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83節
車子一路到了建陽縣,只花了三日,只因祁云崢一路不眠不休趕路,車夫受不了了,祁云崢便打發他走,抱著江眠月獨自駕車。 他來到遂愿寺之后,抱著她的尸首,跪在了住持面前,他嘴唇干涸,眼眸無光。 “施主有何愿?!弊〕譄o奈看著他。 “愿有來世,能與她再見面?!逼钤茘樎曇粑㈩?,“愿她能與我相識,相愛,相守一生?!?/br> 主持靜靜看了他一眼,“何必強求?!?/br> “不惜一切?!逼钤茘樀?。 秋日落葉紛飛,祁云崢抱著江眠月,來到那處陰寒洞xue中。 他抱著她,低頭看著她的眉眼,輕聲笑了笑,手指輕撫她的發間,緩緩道。 “我們試試,佛祖會實現誰的愿望?!?/br> 整整七日,祁云崢抱著江眠月在洞中咽了氣。 江眠月猛地驚醒,淚水噴涌而出,她哭的無法自控,一顆心仿佛被什么割了一刀又一刀,可他所做一切,卻又撐著她緩緩站起身,往前走。 外頭山風很大,她邊哭邊走,踉蹌往那活佛所在的大殿中去。 深夜本該無人,江眠月卻見那大殿中跪著一個筆直的身影,那人黑發披肩,一身白衣,虔誠的叩首。 江眠月無聲落淚,淚水如水珠成串的往下流。 是真的,她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仿佛感覺到什么,緩緩轉身,看到風中單薄瘦削的人影,他緩緩起身,脫去身上的外衫,攏在她的身上。 “外頭冷,怎么不多穿一些?” 江眠月伸手,緩緩抱住他的腰,悶在了他的懷里,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祁云崢緩緩摟住她,微微蹙眉,“怎么了?” “上輩子,我爹娘他們,沒死?”江眠月哭著問。 “嗯?!逼钤茘槕?,“不過其他丫鬟小廝沒有守住,勉強護住了你家人,其他人都被梁清澤派去的人殺了,我便讓人放出消息,說江家上下沒有一個活口?!?/br> “你家人多多少少有些受傷,我便將他們換了個地方養傷?!?/br> 江眠月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山洞中七日,你想了些什么?” 祁云崢渾身一僵。 山風凌冽,他聲音微顫,“你如何得知?” “夢中,看到了……所有的事?!?/br> 祁云崢輕撫她的發絲,淡淡一笑,“遂愿寺,真的可以遂愿?!?/br> 江眠月眼眸泛紅看著他。 祁云崢俯身,輕輕吻她額頭,緩緩問,“以后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江眠月含淚點了點頭。 祁云崢用力地將她抱緊,幾乎要將她揉進骨頭里,他呼吸不穩,“眠眠,別再離開我了?!?/br> “嗯?!苯咴曼c頭。 祁云崢臨行前,給遂愿寺留了不少香火銀,住持淡笑看著他,“祝二位施主萬事順遂?!?/br> 江眠月和祁云崢紛紛與他行禮告別。 路上,江眠月依偎在祁云崢的懷里,捉著他的手指不放。 她腦子里滿是上輩子他抱著自己的模樣,難怪這一路上,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她。 這一次,他與自己走過這條路,又是什么心情? “我以后都信你?!苯咴螺p聲說,“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瞞著我,不管是什么?!?/br> “好?!逼钤茘槍⑺龘Ьo,將面容埋進她的頸窩,“都聽你的?!?/br> 江眠月被他弄的有些癢,將他腦袋推開,這個動作卻讓她忽然想起醉酒那晚。 她似乎也是這樣將他腦袋推開,可他當時卻是在自己的彎曲的腿間…… 她忽然滿臉通紅,有些不知所措。 也是有了此事,她才會難耐的咬住他的手腕…… “登徒子!” 她羞惱斥道。 祁云崢微微一怔,“嗯?” 正在此時,外頭忽然傳來雜亂的打鬧聲。 祁云崢掀開車簾,卻見一群人拿著刀槍棍棒攔在他們面前,正是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梁清澤舊部,這些人大多是建陽縣本地人,之前被梁清澤支使著做些毒草毒藥,并給予大量的銀錢,如今梁清澤已死,他們沒有了別的生計來源,便四處□□,尋些不義之財。 如今聽聞有京官來,又在遂愿寺給了大筆香火銀,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肥羊,直接便在半道截住,找上門來。 祁云崢下了車,冷冷看著,吩咐暗衛上前解決他們。 江眠月有些擔心,卻知道有祁云崢和暗衛們在,不會有事,便干脆也下了馬車,站在祁云崢的身邊。 正在所有人都快被解決干凈時,江眠月猛然發現,祁云崢身側忽然冒出一個拿著棍子的男子,正要往祁云崢的胸口砸去。 江眠月陡然一驚,下意識的腳步微動,護在了他的面前。 祁云崢眼眸一滯,那木棍即將砸上她的腦袋,他手一動,直接護住了她的后腦。 “砰”一聲,木棍被生生砸斷,卻是砸在了祁云崢的手背上。 即便如此,江眠月還是被敲得腦袋一震,熟悉的震蕩感讓她有些恍惚,她看著祁云崢三兩步走到那人的面前,直接捏碎了那人的指骨,那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直接暈了過去。 “祁大人,您沒事吧?”一旁的暗衛眼睜睜看著祁云崢被砸了手,手上鮮明的紅痕看著極為赫人。 “無妨?!逼钤茘榿淼浇咴律磉?,卻見她正單手捂著腦袋發呆。 “還好嗎?”祁云崢問。 “嗯?!苯咴聯u了搖頭,“我沒事,你的手……” “疼?!逼钤茘樎曇羧缛鰦伤频?,“你幫我涂藥?!?/br> 一旁的暗衛打了個哆嗦。 江眠月紅著臉將他拖上車。 方才那一瞬間,她仿佛有些奇怪的感覺,似乎剛才的畫面似曾相識,可她左想右想,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腦袋還有些“嗡嗡”作響,那人力道極重,隔著祁云崢的手都這般,他的手該有多疼。 他們回到建陽縣后,沒有在縣丞府中休息,而是住了家客棧。 暗衛去買了些藥來,江眠月一面替他涂藥,一面想著方才的事。 白色的藥膏涂在他的手上,他的手背青筋凸顯,鮮明的有一道青紫,看起來極為嚇人。 他將手掌翻過來的時候,江眠月注意到他手掌心的傷疤。 那是之前他手掌受傷時落下的痕跡。 她忽然想到他這傷似乎治了很久才好,不由自主開口問,“以前你這傷痕,后來總是不好,不會是自己撕裂的吧?!?/br> “……”祁云崢不說話。 江眠月瞇眼看著他,卻見他淡淡一笑,“是?!?/br> 江眠月扔了手中的白棉布便往外走。 祁云崢一把捉住她的手,將她扯進懷里,“眠眠不生氣,都過去了?!?/br> “為什么?”江眠月咬牙看著他。 “喜歡你給我上藥?!逼钤茘槨袄侠蠈崒崱闭f,“喜歡你碰我,喜歡你給我吹傷口,喜歡你關心我……” 江眠月聽著這些話,紅著臉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可以了?!?/br> “還沒說完?!?/br> “不用再說了?!?/br> “害羞了?” “沒有?!?/br> “我還想說?!?/br> “不許說了!” 江眠月發現自己著了他的道了。 自從他什么都說出口之后,那些讓她窘迫無比的話幾乎沒有停過,她恨不得探進他的腦袋看看,他的腦袋里都裝了些什么?怎么什么都能扯到那些事情上去。 入夜,江眠月梳洗完,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眠眠?!?/br> 江眠月隔著門問,“什么事?” “手疼?!?/br> 江眠月又氣又笑,打開門,果然見他端著藥站在門口,看起來精神得很,一雙眸子灼灼的看著她,有什么企圖不言而喻。 “不是下午才換的藥嗎?”江眠月還是將他放進了屋,“換藥還是會疼?!?/br> “吹吹就不疼了?!逼钤茘槗е难?,“以后叫我恕之,眠眠?!?/br> “恕之?!苯咴螺p聲說,然后靠在她的懷里輕輕一笑,“恕之,是槐樹的那個樹枝嗎?” 祁云崢卻忽然沉默了。 江眠月忽然心跳的飛快,腦子里有什么畫面一閃而過。 “非也?!逼钤茘樉従忛_口,“是‘如人之心,推己及人,故為恕’的恕之?!?/br> 江眠月恍然轉身看著他。 “你呢?!逼钤茘樅鋈恍χ鴨?。 “我叫……江眠月?!苯咴潞鋈宦湎聹I來,“月眠江心江眠月的……江眠月,好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