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說著,寄春指一指自己唇角,示意抹到了這里。宋尋月當即明白過來,愈發羞憤,幸好寄春發現了,沒這樣去見舅舅和表哥。 宋尋月忙抽出帕子遮住唇,拉著寄春回屋去修補。 寄春委實不解,怎么王妃娘娘出去馬車里和王爺說了會兒話,口脂還能抹了? 欸?寄春忽地明白過來!不會是、不會是……吧? 啊啊啊,寄春大喜,王爺和王妃終于親到了嗎?太好了! 可沒高興多久,寄春復又皺眉,都這樣了,還沒圓房,看來是真的不會??!明日都初五了,京里的鋪子都開了吧?她明天就去城里瞧瞧,要是書鋪開了,她就再買一本避火冊子回來給王妃。 做下決定,寄春心情復又好了起來,蹦跶兩步追上宋尋月,陪她去重新上妝。 宅子外,謝堯臣打開門,看向辰安:“來?!?/br> 辰安依言過去,謝堯臣吩咐道:“在王妃宅子外也安排些人手,如有任何異動,及時來報。本王私心估摸著,魏家的到來,會讓京里某些人坐不住?!?/br> 辰安應下,隨后看著謝堯臣唇角,欲言又止:“王爺……” “說?!敝x堯臣最煩別人吞吞吐吐的模樣,他沒耐心等著。 辰安無語凝噎,指了指自己唇邊相同的位置,提醒道:“紅了一片?!毕雭硎峭蹂目谥?。 謝堯臣愣了一瞬,忙伸手蹭了下,低頭細看,果然見手指紅了一點,他匆忙扔下“回府”兩個字,便鉆回了馬車里。 坐進馬車,謝堯臣從匣中取了一面小銅鏡出來照了照,果然見沾著了,指尖將其蹭凈,隨后低頭看著自己泛紅的指尖,笑意復又爬上唇角,他抬手,沾著宋尋月口脂的指尖,從自己唇峰上劃過,意味無窮…… 宋尋月重新上好妝,回前廳陪魏康鳴和魏承典吃晚飯,飯間,宋尋月問道:“舅舅、表哥,你們這幾日可有去成將軍府上拜年的打算?” 魏康鳴道:“有,打算過幾日去?!?/br> 過幾日怕是就要出事了,按照和謝堯臣商量好的,宋尋月道:“若不然明日去吧,我陪你們同去?!?/br> 魏康鳴想起方才琰郡王來找過外甥女,心下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他放下筷子,看向宋尋月,認真道:“尋月,你也長大了,有些話,舅舅必須要同你說?!?/br> 宋尋月點頭:“嗯,舅舅你說?!?/br> 魏康鳴道:“你嫁的是位王爺,是皇子。從你們成親的那一刻起,你背后的家族、勢力,都會被視為歸屬琰郡王,哪怕你們并無此想法。你外祖父在當今登基前,便是個純臣。如今你嫁了琰郡王,但魏家已然落寞,說是琰郡王的勢力,顯然如今根本不夠格,但是成鼎元不同,恰逢他如日中天,你若去,京中的風向怕是就得變?!?/br> 宋尋月輕嘆,隨后對魏康鳴道:“舅舅,我明白,但明日這一趟,非去不可?!?/br> 魏康鳴蹙眉,關懷問道:“可是方才琰郡王逼你?” 宋尋月搖搖頭,笑道:“他沒有?!?/br> 方才馬車內,謝堯臣說的那些話,這才一點點回到宋尋月腦海里,剛才實在是沒功夫想。 聽謝堯臣話里的意思,他們倆不能直接出面,但還是得出面,那么如何出面,就很重要。 他給出的法子是,她先上門,佯裝丟東西,他再上門討要,屆時要在成家掘地三尺,那么在外人看來,他分明是得罪成家,如此這般,便能撇清嫌疑。 說不準外頭的人還得笑話他,為了王妃丟的一樣東西,得罪魏家上司,這不是白白扔了屬于自己的勢力嗎? 由此可見,謝堯臣對魏家和成家,也并無拉攏之心。舅舅是她完全可以信任的人,成家的事更關系到整個魏家的未來,所以,她沒有瞞的必要。謝堯臣最后跟她說的那句話,顯然也是叫她跟舅舅和表哥通氣。 念及此,宋尋月認真對魏康鳴道:“舅舅,王爺并非是要我去拉攏成將軍,而是要救他?!?/br> “救他?”魏康鳴和魏承典相視一眼,復又滿面不解的看向她。 宋尋月解釋道:“王爺前陣子查出太子在成家院中埋了東西,此物若要暴露,怕是會置成將軍于死地。王爺本不會插手,但為了魏家,他決定管一管?!?/br> 魏康鳴和魏承典聞言大駭,魏康鳴很早前便已知曉,太子對成鼎元有拉攏之心,但成將軍一心為國,豪言大丈夫征戰沙場,為國報效,斷不能蹉跎在朝廷的詭計陰謀里,故而拒絕了太子的好意。 未成想,太子居然要置成鼎元于死地? 魏康鳴急忙問道:“你詳細說說?!?/br> 宋尋月接著對他道:“眼下我和王爺也不知成家院中埋了什么。王爺的意思,那東西不能偷偷摸摸的挖,否則太子要發難的時候,發覺物件不翼而飛,有魏家的關系在,必然會懷疑到王爺頭上。但又必須得挖,所以這怎么挖,就很要緊?!?/br> 魏承典在一旁嘀咕道:“莫非琰郡王也怕和魏家、成家沾上關系?”聽這話的意思就是這樣,按理來說,一個皇子,有聯姻這般天然的勢力,合該拉攏,但琰郡王的行為,看起來為何想撇清干系?和他們的打算很像,這對一個皇子而言,好像有點不大合理。 宋尋月和魏康鳴,暫且沒理會魏承典的嘀咕,宋尋月接著道:“王爺的意思是,我跟著你們去趟成家,然后丟個什么東西,屆時王爺再上門,裝作為我討要,強挖成家后院?!?/br> 魏康鳴恍然:“如此這般,王爺在外頭人眼里,便是得罪了成家,便可撇清拉攏的嫌疑?!?/br> 看不出來,這琰郡王這方面想的還挺周道,許是他本就勢力單薄,不敢跟太子交惡? 宋尋月點頭:“正是?!?/br> 魏承典愈發不解,還真和他想的一樣,琰郡王也有意撇清干系。 魏康鳴接著問道:“消息準確嗎?” 宋尋月點頭:“準確!” 魏康鳴思量片刻,隨后點頭道:“好,明日拜訪成家,帶你一起去。為免節外生枝,待離京后,我再將真相告知成將軍?!?/br> 宋尋月含笑應下:“王爺也是這個意思?!?/br> 說著,她拿起筷子,親自夾了菜給魏康鳴:“來,舅舅接著吃飯?!蔽嚎跌Q看向宋尋月笑,眼里滿是慈愛。 吃過飯,進竟也天氣好,無風不冷,宋尋月,魏康鳴以及魏承典三人,便一同在院中散步說話,至晚方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宋尋月念著今日要去成家,還得丟個貴重的東西,便特意換了身云錦,梳了個復雜的發髻,又配上一頭貴重的點翠,手上也戴上戒指,鐲子等物。 今日這身打扮,看起來和素來穿著惹眼的謝堯臣配極了! 吃過早膳,宋尋月和魏家父子便準備出門,怎知寄春卻跟宋尋月告假,說有事要出去一趟,今日不能陪她。 宋尋月便準了寄春的假,宋尋月和魏家父子剛走,寄春便急忙從后門離開,一路鬼鬼祟祟往城中上次買避火冊子的書鋪而去。 第79章 寄春:若不然王爺你也學學?(二更) 分明明白自己要去買避火冊子的事沒人知道, 但奈何寄春做賊心虛,走到道上, 總覺得路上的人在看她, 以至于她的行跡,無論怎么看都是鬼鬼祟祟的模樣,反倒叫瞧見的人覺得奇怪。 寄春前腳剛走,后腳昨晚謝堯臣安排在宋尋月宅子附近的人, 便進了王府。 謝堯臣剛起沒多久, 這才換好衣服, 準備出來用膳, 便見張立走了進來, 神色有些嚴肅。 謝堯臣覺察不對,走過去在正堂椅子上坐下,邊整理袖上護腕, 邊問道:“怎么了?” 張立回道:“回王爺的話, 今早留在王妃那邊的人來報, 說是寄春姑娘,在王妃同魏二爺出門后,便著急從后門離府。行跡……” 謝堯臣停下整理衣袖的動作,抬眼看向他,心頭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共事多年,張立委實不忍心開口, 他其實不太敢相信寄春會背叛王爺, 可……張立輕嘆一聲, 下定決心道:“行跡鬼鬼祟祟, 往城中去了?!?/br> 謝堯臣聞言蹙眉, 唇緊抿, 額角青筋浮動。 當初出宮離府,為了叫太子、二皇子等人放心,他特意選了寄春這樣一個單純,傻乎乎,又赤誠忠心的姑娘來管王府大小事務。 王府里的每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就連廚子,他都有底氣說不會背叛他。 可是寄春……為何呢?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寄春這樣傻樂傻樂的姑娘,怎會生異心? 謝堯臣細細回憶著,忽地想起,除夕那晚進宮時,寄春的行跡看起來也是鬼鬼祟祟,他當時還疑惑了一下,但并未多想。若她有異心,想來從那個時候開始,便已有了苗頭。 謝堯臣眸色漸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將寄春帶回王府?!?/br> 張立應下,即刻帶著人出門,而一旁的辰安,看看謝堯臣,又看看張立離開的方向,神色間隱帶疑惑。 寄春?背叛?就她? 哪個腦子搭錯筋的會買通寄春?不怕火燒到自己房子里?寄春的想法,那是身為凡人能看透的嗎? 反正以辰安對寄春的了解,他不覺得寄春會背叛王爺,指不定又尋摸了些什么常人無法理解的事。 而寄春,在城中一路輾轉,到了上次買冊子那家書鋪,正見書鋪已經開張,大喜,忙跑進去,跟老板娘又買了一本避火冊子,看封面的顏色,以及薄厚程度,和上回的一模一樣。 匆匆付了錢,寄春緊著便將避火冊子揣回懷里,復又鬼鬼祟祟的出門,往回趕去。 寄春兩臂環在自己身上,護著懷里的避火冊子,神色間滿是喜色。上回出了意外,這回肯定能把避火冊子送到王妃手里! 嘿嘿…… 寄春正高興著,眼前忽地出現兩道黑影,擋住了她的去路,寄春面上笑容消失,換上疑惑。 她不解抬頭,正見張立帶著王府幾個護衛,攔在她的面前。 寄春茫然不解:“張先生,你怎么在這兒?” 張立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寄春一眼,隨后道:“王爺要見你?!?/br> 隨后手一揮,幾個護衛上前,便將寄春圍了個水泄不通。 寄春委實被嚇著了,神色如受驚的小鹿般看看周圍的護衛,點點頭“哦”了一聲,便乖乖跟著往王府走去。 還不忘將自己懷里的避火冊子,護得更緊一點。怎么每次給王妃娘娘買避火冊子,都要出點意外?這回她可得護好了,絕不能再丟! 張立瞥了一眼,見她動作如此明顯,心中長嘆……到底哪個腦子沒長全的,會選擇買通寄春? 一路回到王府,張立將寄春帶進謝堯臣房中,叫她在堂中等著。謝堯臣剛用完早膳,見張立進來通報,便起身走了出去。 來到門口,看見寄春的瞬間,謝堯臣腳步微頓,上下打量她兩眼,方才緩步走進屋里,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 謝堯臣只留了辰安和寄春在屋里,將其余人屏退。 張立行禮出去,走時將門關好。 寄春行禮道:“奴婢拜見王爺?!辈恢獮楹?,寄春感覺今日王爺的神色有些嚴肅。 謝堯臣沉聲問道:“王妃今日去成家,你為何沒有陪著?” 寄春肯定不能說去買避火冊子了,眨巴眨巴眼睛,回道:“奴婢去城里買了點東西?!?/br> 雖然王爺也不會,但身為奴婢,她覺得她還是教王妃比較好一點。一來和王妃都是女子,說話方便,二來……給王爺教她不敢。 謝堯臣再問:“去買了什么?” “這……”寄春支支吾吾起來:“奴婢買了、買了……” 寄春神色間滿是為難,完全不知該如何開口。 正猶豫間,忽聽謝堯臣不耐煩道:“說!” 寄春身子一凜,都快哭了出來,這如何說嘛?寄春整張小臉擰巴成了苦瓜,嗚……她的避火冊子到底怎么了?怎這般命途多舛? 辰安見謝堯臣耐心明顯到了頭,便轉頭嚇唬寄春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支支吾吾,寄春,你究竟是去買東西,還是去和什么人接頭?意圖謀害王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