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134節
他說到這也有些感傷:“你以為庸官都是一開始就甘于平庸嗎?誰舉業奮進,不是想著大展宏圖呢?那倒是在無盡的朝堂攻訐中冷了心?!?/br> 許莼揚眉笑道:“范東野,我讀書一般般,卻也知道你們‘有道則顯,無道則隱’那一套,只是天下若是不安,能隱到哪里去?再說了,要隱的話,那干脆辭官啊,為啥吃著國祿,卻找什么借口啊,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呀?!?/br> 范牧村被他生機勃勃的野心撲了滿臉,不由也微微有些振奮,只笑道:“本有些事想提醒你,如今聽你這一番教導,倒不好意思說那些事了,罷了?!?/br> 許莼看他表情,心中一動:“你該不會是想說陛下抱了順安郡王的世子進宮撫養的事吧?” 范牧村搖頭不語,心中卻已知道必已有與許莼更親近的人與他說過此事了,便只絕口不提此事,只笑道:“那是帝皇家事,我們不談論。我只有些學府興建的事想請教你,你既來了,少不得煩勞你了?!?/br> 說完卻從袖子里套了一折子出來,里頭列了一排興辦學府所遇到的問題,林林總總雜得很,許莼卻惦記著那烤駝峰,生恐涼了不好吃,只道:“這事容易,這單子且給我,我明兒派個能干人兒來協助你,把這問題都解決了?!闭f完卻就起身告辭。 范牧村看他應還有事,也不留他用飯,只客氣了幾句便又送了他出門。 === 歲羽殿。 謝翊下朝回宮,才到歲羽殿院子門口就已聞到了炙rou的香味,想起上一次的牛頭,忍不住在龍輦上都微微笑了。 許莼一回來,宮里都有了煙火氣,還以為他今夜要留在國公府呢。 一下輦,果然看到許莼手里捏著一塊rou正往香料里頭裹,旁邊已架起了一座明爐,一旁的蘇槐咂嘴道:“這可是上八珍之一啊,今兒托了侯爺的福,咱們也能嘗嘗了?!?/br> 謝翊笑問:“什么上八珍?” 許莼抬眼看他,兩眼帶笑:“是駝峰,本來讓夏潮在外邊等著烤好了趁熱帶回來,結果在禮部門口碰上莊家那老不死的,嚇了他兩句,他什么話都不敢說直接就想跑,呵呵,真不經嚇,可惜在本侯跟前竟然還想跑?禮部那邊派人捉拿了送京兆尹了?!?/br> 謝翊道:“你身份貴重,命人去捉便是了,下次不可再如此,若是對方狗急跳墻玉石俱焚怎么辦?便連那莊之湛危急之時尚且能弄出火雷,今日不必往日,你不可輕忽了?!?/br> 許莼不屑一笑:“就這種只會沽名釣譽醉心權勢的人,死諫都用別人的命去諫,可知是什么貨色,豈舍得那條爛命?” 他興致勃勃:“他估計看到我就明白了莊之湛定然為了保命轉投了我這邊,像見了鬼一樣跑了,在場的官員全都議論紛紛,都說他們心虛,又叱他們欺世盜名?!?/br> 他看謝翊滿臉不贊同,連忙又改口:“今日是偏巧撞上了,我便一時沖動了,下次我定不如此?!?/br> 他害怕謝翊繼續嘮叨,連忙顧左右言他:“就他們還浪費了我許多辰光,害得我訂的烤駝峰都涼了。味道不怎么好,而且他們舍不得放香料,夏潮也說外邊的香料怕混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若是呈御用,還是謹慎些。我想著就干脆和他們買了他們切好的駝峰和駱駝rou回來咱們自己烤,我們自己調的香料才好呢?!?/br> 謝翊端詳著那切開的駝峰,里頭粉色油脂如凝凍,含笑:“這看著都是油,能吃?” 許莼道:“九哥吃過烤羊尾巴油嗎?油多才香,口感豐腴脆嫩,香氣也很獨特,就是膻些,所以得多裹些香料,趁熱吃。九哥嘗嘗就行,我知道九哥飲食保守,若是不愛吃,這里還有別的呢,鹿rou、驢rou、兔rou、羊rou都備著了?!?/br> 許莼手指上沾滿了香料,又裹了一塊,這才放了那塊rou,去銀盆里頭去洗手,謝翊看他心心念念只為了給自己整一口吃的,心中熨帖,先進了內殿去換下大衣裳,穿了身細葛布袍出來,又問他:“怎么不留國公府?不是聽說你爹從外邊寺廟回了?” 許莼道:“他忙著呢,我娘也忙,她和我說那金陵的紫花布在外洋十分暢銷,如今又有紡織廠,正可大量制造,如今和賀蘭小姐忙這事,也順便把市面上的紫花布也都收了。因此忙的不可開交,趕我呢,讓我多多盡忠?!?/br> 謝翊:“……紫花布確實不錯,貼身穿柔軟舒適的,若是高價收了布,也給織女們一項營生了,倒是好事?!?/br> 許莼點頭:“可不是嗎?”他又有些恨恨:“非要說我們辦廠,奪了百姓的營生,豈不知若是打開海外市場,遠銷外洋,那才是真正的富國強民呢?!?/br> 謝翊笑道:“是極,那些腐儒所說,元鱗不必放在心上?!?/br> 許莼卻將一片烤好的駝峰遞入了謝翊口中,謝翊張口吃了,只笑:“味道好,難得元鱗在大街上走也想著給朕帶一口吃的?!?/br> 許莼卻湊上來看著他:“九哥,如今天氣和暖,重陽才過,不若我們去夜市上逛逛,不比在宮里批折子有意思嗎?” 謝翊看他雙眸晶亮神情渴盼,心中微動:“行?!?/br> 作者有話說: 壓馬路去! 駝峰,某東有賣~包括鹿rou、驢rou、兔rou這些都有賣,不過估計也是愛吃的人覺得好吃不愛吃的人未必就覺得好吃了,大家慎重。 第215章 嗔怒 謝翊只略吃了幾片烤駝峰便止住了, 又喝了點麥粥,許莼知道他一貫在這飲食上極克制,便是好吃也不會多吃, 更何況這些獵奇之物。 上八珍多是些奇怪之物, 駝峰、猿唇、猴腦之類, 他從前荒唐紈绔之時,也機緣巧合嘗過, 但謝翊這樣從小被嚴格管束的,對肥膩沃甘之物幾乎不沾,必定是沒嘗過的, 因此才處心積慮弄些有意思的給他嘗嘗。 果然謝翊倒不掃興, 十分給面子, 只說味道不錯, 但許莼看他表情便知道并不是十分喜歡,便又烤了幾片洋芋給他,撒了香料上去, 謝翊果然喜歡這個,對蜜炙大蝦和蜜煎豬肋排也一如既往會多吃一些。 兩人說說笑笑吃了晚膳,換了便服, 便上了馬果然從后山宮門縱馬而行,沿著春明湖畔騎了一段, 路過竹枝坊,許莼還專門進去拿了一袋銅板錢出來在謝翊跟前搖了搖:“沒有這個, 去夜市可是寸步難行?!?/br> 謝翊笑, 也不說護衛們身上自然有, 只贊他:“果然還是元鱗考慮得周到?!?/br> 他們縱馬先到了西邊夜市處, 這里是百姓最喜歡的夜肆, 茶坊酒肆,客寓飯店都還開張著燈火通明,有一處小巷索性全是擺著的小食夜攤,飄散著食物的誘人香氣,謝翊將馬交給護衛讓他們牽走,兩人步行著走入內。 雖然兩人才吃過,但跑了跑馬,許莼又看到什么新奇的吃食都買了,很快謝翊又嘗了些奇怪的酸果子,蜜煎南瓜子,紫蘇冰玉水等等奇怪的東西,看了些雜耍魔術,又去逛了古玩書畫店等。 許莼買了一對瑪瑙的扇墜,價格不貴,難得白冰瑪瑙低似晶瑩冰塊,上邊飄的天然金紅色花紋又似鳳凰一般。 那古董鋪的老板十分長于推銷,看到他們看那對扇墜就道:“二位神清骨秀,一看就知道是貴人,正合用這一對鳳凰扇,這叫簫韶九成,鳳凰來儀,見則天下安寧?!?/br> 他這吉祥話一說出來,謝翊雙眉就展開了,顯然心情極好,拿著那扇墜不語,透光看著那鳳凰紋。 許莼笑著也不講價,直接按價給了銀子:“果然是仁君治而天下太平,老板真會說話,還有什么好東西不?” 他拿了那對扇墜中的一只遞給謝翊:“九哥有空再我題個扇面唄?!敝x翊道:“前日不是才給你題了一把,不如你來畫罷。我看你畫得有長進得很,尤其是人物?!?/br> 他說話語氣平淡,許莼卻鬧了個大紅臉,并不接話,眸光流轉,含了些嗔意。 那老板看許莼出手闊綽,衣裝華貴,兩人態度親昵融洽,看著面貌又不如何廝像,口音也有些區別,應不是兄弟,呵呵笑道:“我這里倒還有一套好東西,一般人我是絕不舍得拿出來的,看上的人買不起,買得起的人卻又不一定欣賞得來?!?/br> 許莼豪氣道:“只管拿出來看看,小爺有的是錢!” 那老板呵呵笑著打開了個柜子,從里頭捧了一對的扇子出來,墜著剔透碧璽桃墜:“這一對扇子名喚‘桃之夭夭’,巧奪天工,我高價收了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買主?!?/br> 許莼隨手拿了一把展開,猝不及防,立刻合上了扇子,耳根通紅,將那扇子丟回盒子里:“這個不好,換點別的東西!” 那老板看許莼如此羞窘,有些納罕,只以為自己誤會了,收了起來笑道:“想來兩位爺是不中意,那我還有西洋來的新鮮物事,兩位進去看看?” 許莼只怕謝翊也要看那扇子,立刻道:“西洋物事好,只是我們可是識貨的,貨不好我們不要的?!?/br> 老板笑著讓他們道:“請樓上請,當然是好貨,聽說了臨海侯沒?都是臨海侯的洋船帶回來的貨!一般人可拿不到這些貨的?!?/br> 許莼嘲笑道:“你就胡謅吧,誰不知道臨海侯的洋貨都是設了市舶專賣的,怎可能在你們這里有。但凡是西洋來的貨,你們就說是臨海侯的洋船舶來的?!?/br> 老板道:“這就要看各自手段了。洋船船隊一次十幾艘,上邊的貨這么多,總有法子流出來的?!?/br> 許莼只以為老板是吹牛,只笑而不語,那老板知道他不信,也只推銷道:“總之都是好的洋貨,少爺只管看看好了?!?/br> 說完上了閣樓,果然這里滿滿當當都是西洋來的貨,有煙斗、鼻煙壺、西洋煙草、西洋鏡、西洋花邊、西洋紙、西洋畫、西洋鐘、象牙制品、望遠鏡等貨品。 許莼順手拿了只放大鏡起來笑道:“倒是真的洋貨,看這眼鏡,這樣薄?!?/br> 老板驕傲道:“沒說錯吧?這眼鏡可好賣了!繡娘們、秀才們,用眼多熬壞的,都愛買這個來,夜里看書繡花看得清楚。這個津海衛機器廠那邊也在仿造,但還沒做出來,這是真正洋貨!可不是仿制的?!?/br> 許莼:“……” 謝翊看許莼臉色微微變了,有些難看,只以為他是覺得對方說了津海衛機器廠不好來在自己面前失了面子,便寬慰道:“咱們很快也能仿制出來,到時候就便宜了?!?/br> 老板道:“這倒是,因此這東西也就賣這一會兒的稀罕,等咱們也造出來了就便宜了,趁著如今稀罕,可買了送人,體面著呢!不是我說,我這里的貨品,只怕宮里貢品都還未必能用上呢!” 這下許莼的臉色更難看了,他將那眼鏡放了下去,轉頭似乎看了下外邊天色,又轉過來若無其事笑道:“老板,這些都是小物件,我這里卻是不日要回鄉,想要買件重禮回去給我祖父,這些小東西不過是占個新奇了,貴重談不上?!?/br> 那老板聽他口音帶出了些閩州的口音出來,笑著問道:“是我眼拙了,原來這位少爺是閩州來的?那里洋貨是多,難怪看不上這些,卻不知這位少爺到京城是想做什么生意?” 許莼道:“如今生意不好做,只販些珠子罷了,如今西洋的琉璃珠賣得多,買珠子的人也少了,生意不好做啊?!?/br> 那老板聽他說得內行,笑道:“那是,琉璃珠其實許多并不是西洋那邊燒的,都是津海衛那邊的窯廠燒的,燒出來的琉璃珠、琉璃盞都極好賣又新巧。我這里倒有西洋來的琉璃屏風,上邊鑲的是五彩琉璃,繪的西洋人物,也是極精巧的彩繪的,一套價格貴,另外一點……” 他躊躇了一會兒:“這上頭的西洋畫,女子卻是不著衣裳的,還有些長翅膀的小天使,也不著衣裳,只怕也不太好贈令祖的?!?/br> 他看這小少爺適才羞澀,特意先說了下。 許莼卻道:“我看看?” 那老板便又帶著他們進入了內間里,果然這一處擺著許多更昂貴些的貨物,如落地的西洋座鐘,繪著西洋金發美女不著衣裳的,又有許多長著潔白羽翅的小嬰兒飛翔在空中撒著落花。 許莼凝視了一會兒,那老板看他并無羞赧之情,又看一旁的兄長面色也尋常,便也微微放了心,一邊介紹著這里的貨物。 許莼前后看了一回,卻是大手筆買了那十分昂貴的落地座鐘:“這個好,可放廳堂中?!边@座鐘價格高達一萬兩銀子,許莼卻面不改色從懷中掏了銀票出來遞給老板,十分隨意。 老板雙手捧著接過銀票,一眼看了是京城榮慶堂的銀票,上邊有著特制的紫標,心中大定,知道果然這是個一擲千金的主兒,立心想要推銷更多貨出去,連忙笑道:“這是真的好,每個時辰都有鳥兒報時,只是送長輩的話,有些人嫌口彩不太好?!眳s是善意的提醒,畢竟送鐘與送終諧音,只怕這小少爺一時沒想到,真拿回去送給祖父,那可要惹出事來。這座鐘價格不菲,萬一到時候又要退貨,也是一樁麻煩。 許莼笑道:“我省得,這座鐘就放飯廳就行了,這禮我原本有個想法,只是在京里買不到,料想你這里也沒有,罷了,我另外想辦法吧?!?/br> 老板詫異道:“我這里的貨,不說色色齊全吧,也是應有盡有了,卻不知小少爺想買什么?” 許莼笑意盈盈:“我聽說這次臨海侯的船隊回來,卻是帶有一種馬克機槍,能自行上膛、回彈,一次能打百發子彈,我求購已久了,卻只不得其門。我家貨隊時時遇上匪徒,正想買一架回去,我家老太爺見了必定高興,面上也有光?!?/br> 那老板一聽果然面有難色:“這確實有些難處?!?/br> 許莼善解人意道:“這東西不可能往外賣的,我都已開價到了五十萬兩,也沒買到,罷了,再想辦法吧……” 那老板想了想卻道:“小少爺消息果然靈通,只是……若是再加點價,再給些時間,我可替小少爺試試,只是需要先付一萬兩定金,這定金我是分文不拿的,只是先給少爺打通路子,表示誠意。您也知道,這事兒……”他壓低了聲音:“要掉腦袋的……” 許莼詫異看向他:“難道你真有辦法?” 那老板道:“沒十分把握,只大概能有個四五分把握吧,您若能等的話,我可以試試替少爺探探路,只是不一定能賣到,還有……”他有些為難道:“定金恐怕不一定能換回來,若是不成的話。畢竟對方勢大……我未必能擔保還能拿回定金?!?/br> 許莼爽利道:“這倒是能理解的,舍不得兔子套不著狼么,沒問題,那我先給一萬兩銀子給你,你先去替小爺探探路?!?/br> 他說著隨手又從懷里拿了一張一萬兩銀票遞給那老板:“生意不成仁義在,老板這么有門路,便是生意不成,咱們也交個朋友?!?/br> 那老板呵呵笑著:“不敢,還未請教這位少爺貴姓?” 許莼順嘴道:“鄙人姓范?!?/br> 那老板一聽放了心,他在生意行中,自然知道閩州正有范氏是專賣海珠的,也往宮里進貢的,確實是閩商有名有姓的大族,況且又有銀票在,便道:“如此,小少爺下榻哪里?我得了消息,便命人去聯絡您?!?/br> 許莼道:“我在燈盞胡同那里有處鋪子,你得了便去那里通個信便好,我自會派人來驗貨?!?/br> 那老板便道:“極好,那如今這鐘,我命人裝好了明日給您送過去?”卻是要去看看對方是否真是如此。 許莼道:“可?!?/br> 一時議定,那老板便送了許莼和謝翊下來,一再作揖等著許莼和謝翊出去,果然看到有護衛仆從跟著上去,確實是個富貴人家的少爺樣。 許莼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大步穿過,面頰燒得通紅,雙眸亮得驚人,謝翊看他這是氣上了,知道適才必有蹊蹺,看了看地方,也不顧還在大街上,伸手拉住了許莼手腕。 許莼一被他拉住手腕,轉頭看了謝翊關心看著他,這才恍然回過神來,怕嚇到了九哥,對他笑了笑,臉色總算沒適才那么難看,謝翊道:“前邊離你那書坊不遠吧,我們去那里坐坐?!?/br> 許莼正是滿肚子火無處宣泄,自然道:“好?!?/br> 春溪已提前過去打了招呼,不一會兒兩人果然到了書坊,書坊里二三樓的茶室仍然絡繹不絕的都是喝茶、抄書、看書、聚會的書生,生意極好。原來這幾年閑云坊一直賣出最新的絕版書出來,已儼然是京城十分有名的書坊了。 兩人直接到了三樓許莼自己的茶室內,坐下來等茶水的時候,許莼這才惱怒和謝翊道:“那些貨!竟然真的是這一次賀蘭小姐帶回來的最新的洋貨!竟然真有人膽大包天,從里頭克扣截留貨物出來賣!連槍都敢倒賣!” 許莼胸口起伏,謝翊替他倒了杯茶:“樹大總有枯枝,莫氣壞了身子,如今早發現總是好事,喝點茶?!?/br> 許莼接過茶,仍然氣未盡:“之前莊之湛與我說,他叔叔和他說,軍中帶船的,有人走私,我當時還以為是對方詆毀,如今想來,只怕恐怕是真的有!連最新的洋貨都已敢走私出來,還敢往京里賣!這膽子已大到如此了!我定要嚴查到底!” 他咬牙切齒:“竟敢在太歲爺爺頭上動土,我要讓他把吃進去的全給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