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哎……當真貪心,自己幾斤幾兩沒數嗎?這是敢隨便肖想的嗎? 就在這時,宋尋月感覺自己的斗篷被人拽了拽,宋尋月順著看過去,正見謝堯臣扯著她的斗篷,她不解,問道:“王爺怎么了?” 謝堯臣指一指樓下一處燈火通明之處,道:“看那邊,知道那時什么嗎?” 宋尋月順著謝堯臣手指看過去,正見好些百姓圍在一張桌子前,時而喝彩,時而吁聲不斷。宋尋月搖搖頭道:“不知道,那是什么?” 謝堯臣沖她一眨眼,解釋道:“那是關撲,一種博戲游戲。莊家和玩家一起,各自往桌上那個罐子里丟銅錢,然后猜正反面。猜中的人,則能拿走莊家的彩頭,猜不中,那罐子里丟的錢,就歸莊家?!?/br> “哦……”宋尋月一下來了興致:“聽起來很好玩??!” 謝堯臣沖她狡黠一眨眼,隨后看了眼皇帝,身子側低一下,便牽起了宋尋月的手:“走,我們去玩?!?/br> 宋尋月不由看了眼身旁那群人,正想問能不能去,然而話都沒來及問出口,已經被謝堯臣拉走了。 許是逃宴的緣故,謝堯臣步子有些快,宋尋月得小跑才能跟上他,兩個人從閣樓外的回廊繞出去,隨身帶起一片風,撐起二人的大氅,在腿邊首尾相連。 除夕的煙火陸續升空,炸開七彩的光芒,綻放在二人身上,璀璨又如夢似幻。 來到樓梯處,謝堯臣才慢下來步子,宋尋月眉宇間含著一段說不出的又驚又喜之色,撫著心口,低頭看向已經走下樓梯三兩步的謝堯臣,問道:“我們逃宴真的可以嗎?” 謝堯臣仰頭看著她,笑道:“沒事,我經常逃,父皇早習慣了。呆上頭多沒意思,看那些人虛與委蛇嗎?還不如去玩,走!” “嗯!”宋尋月重重一點頭,笑意燦爛綻放,跟著謝堯臣,兩個人一溜煙就跑下了樓梯。 隨后牽著手,往關撲之處走去。每逢身邊有人經過,謝堯臣都會下意識的合一下大氅,遮掉里面衣服上的蟒紋。 這大魏的京都本就富貴迷人眼,金明池更是城中最恢宏的去處,再兼今夜百姓同在,各種煙火熱鬧都到了這里,別提有多精彩熱鬧。 二人來到關撲桌邊,宋尋月迫不及待的跟老板問道:“老板,你這里都有些什么彩頭?” 老板看向一旁的謝堯臣,謝堯臣沖他輕輕點了下頭。 而此時此刻,閣樓之上,儀妃正一臉怒意的看著跑去樓下的二人,難怪剛才忽然沒了人影,原是一道去玩。生了個不省心的兒子,又娶了個不著調的兒媳婦,她命怎么這么苦? 而皇后身邊,徐文昌在此時上前,耳語了幾句。 皇后聽罷,跟皇帝道了聲更衣,便轉身離開。一旁的賢貴妃見狀,目送皇后離開,不由對身邊人蹙眉道:“皇后娘娘這是做什么去了?往年金明夜宴,陛下出樓的時刻,皇后可是定要全程陪著的,怎么今年例外?” 賢貴妃上了年紀,但還是掐著嗓子說話,三十四五的外表,卻有一段少女般尖細,又不如少女清靈的嗓音,聽著委實有些妖異之感。 賢貴妃眼里滿是不解,有一年,皇后患了些風寒,都堅持著陪皇帝呆完全程,畢竟這是在天下城民眼中,盡顯皇后威嚴的好機會,她一般不會錯過,今晚則忽然離開? 賢貴妃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她轉頭對身邊的人吩咐道:“去給本宮換個湯婆子,手里這玩意兒涼了?!?/br> 身邊人會意,接過賢貴妃手里的湯婆子,轉身便跟上了皇后。 第62章 緣分,是要自己創造的! 皇后扶著大宮女柔欣的手, 一路進了自己在金明池休息的房間。 方才前來給皇后回話的那名金明池灑掃太監,此時已經候在屋中。一見皇后進來, 那太監立馬行禮, 隨后彎腰頷首,雙手上托,將手中那包著一層綢緞的冊子呈上。 皇后看了一眼,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 柔欣將那冊子從太監手里接過, 走到了皇后身邊。 皇后未急著看, 向那太監問道:“取的順利嗎?” 太監回道:“回皇后娘娘話, 很順利, 沒叫任何人發現?!?/br> “那便好?!闭f著,皇后目光這才落在柔欣手中的冊子上。 就讓她來瞧瞧,一本小小書冊, 內里到底有什么乾坤, 竟能叫陛下對老三軟和了態度。 柔欣見到皇后的目光, 將手里的冊子呈了出去。 皇后伸手接過,方才將上面綢緞揭開,便聽有人敲門,隨后便見太子走了進來。 太子進來后行禮,在椅子上坐下,已是見到了皇后手里的冊子, 面露喜色, 道:“兒臣方才見母后離席, 想來是有了消息, 這便緊著過來瞧瞧?!?/br> 皇后點點頭, 將最后一層綢緞從冊子上取了下來。 將綢緞放在桌上, 皇后拿起冊子,前后翻著看了看,書封前后干干凈凈,未見一字,心下不免更加好奇。 皇后眉心微蹙,伸手將手里的冊子翻開……書中畫面入眼的剎那,素來端莊穩重、舉止雍容的皇后,竟是霎時瞪大了眼睛,盯著書頁徹底愣??! 一旁的太子見狀,先是面露不解,隨之便是驚慌,一時深覺大事不妙。 他的母后眼睛瞪著,眼中滿是驚駭,如此這般的神色,他從小到大從未在自己母后臉上看見過。 母后在他的記憶中,從來端莊持重,即便曾經同父皇生嫌隙被禁足時,依舊儀態萬千,跪謝皇恩,何曾有過如今日這般驚愕之色? 就在太子正欲出聲詢問之時,忽見他發愣的母后,又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翻那本冊子,她沒有漏掉一頁,但每一頁卻又未做過多停留! 直到整本冊子翻完,只見他母后緊緊攥著那本冊子,雙手竟是顫抖起來,就連坐在對面的他,都清晰可見。 皇后不僅雙手氣得發顫,雙唇更是緊抿,就連她的臉色都跟著陣陣脹紅起來! 太子委實驚住,想問的話都咽回了肚里,一時不敢言語。 “混賬!”皇后厲聲怒罵,緊接著怒而抬手!她正欲將手里的冊子甩出去,但又看見太子,深知為母的不能叫兒子瞧見,只能深深忍下。 皇后氣得幾乎說不出話,直胸膛不住的起伏著。 好啊,好啊……難怪那日陛下說老三成親后懂事了不少,感情懂得都是這種事,還將此物呈給他的父皇,當真是好生孝順! 這種臉皮都不要的事,也就只有老三才能干得出來! 還有皇帝,老了老了,竟是又好上了這口?簡直荒唐! 皇后氣得發顫,琰郡王府呈上冊子那日的畫面,不斷在皇后眼前浮現,皇帝當時說過的每一句話,落在她眼里的每一個神情皆歷歷在目…… 呵呵,真是不要臉至極! 難怪不讓她看,難怪她才問一句,皇帝就匆匆叫人收去了書房,原是如此,原是如此…… 太子在旁疑惑了許久,直到皇后氣息稍微緩和了些,方才問道:“母后,三弟到底準備了什么?” “不必管他!” 皇后轉頭看了眼太子,隨后手在桌上連聲重拍,厲聲罵道:“從今往后都不必再管他!無需再在他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精神。這等上不了臺面的貨色,這輩子都上不了臺面!他成不了任何氣候,永遠無法同你相較!” 謝堯臣這東西,純屬是個真紈绔,給皇帝送這種臟東西,虧他想得出來,就這種玩意兒,便是皇位給他坐,他也坐不穩,能威脅到太子什么? 太子聞言愣住,母后之前一直說試探三弟這紈绔做派的真偽,怎么三弟得了父皇喜歡,母后反而說以后不必再管他了? 太子委實不解,那冊子里到底是什么? 念及此,太子不由問道:“母后,三弟到底給了父皇什么,才叫父皇如此歡喜?若不然您給兒臣瞧瞧,若是有用,兒臣亦可效仿……” 怎知話未說話,皇后卻一眼橫過來:“閉嘴!” 太子再次愣住,皇后沒好氣道:“你好好做你的太子,這種東西便是給你看,你也學不來,沾不得!聽母后的話便是,以后不必再搭理老三。專心警惕著老二便是,那才是真正能威脅到你地位的人?!?/br> 太子聞言,只好作罷,低眉片刻,起身行禮:“既如此,那兒臣先回前頭,母后更衣后也早些回來?!?/br> 說罷,太子起身離去。 皇后手里拿著那本冊子,在羅漢床上枯坐片刻,好生平復了下心緒。 方才給她氣得,眼前金星直冒,這會兒腦子里都感覺暈乎乎的,委實難受。 皇后揉著太陽xue,約莫一刻鐘的功夫,方才逐漸緩過氣來,她再次恢復了往日里端莊威嚴的模樣,將那冊子遞給柔欣,吩咐道:“找個地方燒了?!?/br> 怎知話音才落,門卻被猛地一下推開,門扇撞在墻面上,發出“哐”一聲響。 皇后一驚,抬眼望去,正見賢貴妃攜宮人,盈盈立于門外。 “哎喲,怎么是皇后娘娘?”賢貴妃一臉的驚訝,隨后晃著步子進來,行禮道:“臣妾見過皇后娘娘?!?/br> 皇后眼露慍色,沉聲道:“賢貴妃,您這般闖本宮房間,規矩何在?” 賢貴妃面露歉意,可眼底卻絲毫沒有悔過之色,她行禮道:“皇后娘娘恕罪,這金明池一年才來兩回,臣妾實在是沒記住自己房間在哪處,這才迷了路,進錯了屋子?;屎竽锬飳捄甏罅?,莫要見怪啊?!?/br> 皇后瞧著賢貴妃這幅嘴臉,當真惡心的緊,賢貴妃家世顯赫,從來囂張跋扈,但她又很會做人,在宮中地位穩居不下,這些年有她在,她這個皇后做的委實有些憋屈。 皇后道:“既然進錯了屋子,貴妃便抓緊離開吧?!?/br> 賢貴妃哪會那么容易走,她目光落在皇后手中的冊子上,挑眉問道:“這大年三十的,皇后娘娘要燒什么???不吉利吧,倒不如給臣妾瞧瞧?!?/br> 皇后眉心微蹙,這冊子出現在外頭的人手里沒什么,但是出現在她手里,就很麻煩,必會被栽上個穢亂后宮的名頭。 皇后心里團著一股出不去的怒意,狠狠將琰郡王夫婦大罵八百回合。為了穩住賢貴妃,皇后只好道:“賢貴妃有這功夫,倒不如多去陪陪皇帝,本宮的私事,就不勞貴妃費心?!?/br> 賢貴妃卻絲毫不讓,接著笑道:“娘娘的事,往小了說那便是后宮的事,往大了說那便是國母的事。臣妾有協理六宮之權,自當為皇后娘娘分憂。大年三十娘娘要燒東西,臣妾不敢不過問呢,若是怪力亂神的玩意兒,即便眼下不在宮里,那也是大大的不吉,為著陛下著想,臣妾也得瞧瞧不是?” 賢貴妃一雙如狐般嬌媚的眼,一刻不離的盯著皇后,唇邊含著得意的笑意。 皇后無故離席已是反常,眼下又要將那東西燒掉,那玩意必然大有文章,她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叫婢女盯了半晌,等太子走后才敢過來,沒成想一過來,就叫她抓了個正著,如此機會,不用豈非可惜? 皇后眼含厲色,看向賢貴妃,沉聲道:“賢貴妃,你好大的膽子,來人!” 話音落,皇后身邊一眾宮女太監都圍了上來,皇后道:“把她給本宮趕出去!” 眾人正欲上前,卻被賢貴妃的人攔住,賢貴妃則悠閑道:“誒?皇后娘娘,您生這么大氣做什么?只需給臣妾瞧一眼,不就什么事兒都沒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說著,賢貴妃瞥了一眼身邊的人,那太監會意,又看向門外候著的太監,那太監見狀,趁人不注意,小跑離開。 皇后哪會允許賢貴妃這般僭越,怒而拍桌,厲聲道:“聽不到本宮的話嗎?將她給本宮趕出去!” 話音落,一眾宮女太監再次趕人,而賢貴妃被自己的人護在中間,屋里亂做一團。 賢貴妃神色間滿是委屈慌張:“皇后娘娘,協理六宮職之權是陛下給臣妾的,人在其位,就得謀其政啊,臣妾得對得起陛下的信任不是?您就給臣妾瞧一眼,咱們兩下心安不好嗎?何必非得這般趕臣妾走?” 皇后同賢貴妃爭執間,身后忽地傳來皇帝的聲音,語氣間滿是不悅:“你們在做什么?” 一屋子的人聞聲回頭,正見皇帝負手而立,正站在門外,面色不渝的盯著一屋子混亂。 皇后和賢貴妃連忙行禮,皇后手里還握著那本冊子,心一下提上了嗓子眼! 皇后心間一時五味雜陳,她是萬萬沒想到,謝堯臣和他的王妃,竟然會弄這種東西給皇帝,真是無恥至極。眼下在她手里,她……哎…… 皇帝緩緩走進屋中,看看皇后,又看看賢貴妃,語氣間滿是不快,沉聲道:“大過年的,就不能安生些?你們兩個在這兒爭什么?” 賢貴妃泫然欲泣,委屈道:“妾身來更衣,路不熟走錯了屋子,誰料正好碰上皇后娘娘,讓手底下的人去燒個什么東西。臣妾一聽不放心啊,這大過年的燒東西多不吉利,宮中一向禁止怪力亂神的東西。陛下許臣妾協理六宮之權,臣妾就得盡心,絕不能叫人在今日沖撞了陛下。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不會那么做,但是也得看了才安心。臣妾便叫娘娘給臣妾瞧瞧,怎知娘娘卻發了大火,要將臣妾打出去呢?!?/br> 說著,賢貴妃竟是抹起了淚水,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說著,還指了指皇后手里的冊子:“就是那東西……” 皇后聞言,轉眼看向賢貴妃,眸色狠厲。這賤人!今日竟是又擺她一道!好啊好啊,咱們來日方長。 皇帝聞言,看向皇后,不耐煩道:“什么東西,拿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