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表演，陸念舒展了眉心，還暗暗朝沈歆睨了過去。

    沈歆哪會注意不到陸念的神情，她這同桌向來內斂，得相處得熟了，才能看懂對方的意思。

    溫玟問：“沈姐你看，考慮一下嗎？”

    沈歆下頜一抬，“問我干什么，問陸念啊?！?/br>
    溫玟一愣，朝陸念看去，“你的事怎么還要問陸念?！?/br>
    “這我小陸老師?！鄙蜢дf，“能不問么?！?/br>
    陸念不作聲，就光是目光炯炯地看她。

    沈歆說：“行吧，那給我報個名?！?/br>
    溫玟吃驚地咧著嘴，然后笑了起來，“好呀，那表演個什么，我先給你記下來?！?/br>
    沈歆又朝陸念看了過去，其實她沒主意，表演這事……她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參與了。

    陸念朝島上石頭堆的那個方向看去，驀地開口：“火鳥吧?！?/br>
    “什么？”沈歆一時間沒聽明白。

    陸念目光一斂，摳著膝蓋說：“就那個，俄羅斯的一個芭蕾舞劇，好像叫火鳥?！?/br>
    沈歆欲言又止，什么火，什么鳥？她沉默了好久，干笑了兩聲，“你還知道火鳥啊?！?/br>
    陸念突然有點失落，她知道火鳥還是因為陸文恙，陸文恙走的那一天晚上，打來電話說自己正陪著人在外面看舞劇。

    她記得很清楚，因為那天陸文恙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

    “你就使勁欺負我吧?！鄙蜢дf，“我可不會跳這個?！?/br>
    溫玟故作驚訝，“什么，沈姐還會跳芭蕾？”

    沈歆看向溫玟，皮笑rou不笑。

    “袁宙說你很會跳舞?！标懩罾洳欢￠_口。

    沈歆一愣，“你們什么時候加了好友？”

    陸念想了想，“就上次，在你打桌球的時候，他加了我?！?/br>
    “可我不會跳芭蕾?！鄙蜢ь^有點疼。

    “那你會跳什么？”陸念一頓，又說：“跳別的也行?！?/br>
    “行?！鄙蜢讼聛?，想想還挺感慨的，畢竟她上一次跳舞的時候，那舞臺真的很大很亮，臺下坐滿了人。

    溫玟有點吃驚，“真跳舞啊，看不出來啊?！?/br>
    沈歆漫不經心地點頭，“報吧?！?/br>
    “這感情好，沈姐一個頂百，我們皁中不用派別的人了吧?！睖冂鋸陌锓霰咀?，筆帽一摘便記了下來。

    沈歆一開始還想不通溫玟是怎么當上學委的，還在霸榜許久，或許就是因為這新奇的邏輯。

    溫玟又問：“報什么舞種，節目叫什么?！?/br>
    沈歆想了一下，“能不說么，到時候把我報的伴奏放出來就行，也別提前告訴我小陸老師?！?/br>
    “行！”溫玟點頭，隨即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節目這事，報名得把參加成員的名字一起報上去，可沈歆卻給不出一個準話，只說是有不少人，讓溫玟隨便填填應付了事。

    溫玟百思不得其解，又問了皁中的其他人，誰也沒聽說沈歆找舞伴的事。

    陸念其實也好奇，可拗不過沈歆不肯說。

    沈歆的性子向來直來直去，鮮少有這么藏著掖著的時候，現在連接個電話都要進洗手間，生怕被別人聽到。

    被陸念一盯，她還別別扭扭地說：“我這不是怕你沒有期待感嗎?！?/br>
    期待感？

    陸念目光一頓，還是挺期待的。

    上次袁宙到皁鎮的時候，她從沈歆那聽說袁宙是跳街舞的，還拿過不少獎項。街舞她是知道的，以前學校文藝晚會的時候，就有人跳過這個。

    但她不知道沈歆會不會，應該是會的吧，她想。

    陸念從未如此迫切地想要了解一個人，想將兩條平行的道路掰折，讓它們匯合在某一處。

    陸念沒說什么，看著沈歆走到陽臺接了電話。

    那電話是袁宙打過來的，袁宙在電話里問：“真讓我們過去啊，路費報銷嗎？”

    “報銷?！鄙蜢Щ卮?。

    “倒是能趕得及過去，可如果是后天上臺的話，這點時間也沒空排練啊，還不如表演個大合唱?！痹娌惶斫?。

    “行，你來，大合唱還是火鳥？”沈歆笑了。

    袁宙深吸氣，他那五音不全的，唱出來怕是會成笑柄，連忙答應：“姐，跳什么你說，我們配合你，要是沒時間排，即興也行啊?！?/br>
    沈歆沉默了，她極少露出這么疲憊的神情。頓了數秒，她才故作輕松地說：“跳上次我們排好的，那個還沒有在臺上跳過?！?/br>
    “哪個啊?！痹驺铝艘凰?。

    “就我退賽那次，我們編了半年的?！鄙蜢恐鴻跅U，在說出口的一瞬，好像卡在喉嚨的刺跟著下滑，滑過胸腔，刺得肺腑哪哪都疼。

    電話那頭的人沒回應了，過了好一會才應了一聲：“以前有人花大錢請你上臺你也沒去，這次是因為什么，為了情懷？”

    “去你的情懷，情懷有什么用，還不是得回歸學校，為成為時代優秀青年而奮斗?！鄙蜢冻龊孟窈軠嫔５纳袂?，就差點一根煙了。

    袁宙沉默了。

    沈歆也沉默了一會，忽然自個兒笑了起來，嘴角雖然上揚著，可眉心沒舒展開，笑得挺別扭，“我想跳給陸念看呢?！?/br>
    袁宙大驚：“不是為了情懷，原來是為了愛情?！?/br>
    沈歆一怔，聽袁宙這語氣像是在調侃，她卻有一種被窺見了秘密的無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