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約定
“咚咚咚——” 一大清早,祁月舟被一陣粗野的敲門聲鬧醒。 她不耐地翻身,咕噥道:“誰呀……” “小月,你在嗎?” 聽這聲音是顧予淵,火急火燎的,不知道他這么早找她是有什么要緊事。 祁月舟不情不愿地對著門喊道:“等等,來啦——” “唔……” 祁月舟正想起床穿衣服,身旁驀地響起一聲低沉的男聲,嚇得她一下就清醒了。 她忙扯過被子把自己包個嚴實,往后縮了又縮,“誰?!” “舟舟,你醒了?!毙匏嫁H揉著惺忪睡眼,對祁月舟淺笑道。 “原來是你啊……”見身旁躺的不是陌生人,祁月舟剛吊起的心放了下去,旋即又震驚地說,“你怎么在我床上?!” 見修思轍裸露的半邊臂膀在被子外,祁月舟又想到自己也是一絲不掛…… “你、我?!……”她舌頭像打了結,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昨晚發生的事情,你想不起來了嗎?” 昨晚發生了什么事? 說起來祁月舟察覺到嗓子又干又渴,是酒精攝入過度又未及時補水的癥狀。她的記憶停留在了昨天在Echo跳舞這一幕,后來的事……全都不記得了。這就是傳說中的斷片?酒精真是害人。 祁月舟暗暗發誓再也不喝酒了。 “想不起來了,等會再說吧?!?/br> 呵,她又不是傻子,光憑兩人不穿衣服的狀態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真是頭疼……不過現在不是掰扯這件事的時候。 祁月舟摸到床尾的衣服胡亂往身上套著,“你先鉆被子里,千萬千萬不要發出一點動靜!” 修思轍點頭,整個人縮進被子中。 祁月舟潦草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來不及擦干臉上水珠,匆匆打開了門。 顧予淵佇立在門邊,衣冠整潔,面色平靜,完全不像是有急事。 “怎么了?小予?!?/br> 顧予淵搖搖頭,猶豫地說:“你……出什么事了嗎?” ……莫不是他昨天看到了修思轍進自己屋了?還是說聽到了些不該聽的動靜…… 祁月舟心虛地把門縫又關小了些,作出懨懨病容,“嗓子挺不舒服的,好像又感冒了。你怎么突然來問這個?” “昨晚我給你發的消息你一直沒回?!?/br> 祁月舟內心吐槽,不就是沒回消息嗎,至于大早上的擾人清夢? 但她還是咳了兩聲,極力表演病號的角色,“我昨天頭疼就早睡了,沒看見,抱歉?!?/br> “你消息沒回,早讀也沒來,我擔心你別是出事了……”說到這,顧予淵笑了笑,“還好只是感冒,虛驚一場?!?/br> “嗯?早讀?”祁月舟詫愕,“現在幾點了?” 顧予淵看了眼手機,“七點五十叁?!?/br> 還差七分鐘第一節課開始。 祁月舟暴怒。 ——該死的相重云! 若非他灌她酒,她就不會喝多,不會和修思轍躺在同一張床上,更不會錯過上課!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相重云這個王八蛋害的! 顧予淵見祁月舟面容逐漸扭曲,小心地問道:“你還好嗎?難受得厲害的話今天要不就請一天假?!?/br> “沒事,沒事?!逼钤轮廴嗔巳嗄?,“我不小心睡過頭了,等會兒就去上課?!?/br> 顧予淵還是不放心,“別勉強自己?!?/br> “真的沒事,你回去上課吧?!?/br> 將顧予淵趕回去后,祁月舟返回房間,拿起手機一看果然多條消息,其中還包含白苑的。 一一回復完,祁月舟拍拍床示意,“可以出來了?!?/br> 被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修思轍的腦袋鉆了出來,只露了眼睛及以上的部分。 他悶在被子,望著她,“剛才來的是同學?” “對,同班同學?!?/br> “他好像很關心你?!?/br> 如果祁月舟的鼻子足夠靈敏,定能嗅到空氣中的一股酸味。 “……還好吧?!?/br> “可是我聽他喊你‘小月’?!?/br> “這些怎么都好,你也可以喊我‘小月’!”祁月舟煩躁地揪著頭發,不愿在這無聊的話題上浪費時間。 “我還是喜歡叫你‘舟舟’?!?/br> “……隨你?!逼钤轮蹚氐子袣鉄o力,她凝望天花板艱難開口,“我昨天喝多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么……” 修思轍說:“你喝醉了,我送你回來。然后你拉著我不讓我走,說想和我談戀愛?!?/br> “……” 祁月舟對此持懷疑態度,但他看起來太過坦然,不像在撒謊。 “然后我同意了。你高興地撲在我身上,我——” “停!”祁月舟忙不迭地叫停,“后面就不用敘述了?!?/br> 她實在是喝多了,對修思轍說的內容毫無印象,因而無法斷定真假。 思索一番,祁月舟慎重地組織語言:“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嗯……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些事,都說酒后亂性,我是喝糊涂了……” 祁月舟沒把話說完整,但她想修思轍肯定能懂她意思。 修思轍不緊不慢道:“你是要當做過的事都沒發生么?” 祁月舟哽住,訕訕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于是修思轍擅自簽下霸王條款,“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不許反悔?!?/br> 祁月舟一個頭兩個大。 事已至此,她放棄拐彎抹角,直接問道:“你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嗎?你在和我睡了一覺后,提出交往究竟是基于‘真心’喜歡我,還是出于一種……愧疚心?或者其他?!?/br> 修思轍緘默。 祁月舟見狀心涼了半截,“你看,你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吧。比起莫名其妙展開一段關系,膩煩后結束掉,你還不如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br> 修思轍反駁:“不是這樣的?!?/br> 至少……他的身體說,他喜歡她。 都說人的后天性格與原生家庭息息相關,那是怎樣的家庭造就了如今的修思轍呢?一個在外包養情人常年不回家的父親,一個為愛瘋狂變得偏執而敏感的母親。對于幼時的他來說,愛就像是呼啦啦飛上天的肥皂泡,夢幻絢麗卻又不可觸碰。 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孩子,隨著時間流逝只會對愛愈發渴求。修思轍也不曾例外。他喜歡與朋友待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獲得與世界相連的實感。 到了青春期,修思轍病態地試圖以戀愛關系來填補愛的空缺。他與那些說“喜歡”他的女孩兒交往,可惜心中的空洞從未得以填補。 他對她們的肢體接觸僅限于牽手、擁抱,若是再進一步身體便會自發性地抗拒。這并不奇怪,哪個偶像會與自己的信徒接吻?又有誰能接受去吻一個僅把自己當作炫耀工具的人? 修思轍選擇及時止損,所以他不斷分手,身邊不斷換新的人。即使這一切讓他疲倦厭煩,可對愛的饑渴永不饜足,哪怕別人誤會他薄情也無所謂,他并不打算將事實宣之于口。畢竟……他不需要憐憫。 后來一個如月光般溫柔的女孩出現了。 他抑制不住胸腔的悸動,想要牽她的手,吻她的唇,同她翻云覆雨。 身體先靈魂一步意識到了這叫做“喜歡”。 修思轍抿了抿唇,神色認真,“我喜歡你?!?/br> 簡單的四個字。沒有任何修飾。 祁月舟定定地看他一會兒,選擇讓步。她嘆氣:“口說無憑……聽說你之前交往時間最久的女朋友是一個月。那我們以兩個月為期,兩個月后沒分手的話就說明你是真心的。在此期間我們交往的事先保密,怎么樣?” “好?!毙匏嫁H虔誠地親吻祁月舟的額頭,“我會證明給你看的,舟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