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心說，那是因為你壓根不了解她。

    林悱哽咽起來，“我爺去年走的，他和我媽忙到只待了半天就走了，我爺的后事全托了別人辦?！?/br>
    沈歆啊了一聲，“那是有點糟糕，那你原本打算怎么辦，逃走，然后躲起來嗎?！?/br>
    林悱沒回答。

    “你還回去嗎?！鄙蜢в謫?。

    林悱把頭埋在膝蓋上，哭得連背都在打顫，抽噎著說：“算了，我回去吧?！?/br>
    “會出國嗎?！鄙蜢У皖^看她。

    “會吧?！绷帚尥Ａ?，抬頭朝過來的方向迷茫地望去，“我好像太莽撞了，走的話，我也沒地方可以去?！?/br>
    沈歆白來了一趟，還被迫看了別人臉色，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她撐著膝蓋彎腰，朝林悱靠近了點兒，說：“以后沒想好的事情還是少做點吧，沒有那么多回頭路可以走的?！?/br>
    也不知道林悱是不是真聽進心了，倒是見她點了一下頭。

    “你還沒說，你那天看到了什么?！鄙蜢嵝蚜艘痪?。

    林悱差點忘了這事，她站起來甩了甩蹲麻的腳，垂著眼說：“就陸念她mama唄，拿著刮眉刀往她嘴巴比劃，我看當時好像割了一刀，我本來以為她會破相的?！?/br>
    沈歆聽愣了，“割了一刀？”

    “也不算，她mama好像只是想比劃幾下，但她在掙扎嘛，就劃到了?！绷帚唤浶牡卣f：“一下就見血了，嚇壞我了?！?/br>
    沈歆沒吭聲，也不太愿意想象。

    兩人在街邊站了很久，不交談，就干站著。

    分別的時候，沈歆覺得以后大概是沒有見面機會了，就說要去給林悱買禮物。

    林悱尷尬得不得了，畢竟兩人的關系實在稱不上好，就抱著她那木盒說：“太客氣了，真的不用?！?/br>
    沈歆非要去買，回來的時候手里拎著一沉甸甸的袋子，往林悱懷里塞。

    林悱扯開袋子一看，差點扭頭就走了。

    沒別的，也就一整套五三。

    沈歆擺擺手：“不用太感激我，一套治愈心靈的題罷了?！?/br>
    “你有病吧！”林悱終于把這句話還了回去。

    沈歆拉下臉，一動不動地看她。

    林悱不說話了，懷里那一套五三跟燙手的山芋一樣。

    “別讓我按著你的頭寫?！鄙蜢в终f。

    隔天，夏令營就開始。皁中報了名的人都在校門口集合，等著大巴車來接。

    沈歆拉著箱子過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陸念。

    陸念長得出挑，就算穿著那身洗舊的衣服，也依舊顯眼。她行李不多，只提了個包，跟別人一比，像是逛街經過的。

    沈歆看過去的時候，陸念正好抬頭，兩人一個對視。

    陸念大概又想起了那晚上的事，猛一低頭，不自然地撥了撥頭發，把紅透的耳朵尖遮住。

    沈歆拉著箱子走了過去，不著痕跡地朝對方嘴邊看，沒看到什么疤，悄悄松了一口氣。她把帽檐壓低，小聲說：“林悱要出國了?！?/br>
    陸念把裝得鼓鼓的包換到了另一邊的手上，雙眼隨之一抬，像在詢問。

    “我看到她在搬家，就去問了一句?！鄙蜢дf，“以后沒人欺負你了?！?/br>
    陸念愣了一陣，嘴角微微翹起，臉頰上一個似有似無的酒窩陷了下去。

    沈歆瞅了瞅，發現陸念還真有個酒窩，還只有左臉有。

    車來得挺早，車門剛開，人就全往車上涌，就為了搶個好位置。

    被人那么一擠，沈歆就看不到陸念了，上去后才發現陸念已經坐在了車上，旁邊還坐了人。

    陸念邊上那人呼著氣坐下，扭頭才發現身側是學校的新晉學神。

    學神有點冷漠，放了行李就側身朝窗外看，邊上的女生尷尬得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

    沈歆走到邊上，似笑非笑地往那女生臉上瞅。

    女生自然認得沈歆，在臺上語出驚人了兩次，哪能不認得。她連忙騰出了位置，擺手說：“你們認識是吧，你坐你坐?！?/br>
    “謝謝同學?！鄙蜢д孀讼氯?，還抱怨起來了，“怎么沒幫我占位置?！?/br>
    陸念沒回頭，手往口袋里掏了掏，往沈歆那邊拋了顆糖。

    跟那天晚上的一樣，糖紙是彩色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謝謝小陸老師?！鄙蜢Ы恿藗€正著，拆開就吃了，還把糖紙揣進了口袋里。

    車開后，跟車的老師簡單介紹了這次夏令營的安排，以及他們的目的地。

    從皁中開過去的大巴車有兩輛，兩車加起來不到六十人，只占了其他學校報名數的一個零頭。

    開車的司機還挺悠閑，邊把著方向盤邊哼歌，邊上都超過去好幾輛車了，他還不緊不慢地開著。

    看到超過去的車后，這一車人幾乎沸騰了起來。超過去的是一樣的車型，透過車窗，還能看到車上乘客穿的是其他學校的校服。

    “那幾車也是去夏令營的嗎，他們人好多啊?！?/br>
    “是辰市三中的校服?！?/br>
    “還有桐中的！”

    “這夏令營還是個大雜燴??？”

    跟車的老師解釋說：“往年的夏令營是分開辦的，今年做出調整，也是為了激發各位的學習積極性?！?/br>
    大巴一路開進山里，繞霧遠山，鳥群振翅掠過，似乎和人煙隔得很遠。

    沈歆往窗外打量，冷不防看到陸念安靜的側臉，伸手說：“小陸老師，給我顆糖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