
    林芝說了句加油就掛了電話。

    當天晚上，沈歆在朋友圈里刷了屏，她每算出一道題就要拍照分享到圈子里。

    她做題做到了后半夜，照片也就發到了后半夜。

    等乏了的時候，她把卷子隨手一卷放在桌角，查看起收到的照片點贊，有袁宙那一群人，有沈澤琨，有陸念，還有林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