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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虎、耗子、柯景政連同14K一起負責這次行動的數十人都被三合會羈押歸案。 因為抓捕時有包括柯景政在內的五人受傷嚴重,所以在關禁閉前先將這幾人送進醫院呆了幾天,然后視傷情轉移回了監獄。 目前何堃要他們運送的貨物全被積壓到了方輝所在的警局,案件暫時定性為黑幫火拼,偷竊貨物,至于后續判處刑法,要視甄華生的口風。排排木箱中有什么東西,似乎并沒有人提到。而一旦有人提到,進來的人估計再出去就是游魂了。 距離柯景政離開公寓,不見人影已有超過一周的時間。珍妮為找到他,冒著暴露現今所處位置和被揭開隱瞞身份的風險,拜托曾經來本家做客的一位警局處長幫忙找人。也算陰差陽錯,柯景政人就被關在警局當中,只是因為涉及案件比較特殊,探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珍妮拜托的那位警官叔伯說上級對這件事情口風很緊,案件似乎牽連很多,再加上柯景政被關押的地方又不是他的地界,但他安慰珍妮既然沒有其余信息傳遞出來反是好事,在熬過兩天如果仍未有確鑿證據可以定罪,柯景政早晚要出來。 珍妮只好失望離開,她向叔伯道了謝,歸家后她接到了一通電話,對方聽起來是一個聲音糯糯的年輕女性,用濃重的臺灣腔講話,講話時還伴著不太明顯的哭腔。 珍妮聽不懂閩南語,于是對著話筒講,“小姐,你是否打錯電話?” 對方似乎在流淚,費力換成不夠標準的普通話,但這次珍妮聽懂了。 “阿政哥,我找柯景政……能不能請他回臺灣一趟?” 珍妮沒由來地心慌,對方又嗚嗚噥噥帶著哭音講了許久的閩南語,珍妮費力去聽,只知道不是好事。她當下又去尋了那位警官叔伯。只是這次她沒那么幸運,接待她的是一位實習警員,顯然不相信她所說的和自己上司很熟的話,那位警官叔伯正忙著和人應酬,不知在哪兒花天酒地。珍妮心急,直接離開了那人的辦公室,去實習警察口中的應酬酒店去賭人。 夜間風涼,她急著找人,只穿了薄薄的衣衫和短裙就出門了,現時孤身一人站在如此豪華奢侈酒店門口,進出來往均是權貴,無意不對她另眼相看。她長得漂亮,小臉又因為冷發白,更顯出煢煢孑立的美。風把她的短發吹得飛揚起來,她的心思也飛揚起來,又想起那一通來自臺灣的電話。 那個女孩子,聽起來和她一樣年輕。 她顯然遇到了什么大事,這么急切地要遠在港島的柯景政回去臺灣才能處理,似乎……十分依賴柯景政…… 珍妮的心漏跳一拍。 女孩叫他“阿政哥”,也是十分親密的昵稱。 不知為何,她的心里就翻起來nongnong重重的酸意。 臺灣?她最開始在維多利亞酒吧見到負傷的他時,他確實講的是普通話,帶著一點軟糯的閩南腔,已經算是說得很地道。 他為什么會說臺灣話? 他為什么從臺灣而來? 電話那頭的那個臺灣女孩,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抬眼看見自己要等的車牌號和人,她猛掐自己的指尖,泛起尖銳的疼意,然后快步追上了那車那人。 珍妮從小便招人疼愛,她長得漂亮,又有一張懂得撒嬌的小嘴,于是她趁著警察叔伯喝醉的酒勁連哄帶騙讓那人幫自己欠下了一個人情。 她被人帶到了專門用來探監的房間,見到柯景政的時候珍妮大腦空白一片。他不知受了多重的傷,一周時間就瘦成這樣。 “柯景政!”珍妮奔過去猛地抱住他,大力沖撞得他一個趔趄。 柯景政看見周珍妮以一個猛沖的姿勢跑向自己, 他勾起唇角,因為手上帶著手銬,沒辦法回她以擁抱,于是把身子依偎到她的小身板上,用下巴抵住她毛茸茸的頭頂,輕輕地蹭。 “不要哭……” 他輕聲卻嚴肅地說,好似在嚇唬她,可是她怎么會不哭呢?他受一點小傷她就要擠貓尿,那么伶牙俐齒不怕天不怕地的人,也總是因他而掉珍珠呢。 “你總是這樣!”珍妮生氣地拿手拍他,是收著勁兒的。 “你知道的,我不讀書也可以,我們兩個在一起生活,只要我們人在一起,過得好一些差一些我都不在意,你為何總是不聽我的話,要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你……” 珍妮哽咽,柯景政因她的話心里泛起疼。他聽見她這樣說,竟真生出了愧疚的意思,那么小的人,總跟著自己受苦不說,還要時刻擔驚受怕,他不敢想,他一言不發就離去的夜里,她是怎么熬過去的…… “好了,不哭,嗯?” 她不吭聲,在他懷里生氣地掉眼淚。 柯景政又拿下巴摩挲她的頭頂,“以后我一定聽珍妮的話……好不好?” 珍妮把他抱的更緊些,恍如真的陷入失去他的恐慌中。她不敢想象失去他,那時也許自己也沒有活下去的必要…… “景政哥,你……” 周珍妮想起那通電話,在和他講話的片刻,她竟然開始猶豫要不要告訴他電話的事情。 “怎么?”柯景政看她的臉,她覺自己的心思無處遁形。 珍妮咬住唇,思索片刻又開口,“你是否有臺灣的朋友或是家人?今天我接到了一通臺灣來的電話……” 珍妮突然頓住,因為她看到柯景政的神色一瞬變冷。 于是那種不知為何就出現的恐慌愈發濃烈。 “那人說,她要找你……她說的是臺灣話,我聽不太懂,只是……” “只是?” “她要你回臺灣一趟?!闭淠菘粗戮罢烂C的臉一鼓作氣,終于說出了電話內容。 她也弄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思。她雖然平日被嬌縱慣了,可是在大事面前是絕不會耍小性子的。這也與家中長輩行事風格有關??墒遣恢獮楹谓袢?,僅僅是一通電話,她講起來就忸忸怩怩,推三阻四,甚至想瞞過去。最終她還是做不來如此不磊落的事情,可是…… 柯景政本來握住她的手一瞬移開,珍妮的心也跟著一落。 她看著柯景政的神情,嚴肅得一點不像他平時的樣子,他似乎在皺眉思索,那皺起的眉心自她話音落后就不再松開。 “珍妮,你先回家?!笨戮罢粡蛣倓偵駪B,面向她平靜開口。 “那你呢?”她急切地問。 “我會出去的?!彼踔翛]有說自己會再想想辦法,如此肯定的語氣,仿佛在陳述一個篤定的事實。 可是他現在只是柯景政,柯景政又有什么翻出鐵籠的能力呢? 珍妮有些心怯地看柯景政,他的眼神已不在自己身上。 她急急地看向那兒,好似要急切地追逐他的眼神射向的地方。 可是他的面前,她的身后,不過是被嚴加看管的房門。 珍妮總覺他不再像彼時擁她入懷,和她逗趣的柯景政,他平靜的外表下,似乎早已掀起滔天的浪,要打翻她孤行的舟。 于是,她突然伸手去抓他帶著銀色手銬的手。 銀色的手銬泛著冰冷的寒光,柯景政因她的動作低頭看向那兒,如鏡的金屬,映出她迫切要尋求安慰的眼神。 如同傲嬌的貓兒,為防被傷害毫不掩飾露出的怯。 他愣了良久,回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