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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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極少盡到為人父、為人母的責任,回宮后皇上便日日將他帶到身邊教養,但父子間缺失的十余年卻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溝壑。 他們當初為了家國天下,不得已舍下嗷嗷待哺的孩兒。自然也能理解李文簡不愿受兒女情長牽絆,志在江南和北疆的宏愿,是以他們不催他娶妻、生子,綿延國嗣。 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期待他有佳人在側,子孫繞膝。 此次他雖只是立了個昭訓,但這是他二十余年來親口承認的第一個女子。 既然是他挑的,定是他所喜。 他們自然上心。 昭蘅還未回宮,帝后的封賞先進了長秋殿。 宮廷內外諸人敏銳地嗅到風向,禮物流水一般進了長秋殿。 是以昭蘅剛被接進長秋殿,看到的便是堆得滿滿當當的賞賜和禮物。 一個候在殿內滿面堆笑的婦人,給昭蘅見了禮,介紹自己說是殿下的乳母林嬤嬤,以后就在長秋殿為她聽差。然后林嬤嬤引著她到堆積如山的珠玉前介紹道:“這些都是陛下和娘娘賞的,那邊的是宮里各位的皇子公主們給主子送的禮物?!?/br> 昭蘅微瞇起眼,有些茫然。 林嬤嬤向身旁的宮女伸手,宮女立馬取了本冊子在她手上。林嬤嬤將冊子遞給昭蘅,解釋道:“這些禮物都已經分門別類登記造冊,您過過目?!?/br> 昭蘅抿了下唇,翻了幾頁冊子,再次抬眼,眼里稍有窘迫:“嬤嬤,我識字不多。許多字都不認識……” 林嬤嬤微微一愣,殿下欣賞的是如皇后那般雍容華貴滿腹詩華的女子。 初見她這位新主子,林嬤嬤確實有一瞬為她的美貌所震撼,還為殿下尋到如此才貌俱佳的佳人高興。 全然沒想到她竟然大字不識幾個。 垂眼間稍顯失落。 林嬤嬤情緒的變化落入昭蘅眼中,她越發覺得窘迫,手指無措地捏緊。 林嬤嬤很快調整好了心緒,殿下挑的人,是好是壞也輪不到她來品評。殿下讓她來長秋殿侍奉,她應該盡本分全心服侍。 于是,她拿著賬冊,對著昭蘅溫和地笑了下,又說:“不礙事的,我勉強識得幾個字,我給您念,您聽一聲,也好心中有數?!?/br> 林嬤嬤笑得眉眼慈祥,瞧著讓人心安。這些日子以來,昭蘅沒怎么笑過,也沒見過幾張笑臉,林嬤嬤的溫和善意讓她心情莫名好了許多。她眉眼唇畔也染上幾分笑意,溫聲低語:“有勞嬤嬤?!?/br> 林嬤嬤說道:“您太客氣了?!?/br> 林嬤嬤照著賬本念了一遍。 殿內東西堆積如山,許多東西昭蘅聽都未曾聽過。等她一通念完,腦子里也沒裝進幾個字。 “昭訓可還要過過目?”林嬤嬤問。 昭蘅搖頭說不用,那些東西她名字念著都費勁,更別說過目。 林嬤嬤便先讓人扶著昭蘅到寢殿休息,她則帶人把東西有條不紊地放入庫中。 等著昭蘅在寢殿的床邊坐下,繃直了一上午的腰背這才松下來,一絲絲冷汗從脊背沁出。 她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心中尤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就是她以后生活的地方嗎? 窗戶上掛著避風的氈簾,屋子里顯得很暗。 她起身走到窗邊,跪在軟榻上,欠身抬臂將氈簾拉開。和煦的微風瞬間吹了進來,吹動格柵處的珠簾輕輕晃顫。 屋子也亮了起來。 “昭訓,宮闈局的送人過來了?!?/br> 一個宮女在門外喚道,昭蘅微愣:“什么人?” “您貼身的使女?!?/br> 昭蘅“哦”了聲,提起裙擺走出去。 竟然看到冰桃和蓮舟站在屋中。 蓮舟看到昭蘅時,臉色立刻露了笑,高興地迎上去,哽聲喊道“昭訓”,屈膝跪下。 冰桃晃神瞬間,隨后也跟著蓮舟跪了下去。 昭蘅趕忙扶住了她們,眼睛里亦染上幾分濕潤,說:“你們怎么到這里來了?” “昨天柳嬤嬤說要宮里要安排我和冰桃到另外的地方,今天才知道是來服侍昭訓。我還奇怪……我們怎么能……我以為……那天晚上你突然跑了,我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蓮舟眼皮子淺,還沒開始說話,眼淚便落了下來,一顆接著一顆,幾句話說得稀碎。 昭蘅彎起唇角,輕輕擁著蓮舟,溫聲說:“好了,不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br> 蓮舟吸了吸鼻子,環顧四周,有些不真實地說:“你沒事真好!還能見到你真好!” 昭蘅無奈地笑笑,輕輕擦她臉上的淚。 正是這時,林嬤嬤又進來了。身后跟著的宮女抬來了兩盞宮燈,她問昭蘅:“這是陛下和娘娘賜下的長信宮燈,您看是放在寢殿內,還是庫房?” 昭蘅抬眸,懵懂地眨了眨眼。她也是第一次當主子,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放在寢殿怕磕碰壞了,放庫房又怕說是對陛下娘娘不敬。 林嬤嬤微笑:“陛下和娘娘都是很仁和的長輩,這是他們的心意,放在寢殿日用也無妨的?!?/br> 昭蘅看向宮燈。 那兩盞燈異常精美,五彩琉璃打磨成薄片的燈罩蒙在燭臺上,燈架用整木雕成兩朵栩栩如生的并蒂蓮花,花葉上的露珠以透明寶石鑲嵌而成,即使沒有燈光,也閃著五彩光芒,美輪美奐,炫目至極。 她點點頭:“那就放在寢殿里吧?!?/br> 林嬤嬤道好,指揮宮女將宮燈擺在床的兩端,出去前,她又請示昭蘅:“陛下娘娘賜了您豐厚的恩賞,殿下可否說何時帶您去謝恩?我好提前準備?!?/br> 昭蘅愣了下,上次和李文簡在行宮分別之后,他們再未見過。 她在宮中生活了十年,對宮廷生活卻仍然很陌生。 “殿下最近忙于春祭,事務繁忙,抽不出身也是正常?!绷謰邒咭娝裆Ⅶ?,又解釋道。 昭蘅點點頭:“殿下國事為重,我等他的安排?!?/br> 林嬤嬤瞧著昭蘅的眼睛里,亮起些許贊許。她原以為生得如此美艷的女子多少有些嬌氣,沒想到她竟如此淡定沉穩。雖是行文上粗陋了些,但勝在脾性好。 心里正夸著,忽聽她又道:“嬤嬤,我還想麻煩你一件事?!?/br> “何事?” 昭蘅道:“你能教我認字嗎?” 看著林嬤嬤微愣的神情,她解釋說:“我家中貧寒,小時候沒看過幾本書,也認不得幾個字?!?/br> 林嬤嬤先是覺得驚奇,隨后推辭道:“我才疏學淺,恐怕誤人子弟,實在不敢答應昭訓?!?/br> “無妨的?!闭艳繐u搖頭,她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我也不求學得才富五車,只求能勉強讀寫?!?/br> 她仰頭看著林嬤嬤,眸中水光瀲滟,聲音輕輕柔柔:“嬤嬤也不想我以后丟了殿下和東宮的顏面吧?!?/br> 這個理由倒是讓林嬤嬤無從拒絕,她只得輕輕頷首,立刻吩咐宮女去張羅筆墨紙硯。 昭蘅很早就想學識字寫字,可是沒有那個條件。在村子里吃了上頓沒下頓,根本沒有多余的銀錢去上學堂,況且她還是女子,去義學偷聽夫子講學被發現了還會被驅趕;入宮后忙忙碌碌,機會更少;認識白榆,他知道她有心學字,曾想辦法借過一套幼兒啟蒙的書給她,她散值后窩在房里悄悄看,被茯苓發現,故意打翻蠟燭,把書燒了…… 白榆、茯苓…… 如今想到從前的事情,分明不過半個多月,卻仿佛漫長得過了幾輩子。 李文簡剛踏進門,就看到昭蘅坐在床邊,面前鋪著紙墨,以手支頜,望著窗外出神。 春-光浮動,映在她的側臉,將她的輪廓投映在屏風上,眼睫被拉得長如絲羽,隨著她眨眼的動作,如蝶翼輕扇。 “吱吖”一聲推門聲,把昭蘅的思緒拉回,她側臉看向門口,見是李文簡,起身走向他,舉止端莊地福了福身。 李文簡看著她。 奶奶剛去世,他沒有讓宮人為她準備顏色鮮妍的春裝,大多都是雅綠、山嵐一般的素雅之色。 她今日穿的便是身雅綠素裙,云鬢間僅簪了一支碩大的珠釵,看上去素得有些過分。 但素雅的妝飾在她身上自有仙氣,倒如春日里的杏花仙。 “在寫什么?”李文簡的目光落在桌案的紙上,伸手去拿。 “殿下!”昭蘅下意識去奪,不料李文簡的動作比她更快,已經拿到紙張,她的手正好抓在他的手腕上。 李文簡目光下移,落在昭蘅抓著他的雙手上,雅綠的袖子下滑,露出一小節如玉藕臂。 昭蘅急忙松開李文簡的手腕,有些窘迫地小聲說:“是我讓林嬤嬤教我寫字?!?/br> 李文簡展開手中的紙張,紙上赫然映著幼童啟蒙一般歪歪扭扭的筆畫。 昭蘅望著他仔細端詳紙張的模樣,她的臉,忽然紅了,如同窗外開得正盛的海棠。 太子珺璟如曄,雯華若錦,在他面前,她不免自慚形穢。 昭蘅低下頭,細聲說:“剛學寫字……寫得不好……” “還不錯?!崩钗暮喌难酃饪催^來:“比我初學時好多了?!?/br> 昭蘅更無地自容了,他初學寫字時多大呢,三歲?還是兩歲…… “有人聰慧絕倫,少年成名,有人跛鱉千里,鈍學累功。流水不爭先,爭的是滔滔不絕。你啟蒙雖晚,但習文之功不在朝夕之間,但求日有進益?!崩钗暮啌崞郊垙?,放回桌案上。 昭蘅站在那里,目光與李文簡相對。他的話如同涓涓暖流,從她的心口流淌而過,撫慰了她的尷尬和窘迫,也讓她心底更加堅定。 “殿下,要用膳了嗎?”林嬤嬤站在門外,低聲問。 正是用晚膳的時候,林嬤嬤一提醒,李文簡頓覺有些餓了,側頭問昭蘅:“可否留我在此用膳?” 昭蘅重重點頭:“當然可以?!?/br> 林嬤嬤急匆匆去外間吩咐擺膳。 等膳食擺好,立刻進來請昭蘅他們出去。 滿桌珍饈玉肴,是昭蘅從沒有吃過的菜色。 她舉著筷子,夾了青菜,小口小口吃著。 李文簡抬眸看了她一眼。 昭蘅吃得很慢,剛低頭喝了口白粥,再抬頭時,李文簡夾了一枚水晶菱角餃子放到她的碗中。 昭蘅受寵若驚地抬眸望著他,眸底顯出幾分受不起的慌亂,輕聲道:“多謝殿下?!?/br> 李文簡淡淡而笑:“這個是素的?!?/br> 昭蘅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