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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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銜鶴從昏迷中醒來,見到謝西崖親自前來,只道此事怪不得他,江御卻是站在一側頻頻冷笑,謝西崖尷尬得漲紅了臉,坐立不安,問候了幾句便言告辭,等出了門,冷風一吹,才驚覺自己后背上的衣服都已濕透。 當日天明山上余下的修士都嘲謝西崖小題大做,此事完全用不到他親自上門道歉,即便那江御再厲害,他也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然而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江御的確可以憑一人之力,將整個修真界攪得天翻地覆,讓他們從此聽到他的名字都要心驚膽戰,避讓三分。 沈銜鶴這一次傷得太厲害,若想完全恢復好,就算用上世間所有的天材地寶神丹妙藥,怕是也得些年頭。 譙明山的護山大陣在去年出了問題,因宗門事務繁忙,一直拖延沒有修復,沈銜鶴一醒來就想著這下要先把護山大陣給補全。 江御在幫沈銜鶴補好護山大陣后,就獨自背著劍下了山去,那些在傳說里九死一生的兇險之地,他一一去過,沒有人能數得清他殺了多少妖獸,又破了多少秘境,才能在短短半年內,將修為提升到那般恐怖的境界。 現在,就算哪一天他真的滅了哪個門派,他們也不敢再到叫上一句,更不敢對他師兄半分不敬。 當日天明山上的那些人,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的劍極快、極準,穿過肩胛骨,再搗碎丹田,不過是彈指瞬間,鮮紅的血噴灑出來,江御看著地上的斑斑血跡,想著該把這些人丟進紅萼池才好,讓那里的花開得再好些,十年八年都不凋敗。 此后,只要是空閑了,江御就會出手,把那幾大門派攪得雞犬不寧,風聲鶴唳。 他們當著他的面,或是在背后罵他是條瘋狗,是沈銜鶴養的瘋狗。 甚好、甚好啊。 月亮又落進了大海里,海風拂過,吹冷了大片大片的記憶。 江御重新抬起頭,對沈銜鶴說:“我到海里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師兄要不先回去吧?” 沈銜鶴道:“眼下沒有其他要緊的事,在這里等一等你挺好的?!?/br> 江御笑道:“那辛苦師兄啦?!?/br> 沈銜鶴點頭:“去吧,小心些?!?/br> 江御轉身跳入這片汪洋大海中,雪白的浪花翻涌而來,映著月光,像是蜃景里仙女旋起的裙擺。 很快就再看不到江御的身影了,沈銜鶴仰起頭,看向頭頂蒼茫夜空,忽覺胸口一痛,腥氣上涌,一口血嘔了出來。 沈銜鶴低下頭看著掌心的鮮紅,怔了良久。 第14章 東方遙遠的海平面上,一輪白日正冉冉升起,橘紅色的光輝漫入無垠的大海,數十只海鳥張開翅膀,掠過那輪白得刺眼的日頭,留下一道道黑色殘影。 一夜過去,江御仍是沒有從海底出來,沈銜鶴從礁石上起身,抱著他的衣服,往回走去。 他擔心江御的安危,從過去他還不是太清宗宗主時與他一起下山歷練就在擔心,后來他做了宗主,諸事纏身,江御獨自下山,以身涉險,沈銜鶴更是擔心。 可除此之外,沈銜鶴也幫不了他多少了,如今江御的知交好友遍布天下,他們或是敬仰他、或是愛慕他,他振臂一呼,應者云集,沈銜鶴覺得很好。 檐上的積水都凝成了冰,又在熱烈日光下很快消融,沈銜鶴回到小鎮上,合歡宗的兩位宗主已經來到千屏山,正坐在街頭吃豆腐腦,一人吃甜,一人吃咸,倒也和諧。 他們二人一男一女,男的姓吳,濃眉大眼,身形魁梧;女的姓柳,單名一個“顏”字,生了一張圓臉,五官小巧圓鈍,很是可愛。 這二人并非夫妻,而是同門師姐弟,這么多年來一起掌管合歡宗,少有爭執。 見到沈銜鶴,柳顏沖他招招手,先開口與他打了招呼,隨后問起他這里怎么不見其他道友的身影。 沈銜鶴在他們對面坐下,將昨晚落星海發生的事一一說了,柳顏聽后托著下巴,遺憾嘆道:“這樣的好事我卻沒有趕上?!?/br> 沈銜鶴淡淡一笑,又聽這位柳顏好奇問他:“不過沈宗主你怎么突然修起了無情道?” 她上半身往前傾了傾,難得這般八卦,沈銜鶴修便修了,現在又要給破了,真是奇怪。 沈銜鶴道:“一時心血來潮?!?/br> 修士們對自己修煉的功法向來是慎之又慎的,更不要說沈銜鶴身份殊重,掌管整個太清宗。這其中定然是有其他隱情,但沈銜鶴明顯不愿與自己多說,柳顏也不好追問下去。 “沈宗主可是修成了?”她問。 “還未,”沈銜鶴道,“我天資愚鈍,修不成這樣的功法?!?/br> 柳顏莞爾一笑,卻道:“沈宗主實在謙虛,你要是天資愚鈍,這修真界不知有多少人該收拾包袱回家種紅薯了!這無情道是涼薄之人最好修成的,你身為一宗之主,牽掛太多,不能修成,也是情理之中?!?/br> 她停了一下,又問:“沈宗主是想好要找人雙修嗎?” 沈銜鶴略微頷首:“是,麻煩二位宗主了?!?/br> “這有什么麻煩的,沈宗主能想到我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柳顏說完依照慣例又問了句,“不知沈宗主是想找個女孩,還是男孩?” 沈銜鶴想了想,認真道:“請柳宗主為我找一位公子吧?!?/br> 他說這話時,臉上不見絲毫羞澀,只當是一樁再尋常不過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