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日出 gu aiquw ei.co m
怎么才算傳統? yinjing,yindao,勃起,插入,互相接合摩擦。這段話從杜蘅嘴里說出來,平靜,文氣,完全是做學問的人在某種正當學術討論會上的口吻,不那么容易讓人有臟念頭。 陳順也覺得不該有。 此時他要是一匹馬就好了。 馬聽不懂yinjingyindao,勃起插入,這些詞是漢子本能里的害羞按鈕,她用書本話說男人和女人之間最親密的事,把他說成個發低燒的病人。 “那不也得你愿意嗎?!?/br> 他清清癢燥的嗓子眼,“要不……哪天教教我?” 臉上有點辣,不敢回頭看她。 撈煮過的掛面在rou湯里沸騰,開花似的怒放,他又成了個新兵蛋子。 “你就沒有怨言么?” “什么怨言,沒有?!标愴樁⒅鵀樗蟮臏?,忍住脹痛誠實地說,“只要和你,怎么都好?!?/br> 白天那幾次已經很好了。 再好,他想象不到會有多好。 現在的局勢也不容他想象,再想,那里估計會頂破。 驚嘆號,腳步聲,她的苦悶,不說他也猜的到。無非是等,他可以等,在門外等,等她心甘情愿。 夜宿帳篷,陳順的神經是最警醒的崗哨。 一宿無眠的折磨,對上男人的精神與體魄,恰恰是蚍蜉撼樹。 因此換來杜蘅一夜好覺。 睡眠找到了,這匹野馬被陳順生猛地套了回來,于是她做了一個很荒謬的夢。本文首發站:haitang wo. 荒謬到發笑。 父親杜仲明、母親潘晚吟、老師汪湘蓮和她一塊圍坐在八仙桌上推牌九,四個人里沒有一個會把時間用在推牌九上。 全家只有嬢嬢會推牌九。 有時自己一個人玩,也能玩一下午。 別人的二十四小時是嬢嬢的四十八小時,清閑無慮,漫長枯燥的晚娘生活,她過了幾十年,過出經驗來了。 嬢嬢是極安靜的女人,刨花油梳理過的頭發從來沒有一根叛變,全部統一而溫馴。 只是發髻小得可憐。 她長大一歲,嬢嬢發髻也跟著小一點,最終小得只有一塊桃酥那么薄。 腿腳不便,嬢嬢很少出門,一走路缺陷就曝露,坡得很厲害。 再跛也不妨礙她為家人預備熱騰騰的寬湯大餛飩,或者在丈夫繼子出門訪友前,準備幾樣精致合適,挑不出錯的盤手①。 她做過功課。 一個溫州女人,人生總結起來可能只有從孫家抬進杜家這一大動作,卻因丈夫和繼子交游廣泛,幾乎做了全國各省人的口味功課。 西人圈子的洋作派她也知道。 白俄咖啡館里的咖啡粉,比利時奶酪起司,蘇格蘭威士忌,南美葡萄酒,錫蘭紅茶。這太太那太太,這密斯那密斯,后來是小張同志小李同志,任教授許主任。 她像個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軍師,在能盡力的地方,為丈夫為繼子盡一點心力。 杜蘅也是她盡力的一部分,更是她的心頭rou。 她是嬢嬢帶大的。 嬢嬢只有在看日出時會把那雙一大一小的病腿伸出來,等第一縷陽光垂照在病灶上。 有時老婦人打個盹兒,陽光偏移,就要提起凳子,坡幾步去追光。 這是嬢嬢最散淡的時候。 杜蘅在想,日出,到底美在哪里? 別人眼中的日出是什么樣的? 草潮沒過脛。 沒來及退場的星星在泛青的天上打寒戰。 細細聽,能聽到黑色頓河馬正在嚓嚓地咀嚼著帶油性的草籽,先開飯了。一匹咴咴叫著,想交媾卻被母馬白鬃翹起后蹄揣了一腳的公馬在抗議,游云般的馬群成為她和陳順的屏風。 一片足夠遼闊的天地,慫恿人為所欲為。 roubang激射出的jingye把韌直的草頭壓彎。 白色液體粘稠地掛在上面,嘀嗒嘀嗒往下墜,細微又yin靡,似乎能聞到雄性腥膻和青草腥味較量出的余韻。 在草壩上解開皮帶,袒露自己的roubang,擼射出來。 陳順頭一遭干這種事。 他連手yin都很少。 筋是筋,骨是骨的大手環住roubang正緩慢擼動,把最后一點jingye從馬眼里推出來。 他粗喘,用眼神,向身邊披著軍大衣的杜蘅討一個吻。 這樣的眼神,是帶葷腥的。 一夜沒睡,他的精神簡直精悍到可怕,看不出半分少眠的痕跡,眉眼先自然界一步,完成了日出計劃。 杜蘅撫他唇角,撫得像親吻。 雖然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好時機,但他還是坦誠地告訴她,曾經在政委辦公室看過她的檔案,了解她的過往。 杜蘅默想了一會兒。 他真誠地說:“不管怎樣,你得信我,天大的坎子,我和你一起邁?!?/br> “邁不過去呢?” “我給你當梯子,你踩著我邁?!?/br> 杜蘅眼不眨地看他。 他請她坐在未曲起的那條腿上。 現在,他想索要一個親吻,能伸舌頭的那種。 金燦燦的光輝沖破云翳,日出還是那樣,像世外主宰對她抬起的槍口,沒有美感可言。但陳順眼里的日出,竟然是美的。 杜蘅坐在他腿上,也不合時宜搓他垂jingye的馬眼,沒有吻他,只表示感謝。 謝什么? 謝他愿意相信一個囚犯新的社會面目是好人民。 陳順悶悶笑著,肩膀顫抖,這個答案很特別。 卻是最真心的答案。 那個吻,更想要了。 陽光漫撒,春日馬場草潮在偷偷拔節,狠狠地長,有的是生機與勇氣。 陳順帶著笑容,貼臉看她,用情欲還沒褪盡的聲音問。 問他現在可不可以吻一吻好人民? 杜蘅看他那瞬間,一副干燥溫熱,氣流清爽的嘴唇碰了上來。 風起了又停,停了又起。 漫長一吻結束,陳順揉著女人紅艷水光的嘴唇,告訴她,下次別說謝他。 那說什么。 陳順說:“下次要說我是你男人,你喜歡我?!?/br> 杜蘅詫住,陽光照得他耳朵透紅,陳順二話不說把她攮進懷里。 幾天后,陳順終于收到一封北京打來的病情診斷報告電報,第一時間趕去知青大隊修渠現場找杜蘅。 —— 【注】 盤手:溫州方言,禮物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