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一個推快遞車，一個提著貓包，前后進了家門，舒主任迎過來好奇地問：“菜菜你們還去購物了？這什么玩意兒？”

    “容簟送給咱家貓的?！眳柦h把警長放出來，直起腰道，“就是那個節目里去超市上班的那個小伙子，上周第一期你還夸他帥來著?！?/br>
    舒主任哦哦兩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這孩子怎么這么客氣?！?/br>
    說完又笑，“我和你爸今晚也看了節目啦，晴晴給你送外賣的時候，跑的那個小碎步可得意了，我看網上好多人夸她?！?/br>
    容城方言，得意有時候就是可愛的意思。

    厲江籬笑道：“我們從酒吧出來，在停車場就聽容簟的助理說她這個鏡頭上熱搜了?！?/br>
    “呀，你去酒吧啦？！”舒主任的關注點一下就從嚴晴舒那里轉移了，一把拉住他胳膊，嘖嘖稱奇起來，“乖乖，我兒子長大了，都會去酒吧玩了哎！”

    她大驚小怪的樣子把大雪小雪都吸引來了，連一出來就鉆進貓砂盆的警長都忍不住好奇地探頭探腦。

    厲江籬嘴角不停地抽抽，“……媽……你的長大標準是不是……有點奇怪？”

    “你不懂，酒吧這種地方就是要長大才能去的?！笔嬷魅魏俸僖恍?，拿肩膀撞他，八卦地打聽，“晴晴帶你去的？”

    “不然呢？我自己可不會去那里玩?！眳柦h一邊應，一邊將貓窩的配件拿出來。

    貓窩竟然有兩個，再外觀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木盆，有一個里面是貓抓板，另一個配了個厚厚軟軟的墊子，厲江籬把兩個貓窩放在落地窗邊的貓爬架旁邊，插上配的寫著“湯”字的小牌子。

    “居然還有汗蒸頭巾和泡湯浴巾，你們姑侄仨誰來戴一下？”

    三只貓在新的貓窩和貓抓板邊上來回轉悠，一副想進去又不太敢的慫樣，誰也沒搭理厲江籬的話。

    于是他隨便抓了警長和小雪過來，一個抱進貓窩，一個放進貓抓板，再把頭巾往它們頭上一戴，好家伙，跟被封印了似的，瞪著眼一動不敢動。

    大雪在旁邊看得有些傻眼，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轉身就跑，直跑到收拾紙箱的厲主任旁邊才停下來，遠遠地看著這邊的動靜。

    厲江籬抄起手機就對準兩只貓，一頓咔咔狂拍，拍完發給兩位家長看看，然后一邊發給嚴晴舒，一邊起身走人。

    兩只貓見他就這么走了，甩甩頭，把頭上的毛巾甩掉，直接就在原地趴了下來。

    在新窩里貓呆萌可愛得緊，嚴晴舒發了一連串表情過來：【[色][色][哇][哇][鼓掌][鼓掌]】

    接著又給他發了一張照片，餐桌上放著一束玫瑰，旁邊放著點心盒，還說：【蟹粉酥和元寶酥都很好吃，手藝真好[鼓掌]】

    自己做的東西能得到喜歡總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厲江籬高興之下，很自然就說出下次再給她做其他點心的話。

    今晚他難得想犯懶，論文也好，文獻也罷，連工作筆記都不想寫，端了杯溫牛奶，在陽臺用平板電腦看節目。

    他發現自己的鏡頭確實被剪得只剩下一個，就是和嚴晴舒交接外賣那里，就這也只拍到他的手，沒露臉，這讓他忍不住松了口氣。

    上一期節目末尾留下的熟人是誰的懸念，也通過嚴晴舒的口述解開，是她父親的同事的兒子。

    這時彈幕里有人在科普：【晴晴早年的采訪確實說過父親是醫生，看來就是這家醫院的?！?/br>
    看完節目后在微博更新一張警長剛拍的照片，配文就是：【今日休假，不談科普?！?/br>
    結果好家伙，閱讀量和評論點贊都比正經科普多好幾倍。

    厲江籬：“……”這科學嗎：）

    巧合的是，嚴晴舒也更新了一條微博，配圖就是給他發的那張照片，直言：【蹦迪怎么啦，工作都結束了就讓我蹦一下子嘛，不蹦怎么有禮物收呢[狗頭]】

    因為是玫瑰花，于是有人問是誰送的，個別火眼金睛腦子靈活的粉絲，一下就想到那條爆料里有一位同行的陌生男士，于是在評論里問她：“花是那位陌生男士送的嗎？”

    嚴晴舒看到了，嘿嘿一笑，也沒回復。

    轉天厲江籬值班，剛接班沒多久就被急診召喚去會診，會診結束出來的時候竟然遇到嚴院長。

    嚴院長是回來拿落在辦公室的東西的，見到他就把人叫住，招招手。

    厲江籬走過去，乖巧地問道：“院長您叫我有事么？”

    “當然有事了?！眹涝洪L笑瞇瞇的，拍拍他肩膀，問道，“你給晴晴送的點心，什么時候也送我和你何阿姨嘗嘗??？”

    厲江籬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登時臉孔變得漲紅，極為不好意思。

    他既有種被戳穿心思的尷尬，又有被長輩抓包的緊張，半天才憋出句：“……改、得改天?！?/br>
    ———————

    “madge現在在跟導演開會，還要幾分鐘才能結束，兩位請稍等，請問喝些什么？茶，咖啡，或者飲料？”

    嚴晴舒和曾枚今天是過來確定廣告拍攝的方案和試裝的，來得早了點，接待她們的是madge的女助理。

    “綠茶就好，麻煩了?！眹狼缡嫘χ鴳?。

    女助理笑著答好，又問曾枚：“曾女士呢？”

    “和晴晴一樣吧?！痹缎χc點頭。

    很快兩杯西湖龍井就被送了進來，倆人都沒來得及喝，女助理又推門進來了，高興地跟她們說：“曾女士，嚴老師，madge和林導過來了?！?/br>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一行人魚貫而入，小接待室立馬顯得稍稍擁擠。

    嚴晴舒看清來人，吃驚得微微瞪大了眼，隨即又立刻笑起來，掩飾掉這一抹驚訝。

    打頭的是一位穿著白色女士西服的年輕女性，很年輕，即便早就看過她的資料，也沒有想到真正見到真人，她會如此年輕。

    “madge，這是曾女士和嚴小姐，兩位，這是我們霓裳的創始人兼首席服裝設計師madge chu，這位是我們重金聘請來拍攝這次宣傳物料的林森恕林導?！迸砗軣崆榈靥骐p方做著介紹。

    曾枚笑道：“沒想到madge這么年輕，實在是太驚訝了，至于林導，晴晴應該熟悉的，你剛參加過林導的節目，對吧？”

    嚴晴舒抿著嘴唇笑，眼睛微微有些彎，看起來模樣很乖巧。

    她應了聲是，看了眼林森恕，林森恕也沖她笑著頷了一下首。

    “你們也可以叫我楚露?！眒adge笑道，轉頭看向嚴晴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她，“嚴小姐不熟悉我，我倒是熟悉嚴小姐，聽嚴幸提起過很多次了?！?/br>
    “說起來也很巧，你是嚴幸的大學同學，我是嚴幸的高中同學，我們都是她的同學?！?/br>
    “這么巧么？”嚴晴舒又有些驚訝，還有點疑惑，“可是……您在網上的信息，好像您不是容城人吧？”

    madge笑著點點頭，簡單解釋道：“小時候家里出了點意外，父母把我送到容城來換個環境，剛好讀的是天華國際高中，跟嚴幸一個班，哦，當時的同學還有溫鐘時，你懂的?！?/br>
    她說完還向嚴晴舒眨了眨眼。

    嚴晴舒心領神會，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來。

    會議室里的氣氛因為這個小插曲立刻變得輕松下來，很快就進入到談正事環節。

    madge是一個氣質很柔弱的人，看上去就像一朵小白花一樣溫柔無害，但真正進入到工作狀態，她整個人卻又變得非常強勢——這從她因為想讓嚴晴舒穿一件她認為最合適的衣服拍海報，而堅持推遲廣告拍攝和官宣這件事中可見一斑。

    索性她才是大老板，在做所有人都是拿她錢在替她工作，也就只能配合她了。

    廣告要拍兩條，因為madge覺得：“到處都只投放一條廣告有些無聊?！?/br>
    還說：“到時候要投放到各大廣場，還有地鐵和公交車電視，肯定是內容越豐富越吸引人?！?/br>
    因此拍攝時間從原本預計的三天，延長到了五天。

    最后是madge最在意的一個造型，“那件裙子是紅色的，偏復古風格，我原本的設想是找個男模跟你搭的，黑色和紅色是最配的，大氣，熱烈，吸引眼球?！?/br>
    她說到這里聳聳肩，“但是我后來改主意了，那樣少了一絲可愛和俏皮，我的助手建議說用小動物代替男模會不會好一點，我們試了一下效果圖，發現黑貓最好，不過合適的貓還沒找到，你們先拍著其他的，這兩天我想辦法借一只過來?！?/br>
    黑貓？嚴晴舒聞言心里不禁一動。

    “嚴小姐是有什么想法嗎？”madge及時問道。

    嚴晴舒點點頭，有些猶豫地說：“我朋友家倒是有一只黑貓，只是……我不知道他方不方便借給我們?！?/br>
    madge饒有興致地問：“貓長什么樣子，你有照片么？”

    嚴晴舒又點點頭，打開手機相冊，找到保存下來的警長的照片，遞給她看。

    警長是一只純黑色的貓，被厲江籬天天精心喂養著，長得膘肥體壯，油光水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聰明勁，但瞪著眼睛抿起嘴的時候，又有點呆萌，看上去特別可愛。

    madge看了幾張照片，夸這貓好看，問嚴晴舒能不能幫忙聯系一下，“當然，廣告費好說?！?/br>
    “我問問他?！眹狼缡纥c頭道，沒自作主張地替厲江籬同意，也沒故作大方說用不著給廣告費。

    林森恕在一旁一直沒怎么說話，這時倒是問了句：“場外指導的貓？”

    嚴晴舒先是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會記得，隨即又笑起來，點頭應是。

    客氣地說了句：“林導好記性?！?/br>
    拍攝方案定下來之后，因正式拍攝是明天才開始，林森恕便先行離開去做準備工作了。

    臨走前他看了眼嚴晴舒，像是想說什么，又不知怎么開口，最后就這么走了。

    嚴晴舒被madge帶到她的工作室，要去試裝。

    她的工作室很大，有一面墻甚至打造了玻璃櫥窗，展示著幾件她的作品。

    用羽毛、珍珠排扣、薄紗、緞面等材質，和傳統的花色、紋樣做搭配，顯得服裝更加輕盈時尚，得以勾勒出女性曼妙的身姿。

    “這是這邊的同事布置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們都很有心?！眒adge笑道，她平日旅居國外很少回國，容城的工作室更是第一次來。

    嚴晴舒一邊欣賞著櫥窗里讓人驚艷的裙子，一邊有些好奇地問：“您既然不?；貒?，為什么不把工作室放在京市或者申城？”

    倒不是容城不好，而是容城向來以務實包容著稱，而京申兩地則匯集了更多時尚行業的從業者，感覺是不一樣的。

    madge笑道：“各種因素吧，比如合適的工作場地，比如這里離家近，比如容城的傳統文化，anyway，反正它已經在這里了?！?/br>
    嚴晴舒不由得失笑，這時幾個工作人員推著一個衣架過來了，她轉頭看去，只覺得衣架上的衣服和櫥窗里的作品風格有些不一樣，似乎在精致之中，多了幾分……實用？

    她驚訝地看向madge，madge沖她眨眨眼，“我野心很大的，不僅希望你們在頒獎禮上穿著我的衣服，還希望你們在平時上班、休閑聚會都穿我的衣服?！?/br>
    所以這次的廣告拍攝才會有一個主題是“每時每刻”，嚴晴舒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madge，嚴老師，已經準備好了，我們開始試裝吧？”工作人員過來提醒道。

    與嚴晴舒過往每一次參加活動之前的試裝一樣，現場有專業的裁縫師傅等著，她從更衣室出來以后，師傅現場在衣服上做好標記，腰圍多少臀圍多少，腿長多少，胸口的v領是不是太大要不要縫合些許，全都要做好標記，等嚴晴舒換下來后他們就要拿去進行假改，因為等廣告拍攝完畢這些衣服還要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這也是為什么藝人出席活動時身上的衣服總是那么合身的原因。

    嚴晴舒試完所有拍攝要換的衣服已經是三個小時后了，她坐在椅子上，累得整個人都呆呆的，反應都變得有些遲鈍。

    恍惚中好像madge跟她說了什么，沒聽清，回過神來就聽見曾枚笑道：“那當然好了，晴晴正好也沒什么事，我們就卻之不恭了?！?/br>
    原來是說吃飯的事，嚴晴舒聽明白了。

    她看了眼手表，中午一點了，飯點都過了。

    但一行人還是到了工作室附近的一家淮揚菜餐廳，趁著曾枚和madge聊天的時候，嚴晴舒給厲江籬發信息問他：【你愿意讓警長出來掙一次外快么？】

    發完信息后直到菜上來了還是沒有等到回復，想起前幾天問他哪天有空吃飯時，他說過今天要值班的。

    嚴晴舒忽然間想起母親，很想問問她，是不是年輕時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候也這樣，發信息常常不能第一時間就得到回復。

    厲江籬倒也不是不想回復，而是實在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