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60節
楚微怔怔問李梅崖:“你這許小公子,是哪家了不得的人?” 李梅崖也有點茫然:“大概……家里很有錢?” 楚微道:“這只是有錢嗎?這和王爺當年的架勢也差不多了……” 李梅崖皺眉道:“不像是他們家能調得動的……”國公府撐死了按例家將幾百,更何況這還破落了許多年,早就不該還有余力蓄養訓練兵丁了,應當多是家仆才對,岸上的看著是五城兵馬司,京兆尹才能調動的。 對面大船上的卻又不像是兵馬司的兵丁。 侍衛們很快過來繼續把楚微和李梅崖提了過去,李梅崖才過去就被捆了雙手先到了一間船艙里,李梅崖還想說自己身份,卻很快連嘴也被堵上了。 李梅崖這下就著火光看清楚了這些侍衛們身上的飛云麒麟服,一顆心沉了下去。方子興過來看了他一眼:“李相啊,還真是您啊?!彼袅颂裘济骸皽蕚涿媸グ??!?/br> 第95章 教訓 李梅崖很快便見到了皇上。 他跪在那里, 難以置信自己不過是見了王爺故妾,如何便惹到了內衛,甚至如今要皇上親審。 謝翊匆匆走了進來, 身上穿著玄色盤龍常服, 掀襟坐下, 看了他一眼,問道:“說罷, 朕沒什么耐心?!?/br> 李梅崖茫然:“陛下一直派人跟著楚微?” 謝翊冷笑一聲:“朕親審,你倒反問朕?縱得你不知規矩了!李梅崖,朕念你舊日功勛, 給你個君前供述的機會, 已是朕寬宏大量了, 爾為人臣, 本當砥礪晚節,你如今有何話說?” “如實供述,你是如何和攝政王余黨勾結密謀?靖國公是否與你們有涉, 勾連謀逆反叛?順安王謝翡呢?其中可有涉?” 李梅崖唰的一下背心全出了汗,連連磕頭,額上磕出了涔涔血?。骸盎噬?!皇上圣明!此事我一人擔當, 與靖國公府、順安王府絕無關聯!” 謝翊冷冷看著他,不說話。帝王這種不言不說, 才最嚇人,一句話將一個王府一個國公府聯上了逆案,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李梅崖沒想到如何到的這一步, 雖則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 此刻從內到外也一股寒意戰栗著從心內升了起來, 但他到底心性非比常人, 定了定神,回話道: “臣為攝政王舊屬,對當年攝政王去世一直覺得其中有蹊蹺。昔日攝政王曾與我說過,若王府有變,讓我保下楚夫人。然而楚夫人在攝政王去世后便被發賣無影無蹤。我打聽數年今年才打聽到她的下落,數次求見都不見。這次路遇靖國公世子,知他一貫慷慨,又年少俊秀,這才托他幫忙約楚夫人,僅此而已?!?/br> “臣心念舊主,陛下一直知道,但仍重用臣,臣感心銘記。只此事確與靖國公世子無涉,與順安王謝翡亦無關聯。只需分開審問,便可知曉。陛下圣明,定能明察秋毫,要殺要剮,一切由臣一人承擔?!?/br> 謝翊笑了聲:“朕從前觀你文章,文筆恣肆,骨力開張,憐你才華,惜你cao守,這才忍你心念舊主。你該不會以為朕就能一直忍下去吧?” “靖國公世子家資饒富,又有海外產業,教朕如何相信你與他相交,毫無心機?你又與攝政王故妾相認,該不會還想著密謀藏起哪一位攝政王的兒子,以圖來日? 李梅崖面色頹然,低聲道:“陛下圣明,臣心服口服,未敢有謀逆之心。攝政王王妃死后,后院皆為婢妾,婢生子不入族譜,又皆已被發賣,無處可覓。臣孑然一身,無兒無女,唯有舊主恩義未還,只想著尋回楚夫人,詢問真相,找出害他之人報仇雪恨,卻并未想過謀逆之事,請陛下明察?!?/br> “靖國公世子,天真純摯,慷慨好義,太學剛肄業等著授官,臣亦知道陛下一直想開海路,因此特意重用于靖國公府,又遣了武英侯過去牽制布子,臣豈敢以私害公?!?/br> “今日之事確然只是路遇,我入那隨喜樓不得其門。在外徘徊,見他翩翩少年,風神如玉,偶然生計,倚老賣老,仗著他面嫩,這才哄著他替我出頭,去之前他全然不知要見的是攝政王之故妾。此子心性純摯,精心教養,來日必為朝廷棟梁,陛下肱股,還請陛下明察秋毫,饒過他?!?/br> 謝翊看了看一側房內珠簾后人影不安動了動,問道:“那謝翡呢?你不是與他交好嗎?” 李梅崖道:“臣只是懷疑先順王與攝政王之死有關,正好謝翡來與我結交,便索性順水推舟罷了,順王因罪伏誅,臣也就沒有再與謝翡來往過。此人才華雖有,卻眼界所限,到底缺些氣魄胸襟,與之謀事,定不能成。臣便是要謀逆,也選個好些的,臣不敢隱瞞。陛下仁慈,順王伏誅,卻未牽連謝翡,想來也知道謝翡并未參與其父之事?!?/br> 他是內閣臣子,自然知道順王并非病死,而是因罪被賜死的。 謝翊問:“刺客你可知道是何來路?” 李梅崖道:“罪臣不知,罪臣只能猜想要么是一直跟著罪臣的仇人,要么是一直跟著楚微的……但若陛下一直派人在楚微身旁的話,楚微也說此前一直平安,想來是一直監視著臣的了。求陛下徹查刺客?!?/br> 謝翊道:“你就沒懷疑攝政王是朕殺的?還要朕去查殺死攝政王的真兇?!?/br> 李梅崖道:“臣昔日跟從攝政王,曾見攝政王教陛下騎射,與父子無異。陛下待攝政王,分明亦有孺慕之情,陛下多年施政,擅謀略,多為陽謀,恤民惜才,胸懷磊落,正大光明,臣不曾疑過陛下?!?/br> 謝翊冷笑了一聲:“老匹夫,不要以為你現在頌圣幾句,朕就饒了你?!?/br> 李梅崖心中卻忽然大定,他是知道陛下的,若是雷霆震怒字字如刀,將臣子責罵到羞愧欲死痛哭流涕的,則多半會饒過大臣,反而是那視若無睹漠然吩咐的,論罪起來都是從重。 他深深伏下身子:“臣伏罪,不敢辯解?!?/br> 謝翊看珠簾后許莼微微掀開簾子,看向他,目光帶了些哀求,便知道他這是心軟了,冷聲道:“你不是想要找那真兇嗎?那些刺客撈上來都已服毒自盡,今日之言也還未知真假,但若為真,朕倒有一計,你若肯將功折罪,倒可因勢利導,順水推舟?!?/br> 李梅崖道:“臣惶恐,伏惟聽令?!?/br> 謝翊道:“爾為內閣大臣,夜宿娼家,縱酒無度,醉后挾優強妓,因妓不從,便指使惡仆大鬧畫舫,被五城兵馬司當場捉拿,狎昵污褻,驕yin擾民,流言漫天,大失朝廷體面。明日五城兵馬司提督必要參劾于你,朕自震怒,當廷杖,虢衣冠,罷官職,貶去守城門?!?/br> 李梅崖冷汗涔涔:“臣伏罪?!?/br> 謝翊道:“到時候朕派幾個人在你身邊照應你,再放出流言。對方一則以為你已深受朕厭棄,朝廷絕無可能再起復,二則疑心你手里尚且有攝政王昔日勢力,自會以為你可利用,必當會派人接觸于你,屆時一網打盡,你也可報了你舊主之恩?!彼跉鉀霰?,帶了些諷刺。 李梅崖再次伏身行禮:“臣遵旨,皇上圣明?!?/br> 謝翊冷笑了聲:“好自為之吧?!逼鹕硗肆顺鋈?。 李梅崖跪了好一會兒,漸漸聽到四方寂然,他勉強起身,走了出去,看到船已靠岸,船外已空無一人,岸上兵馬司兵勇也都迅速撤走了,也不知道那靖國公世子、還有楚微會如何。 他有些擔憂,一個人下了船,看著方向慢慢回府不提。 == 許莼在馬車里,身上已換了干爽的衣袍鞋襪,他適才在畫舫里弄濕了靴襪衣裳,一脫險到了船上,就被接入廂房里,五福六順服侍他擦洗換衣,便又被方子興引著去聽了皇上親審,心中正是一肚子疑惑不解之處。 他一上了馬車看謝翊已坐在里頭,便已不由自主靠了過去:“皇上,您是真的派了人跟著那玄微道人?” 謝翊本來心中有些不滿,正想著該如何好好教訓他,一看到他雙眸瑩然,滿臉好奇,上了輦也不與自己生分,直接靠了過來,伸手不由自主攬住他腰讓他坐穩:“跟著一個故妾做什么?朕的近衛訓練不易,哪有那些閑人去干這種毫無意義之事。那攝政王后院蓄養婢妾數百人,時常行宴以美人酬賓,隨手將美人贈門客下屬,恐怕他自己都認不全,怎可能去盯著這些?” “攝政王身死,其子謝翎又心胸狹窄,容不下人,其舊部附庸便如樹倒猢猻散,你以為有多少人能與那李梅崖一般偏執孤直念著他,朕從未認為他的舊屬還能興什么風浪?!?/br> 許莼道:“那兵馬如何來得那么快?” 謝翊口氣冷淡:“你被那老匹夫拉去花樓,定海就已命人回來稟報方子興了,方子興本來是派了人要去接你回來,卻發現那畫舫邊上有形跡可疑之人,便調了兵圍了江,又安排官府的船,派了精于水事的侍衛入了河里,才發現河里竟然刺客頗多,雖則抓了幾個,料不到畫舫船艙底居然提前放了火藥,竟炸了船,可把方子興嚇到了?!?/br> 他握緊了許莼的腰:“料不到他們竟有火藥,此事殊為后怕,確實不是小勢力,順水推舟借著李梅崖把他們釣出來是正經事?!?/br> 許莼想到原來聽到的那一聲巨響竟然是炸藥,難怪當時忙亂時似乎聞到些硫磺硝煙味,也有些后怕,握著謝翊手道:“竟是火藥,九哥不該親自來?!?/br> 謝翊有些無奈:“你可知道朕聽說有火藥之時,有多驚嚇嗎?對方恐怕也打的活捉的主意,要不是方子興機敏先派了人下水,設若那火藥多放一些……朕可還能見到你嗎?”新仇舊恨涌上來,他微微咬牙:“老匹夫當責八十杖!” 許莼握住他手:“李大人應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楚夫人,真的手里有什么東西,對方戒備多年?攝政王去世,都已有十幾年了吧……他這是要對皇上不利嗎?” 謝翊道:“是,所以朕也很意外,這絕不是攝政王舊部。想來當日邊軍嘩變,亂軍四起,攝政王一旦身死,朝局本該大亂,此人想必亦虎視眈眈在側,等著攝政王死后坐收漁利。沒想到朕當時雖年輕,卻將朝局穩住了吧??嘈墓略劧嗄?,只怕所圖不小,此事朕會處理,你不必擔心?!?/br> 許莼憂心忡忡:“九哥,要不,我還是在京里陪著您吧?!?/br> 謝翊道:“不必,你如今絕不能在明面上,好好去市舶司?!敝x翊心中森然,決不可讓人發現許莼的存在。 眼見著輦車回到了宮門,東方已微微有些魚肚白,許莼與謝翊下了輦車,許莼低聲道:“都怪我擾了九哥,九哥這很快又要上朝了吧?李大人……還是打輕些吧?” 謝翊卻面不改色攜了許莼的手腕進了房內:“還有些時間,朕還有些道理教一教卿卿,卿卿今后行事當自重,君子不立危墻下,才可堪當國之重器?!?/br> 蘇槐等人伺候在外邊,一邊命人準備皇上上朝的朝服,一邊叫人準備熱水。 果然內殿小公爺開始還低低仿佛解釋著什么,后來似乎便是在撒嬌叫著九哥,最后便是低吟聲和泣聲,到最后卻又聽到皇上低哄著,然后又是說笑聲。 算著將將上朝時間要到了,謝翊才從里頭匆匆出來換了朝服,去了前朝。 李梅崖穿著一身大紅官服跟在文官隊伍里三拜九叩,愛惜地摸了摸那威風凜凜的仙鶴紋,咂了咂嘴,嘆息著也不知里還有沒有機會再穿回來了。 第96章 艷聞 許莼這一睡特別沉, 等醒過來時,外邊紅日滿窗,早就已過了午后。問了五福知道皇上已下了朝, 回來看他還在睡, 沒擾他, 回了御書房歇了午晌,又傳了內閣來議事了。 許莼有些忐忑, 問五福前朝的事,李大人如何了。 五福道:“聽說陣仗鬧得可大了,當場去了官帽剝了官服, 拉在午門行了八十廷杖, 貶了官, 讓他去當守城門的九品城門官, 說是要讓朝臣上下進出城門都看到他,以儆效尤?!?/br> 許莼道:“沒打壞吧……要不要送些藥過去……” 五福道:“放心吧,他自己恐怕也知道要挨打, 馬車家仆大夫都提前請好了,打完就回家去了。行杖的都是蘇公公叮囑過了,手下有分寸, 只是外邊看著嚇人罷了,聽說行杖前還喂了護心丹的?!?/br> 許莼有些猶疑, 他還有許多案情想要問,比如楚微, 比如那個神秘的道長, 還有那些自殺的刺客, 一想到這些問題, 他如同百爪撓心, 五??隙ㄊ遣恢赖?,他便問五福:“可知道方子興大人在哪里嗎?我去找找他去?!?/br> 五福道:“方大人辦案查案的時候,不一定在宮里當值的,聽蘇槐大人說,皇上讓方大人專心查案,這些日子都不在宮里當值了,要見他恐怕要出宮去武英侯府找他?!?/br> 許莼看了看九哥下朝還有些時間,自己昨日那中元節節禮的事情卻還沒有辦好,索性回去交代幾句,也打聽一下外邊如何傳這事的。 他稍微吃了些東西,卻就先去了閑云坊,這邊茶坊正是探聽消息的好地方。 青錢聽說他來了自然過來回事,聽他問說李梅崖的事,笑道:“滿京城都傳遍了。內閣大臣啊,說是強迫隨喜樓的祝妲姑娘不成,人家還是清倌人呢,喝醉了便帶著惡仆要鬧人家的畫舫,不知怎的醉后縱奴砸穿了那畫舫,眼看船要沉了人落水。樓里的mama管事們見勢不妙報了官?!?/br> “今日聽說皇上就懲治了,打了個臭死,貶去做城門官了,您去聽聽,茶坊里全是說這事的,據說昨夜金粉河兩岸全是兵勇舉著火把,連京營的官船都出動了,想是在撈船里的人?!?/br> 許莼便到了三樓通風的包廂邊喝茶邊聽旁邊的書生們議論,果然正有一群書生在那里舉行文會,正紛紛議論著,寫詩倒成了其次,這驚天艷聞才吸引眼球: “要我說此事定然另有內情,閣臣,那可是要做鼎臣的,豈會如此荒唐?那李梅崖歷來鐵骨錚錚,孤直清顯,這是被人給栽贓陷害了吧!我看這朝中,定有jian臣!” “我聽我一位同窗說,他昨夜也在金粉河上,聽到巨響聲,十分蹊蹺,后來金粉河上就被清場了,所有船都被官船驅趕上岸,一一登記身份離開,他如今還忐忑,怕被家人知道呢?!?/br> “確實荒唐說不通啊,閣臣那可是輔政大臣們,要召哪個姑娘,教坊司敢違抗嗎?如何倒要去到別人畫舫去鬧事?” “我倒是小道消息,隨喜樓那邊傳出來的,聽說李相爺看上了人家隨喜樓的祝妲姑娘,又怕別人嫌他老,那日專門請了個演戲的扮成貴公子,然后去買了隨喜樓的花帖,他就扮成貴公子的仆人,一塊混進去了。姐兒都好俏么,據說就看上那貴公子,就都讓上了船,結果上了船據說他才揭了自己身份,人家姑娘還是清倌,估計就拿了喬不肯,兩下鬧起來了,據說似乎是那李相的護衛帶有火銃,把船板給打碎了,這才鬧大了?!?/br> “噗,不可能吧?還有這般事?” “沒看邸抄上五軍兵馬司提督參奏的嗎?‘攜優訪妓,妓不從,縱奴作亂,損物毀船,致數人落水,擾民甚矣?!@攜優,大有講究啊?!?/br> “聽說描賠五千兩,但聽花樓那邊說哪里夠,不過誰敢計較呢,事后花樓的人全都被帶走一一審問,如今都還沒全放回來?!?/br> “到底是閣老,處置哪能不慎重,若是按正常審理流程,拖個半年數月正常,再若是官官相護,最后定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頂多賠錢。這是陛下直接在朝廷震怒,當廷賜了廷杖,口諭撤職貶官,否則這點小事,哪里能動搖一位閣臣呢?;实凼ッ靼??!?/br> “我有個朋友昨夜也是在祝妲那里參加隨喜會的,據說李相一張嘴確實厲害,把人都罵走了,他自己還做了首詩,但并不是看上了祝妲姑娘,似是看上了隨喜樓教習的玄微羽客,那位名聲大,一向不會客了。大概為著這個,才不得不從隨喜會進去了。要知道那個又不在樂籍上,不掛牌的,教坊司也管不著人家的,憑你是閣臣,也不好強召人家的?!?/br> “玄微羽客?這是道籍?” “呵呵,多有名妓入了道籍的,借了那層道袍,又會詩文,只接名士詩人,結交書畫名流,無非是借名聲趁著還未老,尋覓個衣食無憂的終生歸宿罷了?!?/br>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庇袝鷫旱土寺曇簦骸靶⒂鹂?,聽說乃是昔日攝政王府姬妾,極受寵愛的,攝政王薨了后,這才流落出來?!?/br> 有人聽了呵呵一笑:“攝政王?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算算豈不是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了,李相可真是品味與眾不同啊?!?/br> 前面那書生壓低聲音:“這就是蹊蹺所在了,你們年輕些的不知道,李相正是攝政王府屬官出身的,攝政王待他可是真有知遇之恩的?!?/br> “李相這出身一向也沒遮掩著,他又一貫嫉惡如仇,潔身自好的,莫說姬妾,便連夫人也沒有的。好端端去找王府故人,還帶著惡奴,更帶著火銃這樣的利器,把船都弄翻了。這事能像表面流言一般只是尋花問柳的艷事嗎?” “話就回到開始了,正二品內閣大學士,要什么姬妾美女,多的是人送他,至于到如此嗎?再說回去,這點逛花船的小事,竟能到御前,還惹得龍顏大怒,貶官罰杖,這合理嗎?” 一時場面靜了下來,有人悄聲道:“這還是別議論了吧……” “我看李相也不簡單啊,都說他清貧自守家徒四壁,如今竟還能豢養惡奴,攜帶火器,更不得了吧?” “算了算了別說了,寫詩寫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