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心動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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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正靠在椅子上,一只手翻著面前的文件,一只手輕輕轉著筆,凝神思考。 他沒有穿外套,白襯衫的袖口挽起來,領口的兩顆扣子也隨意散開著。 露在襯衫外面的皮膚又冷又白,跟他肩膀上落著的那只烏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盡管那只烏鴉歪著腦袋把涂諾看了又看,嚴承光卻深陷思考,沒有向她這邊看一眼。 靠近門口坐著的是嚴承光的行政助理褚耀,他一扭頭就看見一個挎著帆布包、戴著圓眼鏡的“中學生”推門走進來。 褚耀嘖了一聲,看了對面的嚴承光一眼,卻發現他家領導正深陷思考,根本就沒往那邊看。 他就扭頭對旁邊的王立峰說:“大老王,你女兒找?!?/br> 正為了生女兒被老婆逼著天天喝枸杞的大老王停住他的侃侃而談,向門口看了一眼,張嘴就罵褚耀:“放屁!我如果有這么個女兒,我老婆得樂死。這是魏波派過來給咱們修投影儀的?!?/br> 大老王說著,起身向涂諾走過來。 褚耀有些意外,“你倒認識?” 大老王當然認識,上次他辦公室的電腦壞了,魏波過來維修。 這小丫頭跟著在旁邊看,一邊看還一邊捧個筆記本記。 大老王看她很認真,就問魏波,“你這小徒弟技術怎么樣了?” 魏波笑了笑,把工具交給她。 小女孩一開始還有些緊張,后來,就越修越得心應手。 等她修好,用時卻并不比魏波平時的時間多多少。 所以大老王就記住了這個小孩。 大老王帶著涂諾往里面走,褚耀看著涂諾的小身板,還在懷疑,“靠譜嗎?我怎么看著就一中學生?” 大老王一邊跟涂諾介紹著投影儀的問題,一邊還不忘刺褚耀,“魏波手下的人,就他讀小學的兒子也比你強?!?/br> 說完又樂呵呵地對涂諾說:“小涂別理他,咱好好修,修不好讓嚴總給咱買新的,別學褚耀哭鼻子?!?/br> “唉,大老王你怎么總哪壺不開提哪壺?” 大老王拿褚耀剛上班時候的糗事說事,褚耀很生氣,舉起手里的資料就要砸人。 大老王身材胖大,卻反應敏捷,他向旁邊一跳,躲開了褚耀的襲擊卻碰倒了自己的保溫杯。 那只碩大的杯子一傾,就向著涂諾潑了過去。 涂諾還沒來得及躲,就聽那只烏鴉呱地叫了一聲,撲棱棱地一拍翅膀,緊接著一只大手就伸了過來。 一直凝神思考的嚴承光,目光雖然還在文件上,手卻已經扶住了杯子…… 一剎那,涂諾感覺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停住了。 那個總是護著自己的人又回來了嗎? 涂諾覺著眼睛里的酸澀就要收不住,男人卻一下子跳起來,一邊甩著手上的枸杞一邊破口大罵,“我cao!大老王你特么天天熱水泡枸杞……” 嚴承光沒罵完,突然看見旁邊的女孩,下意識地就閉了嘴。 今天誰告訴他不要說臟話來著? 嚴承光認出了涂諾,他甩了甩手上的枸杞,拖著嗓音說:“又是你???” 又是她, 這個啰里吧嗦的小女人。 巧不巧? 今天已經是第四次見面了。 嚴承光語帶戲謔,涂諾倒是大方,“嚴總好?!?/br> “你好?!眹莱泄怵堄信d致,“做什么來了?” 大老王連忙幫著回答,“魏波老婆生孩子,過不來,派了小涂過來修投影儀?!?/br> 修投影儀? 嚴承光沒有說話,看見大老王又在重新泡他的枸杞水,才又想起手背上的疼。 他又甩了甩手,往手背上吹了一口氣。 他的司機孫饒已經去買燙傷膏了,大老王一邊收拾著杯子一邊賠笑,“嚴總您別生氣,我這枸杞水正好給您的五姑娘也補補,天天勞煩人家……” “閉嘴吧您!” 嚴承光的團隊里沒有女人。 一堆糙老爺們在一起混慣了,說話向來沒有輕重。 他自己說話也是葷素不忌,可是,這會兒他卻覺得老大不自在。 就像中學那會上晚自習,教室外面站著個喜歡扒窗戶的班主任一樣。 嚴承光喝住了王立峰,又看了一眼正拿著遙控器調試機器的涂諾,扭頭叫了一聲“black”。 那只正站在一邊歪著腦袋盯著涂諾看的烏鴉立刻拍拍翅膀飛過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一人一鳥就一起出了門。 涂諾先調試了機器,查找出問題所在,就關閉了電源開始修理。 等嚴承光沖了手回來,看見涂諾正要往梯子上爬。 嚴承光今天上午就看出她膽子大,不怕他,沒想到竟然也不怕高。 小女孩不都是怕高的嗎? 就像他以前認識的一個小孩兒。 他記得那小孩兒被他背著的時候都要用她的手捂住眼睛。 她說他長得太高了,她頭暈。 那時候他有多高? 一米八二還是八三? 那小孩兒呢? 一米五都沒有吧,站著的時候只到他的胸口,看他的時候都要仰著頭。 尤其還長得白白嫩嫩的,有著一雙小狗似的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圓圓的雙下巴…… 明明是一個被溺愛過度的小孩,三觀卻正得不行,總喜歡教育別人。 現在想起來,她那些語錄還緊箍咒似的在腦子里回響。 “學生就應該好好學習啊?!?/br> “我不努力就會落在后面?!?/br> “老師才不會那樣想呢,他們是世界上最無私的人?!?/br> “看見國旗就要打隊禮,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嗎??!?/br> “你不能因為他打了你,就去打他,不然還要警察叔叔干什么?” “年齡小才不是理由,這件事就是你做錯了?!?/br> “我也是小孩子呀,就不像你這樣?!?/br> “試題才不會白刷,它們總能在某場考試中幫到我?!?/br> “吃不了就少買點,每一粒糧食都是很努力很努力才長大的,浪費了多可惜?!?/br> 那時候,她不學習的時候就總是這樣嘮嘮叨叨的,搞得嚴承光都有些怕她,總感覺像是帶了個教導主任在身邊。 不過,她教育別人時候的模樣,可是比學校教導主任要可愛得多。 那時蹙時展的小眉毛,那憂國憂民的大眼睛,那輕輕歪著的小腦袋,以及那細聲細氣唯恐嚇到你,卻又語重心長唯恐你記不住的語氣…… 想到這里,嚴承光的心情莫名就變得溫柔。 現在想來,那小孩應該去年就考上了她夢想中的明師大了吧? 今年要讀大二了嗎? 大學生活過得怎么樣? 有沒有談男朋友? 暑假也會去找個公司體驗生活嗎? 應該不會。 她家里的人都那么疼她,怎么會舍得她像這個女孩這樣大半夜地被領導呼來喚去? 其實,這幾年嚴承光一直都和那孩子的叔叔米春舟保持著聯系。 之所以對那個孩子的情況一無所知,一是米春舟從未跟他提起,二…… 嚴承光擼著black的鳥頭,無奈地牽了一下唇角。 他哪還有臉去問呢? 第十六章 擺個更帥的姿勢給你拍啊…… 今天莫名其妙的,嚴承光感覺自己的思緒跑得有些遠。 他想拿根煙,手都碰到了煙盒,卻又莫名其妙地放了回去。 沒有煙可抽,就沒有辦法聚起精神想事情。 他剛想出去抽煙,就看見褚耀正要跑過去,幫小網管扶梯/子。 小姑娘已經踩上了梯/子,正攀著扶手往上爬。 想起之前跟褚耀的討論,嚴承光走過去,把褚耀擠到了一邊,“去讓孫豐送份宵夜過來?!?/br> 孫豐是公司附近大豐收飯店的老板,燒得一手好川菜,也做得拿手的酒釀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