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
謝綽在看到徐羨的時候顯然也有些意外。 對到眼了還不打招呼有失修養,徐羨拽了拽沉醉的衣袖,說:「我看到熟人了,去打個招呼?!?/br> 沉醉點頭:「那我去買飲料,剛剛看到旁邊有奶昔店,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跟你一樣就好?!?/br> 徐羨攏了攏有些寬大的交領衣襟,慢悠悠地走到男人面前:「好巧,你也來這邊玩嗎?」 謝綽見女人身穿丁香紫的碎花浴衣,一頭柔順的長發為了配合妝造盤了起來,幾縷鬢發零散落下,發髻上還簪了一朵同色系的小花飾品,綻放出和煦春意,以一種先于大自然的方式。低眉時淡淡的眼妝將眼尾襯得愈發柔和,骨子里那種溫柔婉約被放到了最大值,彷彿是從大正時期穿越而來的大家閨秀,連嘴角一抹淺笑都是美的極致。 他一時間晃了眼,只覺這里的山川風月都不及眼前人動人。 他悄無聲息地弭平了心底的躁動,指尖對向身旁的一群人,淡聲道:「公司員工旅游?!?/br> 「你們員工旅游還挺不錯的?!剐炝w笑道,往人群中張望了下,「dennis沒來嗎?」 「他陪女友回老家了?!怪x綽說,「我們現在在辦理入住,不過人有點多,估計要好一陣子?!?/br> 「你好像也不是會喜歡這種活動的性子?!挂姶髲d里沸反盈天,徐羨半開玩笑地打趣。 「確實,不過免費的不來白不來,而且過年也是自己一個人待在家,沒什么樂趣?!?/br> 「一個人在家?你家人都在國外嗎?」 聞言,謝綽的眼睫微歛:「我沒有家人?!?/br> 徐羨怔了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他半掩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寂寞:「抱歉,我……」 她想到剛才在人群里擷取到的那抹身影,跟周遭一對比,確實是顯得特別孤僻且陰沉。身旁的人都在談天說笑,他卻一個人面無表情地隻身立在喧囂中,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徹底隔絕開來,分裂成他與他們。那種孤寂感宛如很久很久以前,歷代星辰照耀著大地,人間涌動熱鬧,但當自己回過神來后,卻發現身邊空無一人,連日落都倚賴獨自欣賞。 她忽然想到了卡繆說的一句話── 我明明身在人群中,但他們的一切又好似與我無關。 徐羨一口氣梗在喉頭,說不上來的難過。 「沒事,我習慣一個人了?!怪x綽再次抬眼,面色如往常般沉靜,眼底也沒了方才遺留的情緒,「你跟朋友一起來的嗎?」 「嗯,跟我閨密,她去買飲料了,等一下介紹給你認識?!?/br> 話音甫落,就見沉醉拿著兩杯飲料走了過來:「覆盆莓和香蕉選一個?!?/br> 「覆盆莓吧?!?/br> 然而被塞進自己手里的卻是香蕉味兒的,徐羨一言難盡地看著自家閨密,后者大大喝了一口覆盆莓奶昔,挑釁似地舔了舔嘴脣,笑得高深莫測:「親愛的,人生沒有那么順遂,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br> 徐羨:「……」 算了,反正不論是香蕉還是覆盆莓,都是她喜歡的口味,方才也只是隨便挑一個罷了。 「對了,這是我閨密?!剐炝w也不急著喝奶昔,將兩人互相介紹,「這是我之前的合作對象?!?/br> 沉醉笑著伸出手:「你好,沉醉?!?/br> 謝綽也配合地與她握手:「謝綽?!?/br> 兩隻手交握,那一剎那徐羨總覺得兩人之間萌生了一股微妙的氛圍,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里不對勁,幾秒后只道是自己過于敏感了。 講到握手,徐羨才想起了他手的狀況,不禁關心:「你的手好多了嗎,護手霜有沒有在擦?」 「嗯?!怪x綽攤開自己的雙手,像呈現一件展品那樣乖順地任由她觀賞,儘管展出的并非藝術品,而是創傷的軌跡。 徐羨看了一眼,脫皮的情況確實沒有上次那么夸張了,只剩下細微的幾塊皮膚有捲起的皮屑,不過面積不大,整體來說不算太差。 有一陣子沒見了,兩人平時也不是會在社群上互相聊天的關係,不知道這段時間他過得怎么樣,希望被ocd支配的情形不要太過嚴重才好。 這里有外人在她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溫聲道:「那就好?!?/br> 見狀,沉醉在一旁挑了挑眉,卻沒出聲。 徐羨喝了一口奶昔,想要掩飾自己潛意識里對于謝綽的過度關注,卻因為喝得太快,奶泡沾到了脣沿,香蕉味的甜在脣齒間瀰散開來。 她下意識地就伸出舌尖要去舔,卻倏地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動,動作突然放緩了。 她知道自己的優勢,知道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是什么樣的,也知道如何能讓一個男人對自己激起憐愛的情愫。 如同電影刻意放緩的慢鏡頭,她舔了下脣,將遺落在外的奶泡捲回口中,明明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舉動,卻莫名帶了一絲優雅的蠱惑。 徐羨抿了抿嘴,又泰然自若地再喝了一口。 可抬眼時卻沒有得到預期的反饋,目標對象依然沉淡如水,眸色寂寂、云淡風輕,甚至目光似乎投向了遠方的山林景致。 她忽然有點氣餒。 試探失敗,明明正人君子般的體現代表分界明確,足以讓自己更有安全感,可那種不服輸的征服慾卻在體內愈發膨脹,入侵所有的神經細胞。儼然一名將軍在拓展的新疆域上插旗示威,宣告新的統治政權即將來臨,并且沒有人可以拒絕。 燃起的硝煙象徵著受野心澆灌的花朵,而被鐵騎踩踏的塵土都是理智的凋謝。 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念頭了,甚至隨著與謝綽的接觸頻率上升,這個想法愈發具象化。 ──好想讓他對她俯首稱臣。 與此同時,同事突然喊了謝綽的名字,他朝對方應了聲,便向徐羨道:「入住辦理完成了,我先去處理……等會兒見?」 徐羨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在她眼里那不過就是客套的場面話,兩人本就不是同行,度假村這么遼闊,能不能再見都不知道。 她揚起脣,嘴角的弧度溫煦親和,猶如林間碎陽:「嗯,那我們也先走了,再見?!?/br> 徐羨知道的是,謝綽在自己刻意的試探之下安之若素,不論風動還是幡動,也不見任何心猿意馬的sao動??伤恢赖氖?,在她捧著香蕉奶昔轉身跟沉醉走出會館大廳時,身后的男人凝視著她離去的背影,眸色在頃刻間暗了下來。 靜水流深之下是狂瀾瀲瀲,某些見不得光的想法伺機而動,潮起潮落都是壓抑多年的妄念,洶涌入懷。 他在腦中重新描繪著方才的光景,像文物修復師復刻一件藏品那樣,鉅細靡遺而深情。 奶沫綴在脣上,殷紅處一灘白,微妙又引人遐想。而后細軟的舌尖探上花瓣似的嘴,輕輕一捲,那奶白色的泡沫便隨之沒入嫣粉的脣里,葬送在溫熱的口腔中。 他不由得被撩起了一些思緒,一些不可言說又晦暗邪惡的思緒。 想要讓其他的東西、其他的白,一齊送往櫻桃般濕熱的脣舌中,在她體內融化、湮滅,殉情一樣。 那一刻,謝綽清楚地知道,那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僅僅是單純而熱烈的心動。 / 嘖嘖,小謝你又在想什么(指指點點) 「得不到的永遠在sao動」出自陳奕迅〈紅玫瑰〉。 「風動、幡動」的典故出自《六祖壇經》,有興趣的寶可以去找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