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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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摘星太清楚圓真和尚在擔心什么了,輕輕搖頭壓下了其人心中的焦慮:“無需擔心,我將這些吊于繭中的未亡者先盡數救出。至于傳染,就更不必憂心,它們的主子現在怕是沒那個能鬧?!?/br> 紫黑色的火焰終于將每一只無定蟲的眼睛都逼得睜開,靈力光罩開始縮小。 許是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方才還看著還很是清澈愚蠢的小蟲子變得焦躁起來,銜尾轉圈嗡嗡亂叫,還有那等體型更為強壯的小眼轉紅,弓背做橋,自甲殼兩側鉆出兩只薄如蟬翼的翅膀,極力撲騰,欲要突出包圍。 楚摘星的神色變得莊重了些,加快手中的速度。 光罩越縮越小,尖嘯著的無定蟲慢慢凝成了一團。而無數黑繭的外殼也在慢慢消融,空間的震顫從慢到快,最終轉為大塊大塊的剝落。 圓真和尚再回神,便發現自己站在一堆斷臂殘肢中,血水已經沒過腳背,把素白的僧鞋染得通紅。面前有著一排排望不到頭的木架,分門別類吊著耳朵、舌頭、眼珠以及空洞洞的頭顱。 不遠處還擺著數個二十人都很無法環抱的大缸,看其上盤旋不散的沖天血氣,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里面絕對沒裝什么好東西。 圓真和尚謹遵眼見為實的師傅教誨,強忍著惡心上前探看一番。 果不其然,里面心肝脾肺腎等臟器泡在血水里,也不知是多少條人命堆出來的。 看著那滑膩膩,似乎永遠都洗不盡的紅,圓真和尚再也忍不住胃中酸澀,哇的一聲吐了一片。 楚摘星沒給圓真和尚把整個胃都吐空的時間,眼瞧著圓真和尚吐了個五六分就渡了一道靈力過去,幫他緩解不適。 楚摘星指著那些失了繭殼,正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人說道:“大師還是盡早緩過勁吧,這里還需要多借你之力?!?/br> 圓真和尚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楚摘星是想借助他的人種袋把這些人給收攏了。 幻夢雖好終為假的確不錯。 但生活已經如此艱辛,總有人不愿從虛假中醒來,面對真實。 更別說那些已經被幻境汲取生命力,已經喪失行動能力的。 楚摘星的擔憂很快被應驗,圓真和尚只是稍稍錯眼沒有顧及到,一悠悠轉醒的男子就見到了眼前宛如地獄的場景,巨大的落差感令他雙眼瞬間充血發紅,雙手掐脖,以頭搶地,竟是生生將自己給掐死了。 圓真是佛門中人,不喜見壯年而夭,口中不停念著:“罪過罪過?!?/br> “時也命也,這都是他們的命數,大師不必自責,且顧生者吧?!?/br> 對于這種情況的出現,楚摘星只有惋惜,并不意外。 幻境中鮮衣怒馬,呼風喚雨,醇酒美人慣了,哪能輕易接受并回到平平無奇,為一日三餐奔波勞苦的生活。 只是這個仇,她記下了。 楚摘星摩挲著掌中那個精巧的小佛像,眼中冰寒一片。 剛才那一幕明顯刺激到了圓真和尚,他再也不詳加甄別,而是竭力追求速度,盡量在人清醒之前就收入人種袋中。 無論之后如何,不能讓他們在這個煉獄般的環境中醒來,否則有可能醒過來的都要嚇瘋了。 圓真和尚的動作突然停了,踟躕道:“楚道友,有個人,收不進去?!?/br> 楚摘星順著圓真和尚所指的方向望了過去,見是個穿藍袍,唇紅齒白,長相十分幼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的少女。 放出神識略略探查了一番,不由蹙眉:“不必管她,此子身懷重寶,正在自行護主。其氣甚為清正,不是歹人。待她醒了再做計較?!?/br> 圓真和尚奇道:“她既有重寶護身,如何會入此幻境中?” 楚摘星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但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圓真和尚知道自己現在還沒那個面子在楚摘星跟前打破砂鍋問到底,所以不復再言,只全身心投入收納人的大業中。 楚摘星也沒閑著,手掐法訣,喚出一隊鬼卒,吩咐道:“此地枉死者盈野,怨氣沖霄,上遏行云,爾等且收聚這些冤魂送歸地府,勿遷延縱枉,引發大變?!?/br> 那為首的鬼卒先是點點頭,隨后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把楚摘星搞得一頭霧水,好半天才弄清楚這個鬼卒的意思。 “你是說,這個規模太大,你做不了主?” 鬼卒見楚摘星終于聽懂了,連連點頭。 和這位活祖宗說話,真的要難為死鬼了。 楚摘星懊惱地一拍腦袋,她還真沒想到這一遭,長久不坐朝理事,只剩下怎么方便、怎么省錢怎么來了,倒是忘了各司其職。 于是她虛心求教:“那叫范無咎和謝必安成嗎?不對,這兩個現在有時間嗎?” 冥府現在忙得那叫一個腳打后腦勺啊,現在抽骨干能讓阿夏別扭死。 鬼卒瘋狂點頭,非常希望楚摘星對自己的地位有著準確的認知,冥尊您都敢支使,七爺八爺算什么。您有召,腦袋只剩半截了都得來啊。 楚摘星沒管這個汗出如漿的鬼卒,重新起了手訣。 不過這回手里多了三根清香。 香才點著,一面白無須,穿黑袍,戴同色高帽,上書天下太平,手拿哭喪棒的青年男子就出現在了她面前,姿態擺得很低:“帝君,府中現在的確是抽不出人手來,娘娘打發我來給您打下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