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走廊墻上，掛著一個紀錄工作日程的白板。

    林雨盼和程天基本上是各自接案，偶爾會有廠商希望能同時和兩人合作，畢竟在業界，他們的名聲一直都不錯。

    經過昨天鄭宇翔的到來，早上在工作室碰面時，林雨盼多少有些尷尬，程天的表情倒是沒多大變化。

    「早?！顾y得主動打招呼。

    「早安?！沽钟昱蔚难凵癫话驳仫h動。

    對程天，她有過太多虧欠。

    「不用愧疚，你沒欠我什么?！顾f。

    是啊，她從沒欠他什么，是他擅自決定要守候在她身邊的。

    當初她回國開工作室的時候，光是分開幾個月的時間，紐約對他來說，就失去了原有的色調，拍出的成品也總少了些什么。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跟著回來了，半死纏爛打的讓她拓了另一個空間給他。

    這些都是他擅自的決定，所以他沒資格說些什么。

    林雨盼了解程天的個性，也就不再糾結了。

    「等等幫你泡杯可可亞？」

    「嗯?！?/br>
    「程天?！顾凶蕚渥哌M工作間的他?！竿睃c幫我刺個什么東西吧?！?/br>
    「什么？」

    林雨盼伸出手臂?！鸽S便什么都好。云啊、鳥啊、風啊、翅膀啊，任何能代表自由的東西?！?/br>
    她的手臂白白凈凈的，雖然經常在戶外跑跳，卻沒能曬成小麥色。

    程天看著她手背上連接著手指與手腕的枝葉，那是她在練習雕刻的時候不小心劃傷了手背，覺得那個疤不好看，便請他以枝干為主題，幫她掩蓋那個傷疤。

    「畢竟是在雕刻時用傷的，總覺得該刺個跟植物相關的東西?！顾f。

    那彷彿手鍊的刺青，就像是女友撒嬌和男友討要的禮物，他之后偷偷在肱骨處的位置，替自己刺上一片隨風飄散的樹葉。

    如果她是一陣風，那他就當那片跟隨著風的方向行走的葉片。

    很少有人知道，除了攝影師之外，他的另一個身分。

    刺青師。

    這只是間來無事的一個小愛好，他也只幫認識的人刺青而已，只是偶爾手癢時，會很想畫些什么。

    「那、鳥吧?！钩烫煜肫鹚牡谝粋€木雕成品，就是一隻麻雀。

    要是能成為被叼著走的那片葉，他也是會歡喜的吧。

    「你要的話，現在就能刺?！?/br>
    「我等等要去個地方?！顾f。

    「需要送你嗎？」

    林雨盼有些無奈地望著程天?！肝矣植皇切『⒆恿??！?/br>
    「嗯?！顾P上工作間的門。

    無法說出口。

    他只是，有點捨不得。

    把心交出去，相當于將命運交給風，被動的飄動，無法看清著落點。

    為什么會這么不安？因為鄭宇翔的關係嗎？

    以前有段時間，林雨盼常在世界各地跑，他會算準時差給她傳訊息，也會到處參觀畫展與她分享，他們之間，如果他不主動，她也不會回頭，看似習以為常的默契，是他們相處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

    得知她有一個忘不掉的人，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與他之間的關係，是在轉移對另一個人的虧欠吧。

    若是不死命抓住那些微弱的連結，他們似乎就會變成陌生人，甚至可以說，如果她的心中沒有鄭宇翔的存在，他們根本不可能會變得如此親密。

    總覺得，很不甘心呢。

    拿起桌上的素描本，程天想著林雨盼仰望天空的神情，慢慢描繪出一隻渴望飛翔，卻展不開雙翼的小麻雀。

    自由的定義是，不會被困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