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鉤 第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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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才隔了一兩分鐘,他身上那層少年的緊張羞澀感就蕩然無存,像一張乖馴面具被無聲揭開,懶洋洋半垂下來的黑瞳里,只剩下她最熟悉的冷銳涼薄。 女生怵得手一抖,哪還敢碰他。 陸盡燃全身被路燈的光罩上金粉,如同乙游里氪再多金也抽不到的那張極品限定卡,她太想拿到,才不顧他一直以來的無視,窮追不舍到醫院,然而從這一刻開始,她竟然有點害怕他。 怎么能有人前一秒還看起來純情好撩,下一秒就讓人從頭涼到腳底。 他眼里確實有過稍縱即逝的狂熱,可絕不是沖她,那些甜澀乖純的錯覺,也不可能跟她有關,而他轉換得毫無障礙。 她看著陸盡燃不疾不徐拉開羽絨服拉鏈,露出里面單薄的上衣,任冷風把身上的熱氣吹散,修長脖頸涼到蒼白,唇色也跟著淡了。 他眼簾往下壓,愈發顯得眼尾上挑,烏密睫毛遮出小片月牙形的影子,蠱人的勁兒渾然天成。 這么招搖的五官,眉目間卻是過于反差的恣肆漠然,他盯了她一瞬,臉上沒有表情:“最后一次?!?/br> 女生心口一突,徹底被警告嚇到,所有盤算著繼續糾纏的計劃自動死透。 陸盡燃一眼沒再看她,轉身往樓上走,路燈一級一級拂過肩膀,把他身形裹進寒氣氤氳的光霧。 - 盛檀站在單人病房門外,隱約聽見里面盛君和的說話聲,心里厭煩,不想進去。 mama還在世時,她家庭關系曾經很和睦,夫妻倆也感情深刻,等盛君和的生意做大,家里條件變好,在京市買得起獨棟別墅的時候,mama卻病倒住院,再也沒能出來。 去年冬天mama過世,她傻子一樣以為盛君和會比她更受打擊,結果連百天還沒過,盛君和就帶著陌生女人在商場慷慨買單奢侈品。 她接受不了,跟他大吵,他還扮可憐說,找女人是為了早點走出痛苦。 后來他一次比一次更過分,她眼見著從前對mama深情的那個男人,在亡妻死后不到一年里頻繁更換女朋友,早就忘了當初是誰下嫁,誰給他拿錢創業,才有他今天。 她威脅過盛君和,在外面怎么亂來她不管,只要他敢把人娶回來,住進她mama的主臥,就全家一起去下面見。 上周盛君和出車禍腿受傷,她來過一次醫院,并不嚴重,今天如果不是他打電話,她不會再來。 盛檀看了眼手機,通知欄里列著各個房產中介回復的消息,目前都沒有合適的買主。 她忍住情緒,深吸口氣,壓下門把手。 病房里燈光很亮,她偏過臉避了一下,先看到窗前站著兩個陌生人,像律師打扮,隨后才注意病床邊有個女人,正體貼地給盛君和掖被子。 女人三四十歲年紀,很漂亮,保養得當,抿嘴沖她一笑。 盛檀意識到什么,厭惡地蹙眉。 盛君和靠著床頭一臉笑,抓過女人的手跟盛檀說:“檀檀來了,這是你蔣阿姨,蔣曼,爸爸的女朋友,以后她就跟我一起生活了,我受傷她也方便照顧,今天正式介紹你們認識?!?/br> 盛檀停在原地,被這一刻的荒謬刺得發不出聲,他敢把女人拉到她面前?! 盛君和趁她還沒開口,忙說:“我知道你對這事的態度,今天讓你來,也不是求情或者商量的,其實是你mama她——” 他不自然地頓了頓,下意識朝病房外面瞥了一眼,喘兩口氣才有些心虛地繼續:“她當初過世之前,留了一筆錢給你,本來要當面跟你交代,誰知道突然病重,快咽氣時候只有我在她旁邊?!?/br> “她太相信我,理所當然把這錢讓我保管,等你需要的時候拿出來,”盛君和又微妙地看向門口,露出少許難堪,“我沒跟你提過這事,現在看你遇到難處了才決定說?!?/br> 他抬起頭:“檀檀,我也不想咱們父女倆鬧僵,你電影不是缺資金嗎?要是你愿意改變態度,答應讓蔣阿姨和弟弟進門,我就把這筆錢給你應急,不然……你mama沒寫遺囑,我和你有同等繼承權?!?/br> 盛檀耳中血流呼嘯,不能置信地看著盛君和,喉嚨里像被塞進大把冰塊,堵得幾乎要笑出來。 她高跟鞋一步步敲在地板上,發出讓他驚惶的咚咚聲。 盛君和不安,立即威脅:“你可想好了!只要你同意,律師和公證都請來了,四千萬就是你的!否則你想拿到這筆錢,就得跟我打官司,你耗得起嗎?” 四千萬…… 盛檀指甲用力壓進掌心。 她不但耗不起。 最后還很可能會被他從中占夠便宜,分一杯羹。 她mama豪門出身,當初不顧家里反對,帶著豐厚嫁妝嫁給盛君和,無數次真金白銀支持他,二十幾年婚姻都沒看出,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看來盛君和是攀上了高枝,才舍得拿出這筆原本想吞下的錢,換她松口接受。 一想到mama留給她的錢,她一無所知,說不定已經被盛君和用到過別的女人身上,現在又作為讓新歡鳩占鵲巢的籌碼,她恨意就無法控制地瘋長。 盛檀極力控制著呼吸:“把協議和公證書給我?!?/br> 她必須冷靜,先握住主動權,不能一時之氣,把mama的財產推出去。 拿到錢,再想別的辦法。 盛君和聽她答應,表情一松,露出喜色,又補充道:“檀檀,你剛才可能沒聽清楚,我不只是讓你接受蔣阿姨,還有她帶來的弟弟?!?/br> “這孩子在讀大學,剛從美國交流學習結束,回國來報道,正趕上快寒假過年,你蔣阿姨馬上要陪著我去康復中心復健,得住一兩個月,不方便管他?!?/br> 他得寸進尺說。 “他在國內沒有親人,你以前給他做過家教,正好熟悉,你那房子也夠住,替我收留他一段時間,跟他過完這個春節,好好當親弟弟對待,算我給你額外加的條件?!?/br> 那種跟聽到四千萬很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本能反應,在“家教”兩個字里凝固,再猝然燒沸,有一瞬蓋過了所有憤恨。 盛檀很少有恍惚的時候,她反問:“……誰?” 回答她的,是身后被慢慢推開的藍色病房門。 盛檀動作有不易察覺的卡頓,循聲回過頭。 現在接近醫院晚間探病的最后時限了,走廊燈已經熄掉一半,和房間里的亮度對比鮮明。 陸盡燃就站在明暗交接的分界上,五官半掩在昏昧里,一時只能看清銳利明晰的下頜線,冷白調脖頸,菱形寶石似的喉結上嵌一顆紅色小痣,隨著他腳步,整張臉被燈光逐漸染亮。 像泥塘里誤刮進來的干凈雪片,扎眼到格格不入。 他眼神落在盛檀身上,清黑瞳仁泛出瀲滟的微光。 跟路燈下如出一轍的抓耳聲線,但這次,他身邊沒有別人,只對著她開口。 “jiejie,好久不見?!?/br> 第2章 02. 病房里的聲音因為陸盡燃出現被迫暫停。 盛君和不自覺閉嘴,跟蔣曼悄悄對視,又瞄了陸盡燃好幾眼,反復確認他此刻這幅全無棱角,溫馴無害的神色,暗自愕然,斟酌說:“檀檀,你還認識吧,陸盡燃?!?/br> 盛檀認出這就是她在外面臺階上遇到的人,當時閃過的模糊熟悉感,在正面對上陸盡燃的眼睛時,都成了密集的實體,強行沖開她記憶里封閉太久的某塊閘板。 四五年前,她跟他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上高二的少年校服上沾著斑駁血跡,她送的黑色書包掛在肩上,也劃開了口子,還故意遮著不想讓她看見。 平常他少言寡語,偏偏那天跟她說了最多的話,嗓子啞透,眼角也通紅,讓她等著,等他回來,隨后沖出家門。 但也是那天,她在他走后就離開,連只言片語都沒給他留。 之后,她除了知道陸盡燃被家里轉學帶離京市,就再沒聽過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跟他朝夕相處的幾年時間,也隨著她的忙碌和家里變故沉進冰河底下,成為過眼云煙,不會再想起。 到重新見面的這一秒,她才意識到,原來她沒有真的忘。 當初少年凌厲漂亮的輪廓和眼前重疊,本來就出類拔萃的長相又招搖了幾倍,吸著人注視,隨意跟他對望一眼,中間相隔的那些親昵碎片就格外鋒利鮮活。 如果在別的場合重逢,她也許還能平心靜氣,但現在他竟然成了這個女人帶來的附屬品,拿回mama財產的攔路石,她要怎么對他? 何況,那時候分開是她不辭而別的,陸盡燃不是應該對她有怨氣?或者四五年過去,他早把她忘掉了,他會愿意被她收留,跟她回家? 盛檀冷冷打量著陸盡燃,態度疏離戒備。 陸盡燃眼睫垂了垂,臉上隱約劃過一抹克制的難過,她捕捉到,唇角斂住。 結冰似的沉默中,蔣曼在一旁掛不住臉了,上前跟陸盡燃說:“要不還是別麻煩盛檀了,我安排別的地方——” “那怎么行!”盛君和馬上反對,“以后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讓這孩子自己過年!盛檀是他jiejie,照顧一下沒什么,住一個屋檐下好歹有點人氣兒?!?/br> 盛檀不想聽盛君和再說任何一句話,生理性惡心,她事不關己般抬起眼簾,看向陸盡燃,臉上毫無波動。 病房里吵鬧,他還是那么專注地回望她,有什么閃動的光在隱隱搖晃,似乎隨時能碎掉。 盛檀不為所動,繼續不說話,靜靜審視陸盡燃的反應。 她跟他這么久不見,四舍五入可以等于不認識了,他沒理由跟她走,她也不想跟蔣曼帶來的人扯上任何關系。 盛君和見氣氛僵持,也不要什么臉面了,揚聲道:“檀檀,我當著你蔣阿姨的面給你提這個條件了,你如果不同意,別怪爸爸不講理,只要小陸不跟你走,錢的事就得兩說?!?/br> 他知道她痛處在哪:“反正南湖灣別墅現在空著,讓小陸先去住好了,至于這筆錢——” 盛檀驀地抬起鞋尖,紅底尖頭高跟鞋重重踢開床邊一把椅子,拉出刺耳的刺啦聲,讓盛君和瞬間閉嘴,病房里鴉雀無聲。 南湖灣是她mama跟盛君和一起買的別墅,mama剛搬進去過上輕松日子沒幾天,就病倒進了醫院,那是mama不舍的家,也是她最不能容忍別人染指的地方。 盛君和還敢提!還有臉反復用這筆錢逼她!陸盡燃是她誰啊,當然不會跟她走! 盛檀做好了跟陸盡燃當場分崩離析的準備,然而下一刻,清冷聲音錚然響起。 男生深黑的眼瞳馴鹿一樣,直直凝著盛檀,里面像隱含無形的小鉤,他睫毛一動,又掩得一干二凈。 他說:“我只跟著盛檀?!?/br> 盛檀愣了愣,下意識手指一松,才發現她剛才不知不覺用力捏緊,指縫里已經有了汗。 ……原來她在擔心。 擔心如果陸盡燃當場答應盛君和,或者決定不跟她,盛君和都會沒底線地弄出更多事端。 但陸盡燃竟然沒有。 盛檀閉了下眼睛。 她愿不愿意的,不重要了,她要做的,是從盛君和手里帶走這四千萬。 盛君和咳嗽了一聲,再次問:“怎么樣檀檀,你接不接受,要是還拒絕——” 盛檀看出他的意思,就像酒會上見到的那些嘴臉一樣,等著她因為缺錢,電影落空,事業崩潰,受遍冷眼的狼狽。 到那時候她沒有經濟能力支撐,他就更方便踩在她和mama頭上。 再猶豫下去,她就不是盛檀。 盛檀穩步走上前,什么都沒說,只朝陸盡燃伸了下手,站在蔣曼后面的少年毫不猶豫撥開障礙,來到她跟前。 她踩著細鞋跟身高很顯眼了,陸盡燃依然需要低下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