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奔喪

    白蒙蒙的天空飄起了雪花, 北風裹挾著雪花漫天飛舞。

    長長的高速公路上，汽車快速行駛著。

    在風雪交加的天氣里, 不一會兒車子就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新衣。

    汽車里, 寧德富神色悲痛萎靡，眼底通紅一片，血絲密布, 寧城禹比鄰而坐，也是一臉沉重。

    寧桃桃開著汽車，副駕駛上的李云娟面露擔憂。

    于婉秋帶著倆孩子坐在后面，將孩子摟在懷里。

    肅穆沉重的氣息彌漫著車內。

    安安和甜甜雖然年紀小，但是小孩子最是敏感, 知道現在氛圍不對, 大人們心情不好，也懂事的不出聲，默默地看著大人們。

    中間座位上, 寧城禹雖然心里難過, 但知道現在車里最為悲痛的人是寧德富, 側頭看向寧爸, 抬起自己不適的左手放在父親擱在的大腿上的手。

    張了張嘴, 猶豫再三安慰道:“...爸, 別太難過了, 爺爺知道了也會心疼你的...”

    寧德富聽見兒子說起父親，眼淚立即從眼眶里掉落下來, 滑過臉龐, 滴在衣服上。

    淚水洇濕了衣服, 黑色的大衣胸口上, 有一塊又一塊的印跡。

    這些都是眼淚留下來的證明。

    到此時此刻, 寧德富都難以接受自己父親突然去世的消息。

    大哥突然打電話過來，寧德富當時還想怎么了。

    好端端的，大哥怎么會打電話給他。

    果不其然，寧德榮告訴他，說老爺子沒了...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就沒了呢？

    上次回家的時候，老爺子身體健康的不得了，面色紅潤，行走利索，能吃能睡。

    沒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在電話里，交談起來也是聲音洪亮有力，一點都不像80多歲的老人。

    無緣無故的，怎么會......

    聽到這個消息，寧德富當時腦子就蒙了，一片空白。

    好半響才反應過來。

    寧德榮在電話里告訴他，說老爺子是今天早上走的。

    是大清早的，老樣子上下樓的時候沒注意，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當即人事不省，家里人發現后，連忙送去醫院，經過搶救人還是沒了。

    事情發生的突然，老人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這么走了......

    當天晚上，寧德富一夜未合眼。

    他上次見老爺子，還是過年的時候。

    今年清明，因為寧城禹車禍，一家人就沒有回去祭祖，沒想到那是最后一次見到老爺子。

    寧德富想想就心痛。

    知道這事后，當天，寧桃桃和于婉秋連忙請假，收拾行李，準備回老家奔喪。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出發回甜水村。

    現在就是在回老家的路上。

    再過不久他們就到地方了。

    看到車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色，寧德富還是難以自禁，悲慟萬分。

    看著父親/老伴/公公/爺爺難過的模樣，所有人都擔心極了。

    大家知道喪父之痛難以接受！

    可說真的，一車里也就寧德富和寧城禹最為傷心。

    其他人也就那樣，畢竟沒有感情基礎，一年就見上幾次面，再親的人感情也不會深厚到那里去。

    寧桃桃是老爺子的親孫女，可老爺子重男輕女，對寧桃桃說不上壞。

    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時候寧桃桃見到爺爺問好，叫爺爺的時候。

    老爺子只是不咸不淡的應上一句，沒有個笑臉，眼里壓根沒有她的存在。

    可見到寧城禹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口一句乖孫，一口一句城禹，笑得見牙不見眼，樂得不行。

    打小開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永遠只有孫子的，沒有孫女的份，雙標的可以。

    寧家的孫女們都不喜歡他，關系也不親近。

    寧桃桃知道后，心里平平淡淡的，不見波瀾。

    對親孫女都這樣，可想對兒媳婦了。

    所以李云娟跟老爺子的關系也一般般，一點傷感都沒有，只是擔心自家的老伴。

    于婉秋他們娘仨更不用說了。

    但家里老人去世了，于情于理都要回去奔喪的。

    可對于寧德富父子倆來說，那可不一樣。

    寧老爺子對家里男丁，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也因如此，父子倆心里都不好受。

    下午1點多，寧桃桃一家人才回到老家甜水村。

    這時候的雪已經停了，只留下冷風呼呼地吹。

    寧桃桃將車開回老宅子。

    雖然寧德富他們都定居在天海市了。

    可老家的宅子依然完好健在的。

    不過長時間不住人，房屋沒有人氣，死氣沉沉的，衰敗的快。

    農村里有句老話，叫房子需要人氣養，沒有人氣的房子容易坍塌。

    這句話說的在理！

    再好的房子沒有人定期維護修繕，就是容易有灰塵蟲子霉菌......

    寧家的老宅子雖然完好，可打開大門，就傳來了一股氣味。

    是那種長時間陰暗潮濕不透風造成的陰冷氣息，霉氣晦氣暗氣交雜在一起，令人不適。

    哪怕過年的時候回來過，打掃整理過，可隔了幾個月還是死氣沉沉的。

    李云娟帶著寧桃桃兩個人一起把窗戶大門都打開，透氣通風去去味。

    把行李放在大廳里。

    他們就匆匆趕去了大伯家。

    寧桃桃他們到時，大伯家里已經是人滿為患了。

    這些人都是回來奔喪，或者過來幫忙的。

    寧老爺子一共生有四子三女。

    長子寧德榮，次子寧德華，三子寧德富，四子寧德貴。

    大女兒寧德梅，二女兒寧德蘭，三女兒寧德竹。

    寧家的孩子是分開排序的，男的女的分開來。

    次子寧德華幼年夭折，大女兒生病走得早。

    所以現在就只剩下三子二女了。

    每個子女都是成家立業的，有兒有女，加起來幾十個人。

    寧老爺子的子孫后代足夠人丁興旺的，不過像寧老爺子那輩人都是如此。

    成家了，就不停地生，一直地生，生生不停...

    生完一個又一個，沒完沒了。

    所以寧奶奶早早就去了，已經沒了十幾年。

    現在寧老爺子也沒了，寧德富兄弟姐妹的關系紐帶也徹底沒了。

    以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逢年過節還會過來看看老爺子，彼此之間聚一聚。

    以后嘛，就不可能了嘍！

    只會顧著自個的家，不會想到兄弟姐妹了。

    寧桃桃他們一到，人群中間的寧德貴就過來了。

    寧德貴耳朵旁夾著一支煙，眼眶發紅道:“三哥，你們回來了。你先去看看爸吧，見他最后一面...”

    聞言，寧德富沉默地點點頭，帶著一家人進去了。

    因為孩子小，怕嚇到他們，只是帶著他們拜了拜太爺爺，于婉秋和李云娟就帶他們出去了。

    留下寧德富三人。

    寧德富看著寧老爺子慘白的面孔，原本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泛濫成災了。

    滔滔不絕地往下掉。

    哭了好一會兒，寧德富才止住哭泣，抹著眼淚，問道:“爸什么時候出殯？”

    守著老爺子遺體，寧德富回答弟弟:“已經請先生去看了...”

    寧大伯說的是農村里的風水先生。在農村里，死人的出殯和埋葬地，都是要請先生看看算算的。

    “至于遺體，等你們都見過后，明天拉去殯儀館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