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臣 第1節
《幸臣》作者:灰谷 文案: 國公府許小公爺年方十八,心心念念,想要物色個男相好。 要年紀大點,會體貼 要好看,這是當然的 要活好——萬事開頭難,第一次必須開個好頭。 才好享受這風月無邊嘛! 挑來挑去,挑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九哥。 謝翊沒滿月就做了皇帝; 十二歲先聯合朝廷文臣和皇叔,逼聽政的太后讓出權柄,順利親政; 十四歲又在外族入侵之機,聯合憤怒的邊將,削弱了大權在握一手遮天的攝政王; 十六歲的時候,他就已是九州名副其實的天子; 天子垂拱而治,不管閑事, 年近三十,謝翊開始覺得; 這人生甚是無趣; 皇帝當久了沒甚趣味,不想活了。 直到他在京城里,偶遇了名聲在外的二世祖紈绔許莼。 起意于色,相結于恩義,情發于心,一拍即合。 兩人居然把日子過得挺有滋味 直到許莼某一天發現…… 那身居九重宮闈,天威莫測的深沉皇帝, 居然是天天給他講話本,哄他寫花帖的九哥。 …… 閱讀指南: 1.許莼受,謝翊攻,年上。 2.有宅斗(極品弱智)有宮斗(狗血爛俗)有朝斗(蹩腳幼稚),可能還有商戰(檢閱了下作者知識儲備和智商,可能會放棄); 3.攻受都非完美人設,有成長過程,有其性格缺陷形成原因;特別強調謝翊和姬冰原雖然都是同一個作者寫的皇帝攻,但有明顯區別。姬冰原更年長,包容成熟理智,謝翊自幼被嚴密控制受過親人傷害,有回避型防御心理,拒絕親密關系。 4.人物(無論主配角)三觀及觀點都不代表作者本人觀點; 5.本文評論區討論氛圍融洽良好,感恩小天使們。 內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勵志 升級流 治愈 暖男 搜索關鍵字:主角:許莼(受),謝翊(攻)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十萬銀子買皇帝 立意:真正的愛情始終使人向上。 vip強推獎章 國公府世子許莼是個人傻錢多的二世祖,初踏風月之地便遇上了微服私訪的皇帝謝翊,一擲萬金只為佳人解困脫籍。謝翊原本以為許莼只是個普通的紈绔子弟,巧合接觸之下發現許莼慷慨好義擅經濟,然而年幼多金的許世子身邊虎狼環伺,危機重重。這是一個紈绔成長之路的開始,這也是主角互相溫暖治愈的感情篇章的序章。 本文文筆流暢,用詞古雅,將古代市井、貴族生活及朝堂官場等方面場景娓娓道來,人物刻畫立體豐滿,語言貼合性格,塑造精心,情節跌宕起伏,場景沖突真實,多有意料不到之處。文內既能感受到世情冷暖,人性倫常的世事百態,又能讓人能從中感受到細膩溫暖的真摯情感,可供茶余飯后休閑品讀。 # 吉光鳳羽 第1章 初會 落日熔金,湖光瀲滟,水上密布的樓船都沐浴在橙色暮光中。 “說好了,若是和上次那些一般的!我可是一樣要打發走的哈!” 許莼穿著件杏色圓領袍,慢悠悠搖著扇子,眉目張揚,花船一側橘紅色的晚霞照過來,映得他臉上肌膚如通透羊脂軟玉。 許小公爺天生一雙貓兒眼,眼大睛黃,睫長而密,眸色在暮色下仿似琥珀,與他同行的柳升心里微微一晃神,被他那夕陽下襯得分外璀璨晶亮的眼眸給懾了懾心神。心里不由暗忖,到底誰占了便宜還真不好說,花柳行當中,若是有些名氣的姑娘們,遇上第一次長得又好的童男子,那是反過來還要給些彩頭的…… 許莼轉頭看他正發呆,皺了眉頭攏起扇子拍了下他肩膀:“干嘛呢?該不會還真的是上次那一群油頭粉面的吧!” 柳升這才回過神來接上話頭:“我的小公爺!要說還有誰比你更挑剔更難伺候呢!那些全都是南風院最好的了,你看不上,然后我把戲園子里一等一的武生也給你挑了,你還是看不上,您說說!” “半年前就開始為你相看,你說要好看的,給你選了南風院最好的清官兒,能詩善畫,結果你嫌人家脂粉氣濃,嬌滴滴,像女娘。還嫌人家年齡太小太任性不想哄;好吧不要太小的脾氣不好哄,那就給你挑了幾個戲園最好的武生,年長些都二十多,善解人意又體貼會照顧人,你又嫌棄人家沒氣節太卑微,不是說這個孔武有力油頭粉面,就是說伺候得不好……” “有些我看著一等一完美了,你看一眼就不要,你說說,小公爺,今兒這一個若是還不能,那我可也是黔驢技窮了!” 許莼道:“不合眼緣啊?!彼止局?,微微有些心虛,但卻又堅定初心,這可是第一次!必得完美無缺! 柳升道:“放心吧,我覺得這次肯定能成?!?/br> 許莼將信將疑:“就你說的那什么四公子之一?不是那種面若敷粉貌如好女的吧,前朝可愛吹捧這種什么貌若潘安態如西子的……” 柳升道:“賀蘭將軍聽說過嗎?武將世家,觸怒了太后娘家,全家抄家流放,成年男丁全斬了。這一位賀蘭公子當時未滿十二歲,據說是被仇家刻意折辱,硬是逼著將他充入教坊入了賤籍,命他做了男倌。后來太后失勢,他年歲也大了,開了家南風院,極少接客了,這要不是你非要挑個年長溫柔體貼有經驗的,我砸了大價錢,才請了他出來陪公爺?!?/br> 許莼道:“多少歲?” 柳升道:“二十八,但身材和相貌都極好的,再說你也喜歡年長的不是?我見過他蹴鞠,騎射,非常精彩,那叫一個氣宇軒昂,又是能武能文,寫得一手好字,氣度高華,才華橫溢,正是君子如玉,翩翩濁世一佳公子!可惜命運多舛,無端被折辱?!?/br> 許莼有些惻然,然而卻又奇怪:“如今太后不是都稱病在宮中,丁家已倒了,他還不能脫了賤籍嗎?” 柳升搖頭:“這世上,大多錦上添花的多,賀蘭全家抄斬,昔日聽說連軍中的故舊同黨都一起問罪了。如今哪里還會有人去幫他,太后娘家雖然倒了,太后可是當今圣上的親母親。無端端誰會去替他翻案——再說了,人已陷在風流行當著許多年了,哪里還洗得干凈?!?/br> 許莼想了下:“怪可憐的,要不我給京兆府遞個帖子,替他脫籍吧,至于今晚,就算了。這種事情,總要兩廂情愿,他既一開始就不是此道中人,何必勉強?!?/br> 柳升怪叫了聲:“我的少爺啊,你這犯什么慈悲心啊,你這是想要找個有經驗的試一試,又不是要長長久久。我可是千辛萬苦才找到這么個合適的,再說人家要是不愿意就不會應了……” 柳升忽然想起什么,看他臉色:“我說,你該不會是怕吧,不然每次給你找什么人,你都能挑出個不合適來,你這都快能趕上選妃了!” 許莼:“……” 他面紅耳赤道:“看你嘴上胡沁什么?我怕?我會怕?你等著!” 柳升看出他色厲內荏來,嘿嘿笑著:“罷了,這一個你若還看不上,我絕不再薦了,你只管等著你那天降緣分吧?!?/br> 他和柳升進了花船上的客廳里,幾個唇紅齒白的青衣童兒上來給他們倒茶:“兩位少爺請稍等,我們家公子臨時有位貴客要陪,因著事出突然,還請兩位公子且坐坐,他換件衣服就來?!?/br> 柳升悄悄對許莼耳語:“但凡有些身價的,都喜歡吊吊胃口拿拿架子,不妨事的,這位賀蘭公子,是真的值得?!?/br> 船上花廳敞軒都開著窗,能一眼看到外邊淼淼河水。正是九月的天氣,秋高氣爽,外邊帶著河水氣息的風緩緩吹進來,暮色已深,淮水之上,風里隱隱傳來絲竹聲和笑語聲。 這是金粉河上最負盛名的銷金地,風流旖旎,艷名遠揚。 許莼悶悶倒了杯茶,柳升看他面色興致不太高,問道:“今兒又是怎么了?家里人不許你出來?” 許莼道:“哪能呢,我爹才懶得管我,你還不知道么,前兒又納了一個美妾在家,還修了個園子,天天在園子里吃喝玩樂呢。家里烏煙瘴氣的,祖母也不管他,回家就心煩,還不如在外邊自在?!?/br> 柳升道:“國公爺真是……你家這庶子庶女一堆一堆和養豬似的,你也不擔心?!?/br> 許莼并不想深談:“擔心什么,庶子又不能承爵,他越是這樣名聲在外,越不會有貴女進府,都是些卑賤出身的妾室,半奴半仆的?!?/br> 柳升搖頭:“別的不說,你那個庶兄,早早中了舉,還才名在外的,明年春闈,你就不怕他一舉得官?” 許莼道:“他生母是祖母的丫鬟,又早就沒了,本來就沒有承爵的希望,能考科舉,也是一條出路?!?/br> 柳升嘆道:“罷了,知道令堂心善寬和,但有時候這賢名,不如實在的,也罷了?!?/br> 許莼心里不知為何,卻有些憋悶,起身道:“我出去看看?!?/br> 花船漂在水上,十里金粉河,絲竹聲波光倒映著無數的燈光,紙醉金迷。 許莼看到遠處夕陽已漸漸落下去了,卻仍然露出一點點橙紅色的光,抬頭看了下樓船上更高處,似乎風景更好一些,正有些氣悶,便沿著樓船的樓梯往上走了幾步。 才走了幾步,忽然就被人攔住了:“客人請留步?!?/br> 許莼一怔抬頭,一眼便看到了樓船最上方的欄桿上,一個高挑修長披著鶴氅的青年公子聽到了聲音也剛剛轉頭看過來,四目相對,許莼忽然愣住了。 許莼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雙看盡千帆的眼睛,靜如冰湖,深如寒潭,寂如飛灰……夕陽之下,那個男子神容寥落,冷漠、厭倦,然而卻無遮那一身的清華高貴。 許莼想起小時候回鄉,江心沙洲上落滿了雪,有飛倦的白鷺,煢煢孑立,漠漠江湖,長風吹過寂寂寒洲,美得驚心動魄。 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許莼只感覺到自己的心仿佛被鳥爪按了一下,飛鴻泥爪,卻刻骨銘心。他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急速的跳動著,想起柳升剛才介紹的,忍不住開口詢問:“賀蘭公子?” 護衛上來攔他,這護衛甚是高大,但許莼卻不由自主看著那個青年公子,許是他眼里的渴慕之情太過明顯,那貴公子揮了揮手,護衛低頭退下,許莼走了上去。 樓船頂層晚風鼓蕩,走近以后,那男子的容貌越發清晰,他銳利目光從上往下只淡淡掃了他一眼,許莼覺得自己從頭發絲到心肝肺膽,都被他看透了。 他口干舌燥,只聽到自己激蕩的心跳聲:“對不起……我唐突了……您長得真好看……”太出他的意外了,他總算知道什么叫一見鐘情,一眼就喜歡上了他。 青年公子居高臨下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神情并不怎么倨傲,語氣也很淡,但許莼偏偏就感覺到他是傲氣的,他又真心實意覺得對方這樣的姿容神魂,是有傲氣的資格的,他一邊心里品著對方的聲音,一邊低聲道:“許莼,言午許,莼菜的莼,我是靖國公府上的……” 青年公子似乎回憶了下,眼上露出了個譏誚的笑容:“靖國公府上啊,護國貴勛重臣的后人,該當也是肱股棟梁之才,如何流連在此風月之地,行輕佻之事?” 許莼不覺有些自慚形穢,訥訥道:“我一向并不總如此,只是……只是想確認一下?!?/br> 青年公子仿佛很是好奇:“確認什么?” 許莼臉上已仿佛燒起來一般:“確認……我是不是真的喜歡男子,我就是試一試?!甭曇粑⒉豢陕?。 青年公子沒想到忽然聽到這么一句直白又實在有些俗氣的大實話,慢慢道:“試一試? 許莼感覺到了難以抵擋的壓迫感和威懾感,囁嚅卻很無力地辯解:“但是見到你,我覺得不用試了?!?/br> 青年公子眉毛微微挑起:“哦?” 許莼希望還能挽回一點點自己的形象:“可能我不一定喜歡男子,但我一定喜歡你?!彼粫r竟然找不出什么詞語來形容面前這男子的風姿,他只知道他一眼就確認,他喜歡他,每一處。一向不靠譜的柳升竟然靠譜了一次,他忽然心里有了一點信心,既然邀請了他,那就是,愿意的吧? 他滿心都是期待和熱切看向那個容止出眾的翩翩公子。 青年公子笑了聲,慢慢道:“我可從來不需要人喜歡?!彼恍枰獎e人畏他就足夠了。 他臉上表情仍然很是漠然,聲音里也沒有譏誚,但許莼就是聽出了那種居高臨下的輕蔑。 許莼面紅耳赤,訥訥說不出話來,卻仍然茍延殘喘地抱著一絲希望,柳升不是說他們都要拿拿架子的嗎?這樣姿容如明月,風度如霜雪的人,他是很愿意哄他展顏一笑的。 他鼓足勇氣盡力爭?。骸拔夷苷埬葌€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