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燎月(重生) 第125節
尹書文頓時想起過去發妻的好,難得去房中看她,得到的卻是發妻的一紙和離書。 他氣急敗壞,卻沒有半點法子,只因為皇帝親自過問此事,他若是再生事,恐怕連個衙門的差役都當不了。 江眠月原本還擔心尹楚楚受到此事打擊,卻沒想到,尹楚楚非但沒有被打擊到,反而愈發振奮。 蘭鈺問起,便聽到尹楚楚笑著說,“娘親早就想離開,她這病是心病,日后我們娘倆,可以把日子過的更好?!?/br> 于是尹楚楚趁著月中假期出去一趟,將娘親安頓好,整個人回來國子監后神清氣爽,竟是比往日更加的精神。 “多謝眠眠的御撰金筆?!被貋砗?,尹楚楚抱著江眠月,感激不已,“當初你拼命長跑時,我卻想不到,你這賞賜,第一個作用,便是用在了我身上?!?/br> “倒是不枉我拼命一回?!苯咴碌α诵?,“值得?!?/br> 諸事有順,也有不順。 月中,她回了一趟江府,卻得知近日爹爹忙得出奇,問了江述懷之后,她才得知,邊關原本已經日漸平息的戰勢再度吃緊,眼看著敵軍已經橫跨邊關山脈而來,朝廷卻有些措手不及,軍需供應不上,正在四處調度。 江玉海身負重責,肩負此事,日日披星戴月無法休息,著實吃力。 江眠月這才明白,為何皇上如此重視騎射,可到現在為止,她還弄不清楚朝中究竟發生何事,著實令她十分著急。 江眠月不免想到祁云崢之前與她說的……她有御撰金筆,祁云崢可帶她入宮。 江眠月心中一定……做下了決定,她得入宮。 近日總是下雪,宮中的漢白玉磚石上滿滿鋪了厚厚的雪,宮人時常清掃,雪時常落下,總也掃不干凈。 御書房中,皇太子跪在皇上跟前,面容間有些委屈。 “怎么了?!被噬享怂谎?,“今日又是何事?” “父皇,兒臣今日來,有一事稟告?!被侍用媛峨y色,“是關于國子監祭酒祁云崢與大公主合謀之事?!?/br> “哦?”皇上闔上了面前的奏折,笑道,“你又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遲點二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皇太子梁清澤聽聞皇上這樣的語氣, 便是心中一沉。他雖然早就料到皇上對和樂公主偏愛,卻沒想到皇上居然會是這樣的態度,連他的半分薄面也懶得給了。 梁清澤面露委屈,開口道, “父皇何出此言, 兒臣說這些, 明面上聽起來像是挑撥離間,實際上是真心……” “實際上就是挑撥離間?!被噬现苯哟驍嗨脑? 悠悠的看了他一眼。 梁清澤未曾料到皇上話出口居然如此直接, 直接愣在當場。 “朕對此事的態度,你難道看不出來嗎?皇兒?!被噬蠠o奈道, “此事若是沒有經過朕的首肯, 他們二人能干的出來?” “父皇如此說?!绷呵鍧纱瓜卵垌? “原來是兒臣的錯?!?/br> 皇上看著梁清澤這模樣便覺得心煩,“如今外部戰事吃緊, 內部人手短缺,銀鈔緊張, 和樂公主即便與那祭酒共謀,又如何, 你倒是告訴朕,他們能謀什么?” 梁清澤臉色極為難看。 “和樂從小驕傲任性, 之前行事確有不端, 如今因為此事,居然賣掉了別院,將銀子用來補貼國子監?!被噬险Z重心長, “她謀什么?” “名聲?她身為公主, 名聲確實不堪, 謀一個好名頭,也是為宮中爭臉面?!被噬辖又f,“祁云崢乃朕肱股之臣,他之前便上書與朕說清,他要勸告公主殿下回歸正途,朕當時不信,如今,不信是不行了?!?/br> 梁清澤完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關竅,緩緩垂下頭,眼眸中卻氤氳起陰霾。 “你說,此事共謀,對朕而言,對國而言,有何壞處?”皇上說完,將手中的筆輕輕一摔,“你身為皇太子,每日便在搞這些名堂,鉆研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心胸狹窄,還好意思來御書房見朕?” “兒臣知錯!”梁清澤識相,知道自己落了下風,連忙跪下道,“日后定不讓父皇失望,兒臣今日便去與和樂公主虛心求教,看看是否能為國子監出力?!?/br> “隨便你?!被噬峡戳艘谎勖媲斑@皇太子,微微嘆了口氣。 梁清澤聽聞皇上的嘆氣聲,心中一顫,“兒臣……告退?!?/br> 從御書房出來之后,梁清澤滿臉陰沉的回到自己宮中,召集下屬,“準備好的人呢?” “已在宮外候著了,日日看書,他本就有些學識,想必不難?!毕聦倭⒖涕_口道。 “早日安排?!绷呵鍧傻?。 “是?!?/br> …… 江眠月自從下定了決心以后,便一直在尋找機會,想與崔應觀提起此事。 可崔應觀忙了個底兒掉,江眠月根本找不到與他單獨說話的時間,只能慢慢等著,可等著等著,未等到與崔應觀開口,卻等來了祁云崢。 一日去敬一亭作日常稟報之時,四下無人,祁云崢開口道,“明日我要去丹朱那處看看,你是否要一道前去?” 江眠月一愣,想也不想便點了點頭。 她早就想去看看丹朱現在如何,身子是否恢復了些,如今精神如何,可祁云崢不提,她也不敢輕易問。 如今有了機會,她是必定要去看看的。 “那明日還是老地方?!逼钤茘樥Z氣淡淡,輕描淡寫,“老時間?!?/br> 老地方,老時間……那便是與上次與他一道出門時一樣的,江眠月趕緊點點頭,“是,祭酒大人?!?/br> 當日下午,敬一亭門口,郭大人抱著一整盒的糕點走進門去,氣喘吁吁道,“祁大人,您要的糕點買來了,那鋪子排隊呢,老長了,我排了一個時辰才買到,都說這種精致好吃,甜而不膩?!?/br> “多謝郭大人?!逼钤茘樰p輕笑了笑,從一旁的小匣子里頭拿出一張銀票。 “不要銀子不要銀子?!惫笕粟s緊擺擺手,“哪能拿您的銀子,祭酒大人,您明日是要出去嗎?我都聽馬夫說了。這糕點啊,送人是最好的?!?/br> 祁云崢聞言,從他的話語中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 他淡淡看了郭大人一眼,“你與馬夫相熟?” “那是自然,我二人都在國子監這么久,熟得很?!惫笕诵Φ?,“他時常將一些話說與我……” 祁云崢眼眸深深地看著他,淡淡笑了笑。 郭大人瞬間反應過來,頭皮發麻,知道這是自己自作孽了,說漏嘴了,驚慌找補,“祭酒大人的事情他可一件都沒有與我說過,一件也沒有?!?/br> 這話一出口,郭大人頓時更加后悔起來,自己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我有什么事?”祁云崢依舊在笑。 可郭大人聞言,卻覺得胸口有些發涼,他的膽子本來就小,如今在祁云崢的面前,幾乎要縮成芝麻大點了。 “哈哈,您當然沒什么事兒了?!惫笕祟~頭上幾乎要冒冷汗,他靈機一動,硬生生轉移話題,笑著問,“不過祭酒大人,那個,崔司業啊,最近倒是有些奇怪?!?/br> “接著說?!逼钤茘樢娝D移話題,便不再繼續追問,只低下頭,繼續看手中的書。 “他總是與我問江眠月的情況?!惫笕酥苯訉⒋迲^給“賣了”,神秘兮兮的說,“他還問我,江眠月與誰走得近,那裴晏卿又是什么人,那劉欽章又是什么人……哎呀,我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關心一個女監生,著實是奇怪的緊?!?/br> 祁云崢淡淡笑了笑,抬起頭,看向郭大人,那眼神仿佛利刃,幾乎要將他扎穿。 郭大人瞬間僵住,覺得自己這個瞬間仿佛被冰塊給凍住,動彈不得。 他覺得自己此時直接被看透了。 大意了!此時提起江眠月,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祁云崢這么敏銳,定是知道了,祁云崢一定看出來自己知道! 老頭子郭晟,命不久矣! “是嗎?那我倒要好好問問他?!?/br> 出乎郭大人意料的是,祁云崢并未有惱羞成怒之舉,而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郭大人想到他平日里行事的手段,如今他“賣”了崔應觀,若是祭酒大人對崔司業做什么,他可如何是好! “能不能別說是我告訴您的……”郭大人不由得支支吾吾道。 “自然?!逼钤茘樞χ牧伺囊慌缘母恻c匣子,雖然下手極為輕緩,可那糕點匣子還是發出“咚咚”兩聲,將面前的郭大人嚇得一顫。 “您日后若是聽聞相關的事情,也告訴我一聲?!逼钤茘樀?,“多謝?!?/br> “好好好,當然好?!惫笕藵M口答應,半點也沒有掙扎。 次日清晨,晨霧蒙蒙,寒霜縹緲如煙。 江眠月早早等在下馬碑處,她這次沒有再睡過頭,倒是精神得很。實際上,她昨夜難得很早便睡了,怕的就是如上回那般,因為太疲憊在車上昏睡不醒……導致尷尬的場面。 不久后,熟悉的馬車前來,那車夫用略帶異樣的目光瞄了她一眼,手中控制著韁繩。 江眠月沒有多想,立刻上了車,規規矩矩的坐在距離祁云崢不遠不近的地方。 不是第一次,她已經有些熟悉了,熟悉了,便沒有上次那么忐忑緊張,只覺得是與祁云崢出門辦事,沒什么大不了。 今日的祁云崢穿了一身白,頭發烏黑,眼眸烏黑,唇紅齒白,脊背挺直坐如松,可江眠月卻仍舊覺得他此時看起來比平日里要放松許多。 每次出來,他似乎心情都不錯。 馬車前行,祁云崢忽然一動,順手從一旁拿出一盒糕點,遞給她。 江眠月一愣,看著那盒精致糕點,著實有些意外。 “這……” “郭大人買多了?!逼钤茘樏娌患t心不跳,“送了我一盒,你吃吧?!?/br> 外頭的車夫也不知是韁繩沒控穩還是一時不察,馬車車輪壓在一塊小石頭上,發出“咯噔”一聲。 江眠月趕緊抓穩那盒糕點,趕緊道,“多謝祭酒大人?!?/br> “不必謝我,可以謝謝郭大人?!逼钤茘樞Φ?。 今日依舊要去兩處,一處是丹朱那邊,還有一處是尹楚楚娘親所在之處。 祁云崢與她說明了大概的事項之后,便聽江眠月道,“勞煩祭酒大人安頓丹朱,也不知丹朱如今住在何處?祭酒大人若是不方便的話,可以將丹朱安排在江府……” “不必?!逼钤茘樥Z氣淡淡,“方便的?!?/br> 江眠月聽他語氣篤定,便也沒有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祁云崢忽然開口,聲音略有些沉。 “我將她安排在祁家老宅,這宅子是我爹娘留下來的唯一一處地方,少有人去,適合藏人?!?/br> 江眠月心中一怔,立刻開口道,“祭酒大人真是心善,對素昧平生的丹朱如此相助,著實令學生感動不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