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春引 第49節
她去了五皇子那邊,想要質問為何姜予嫣身子康健,之前從未過小產征兆,如今說是摔倒,怎么摔倒的,是不是有人陷害?為何小產一回竟直接叫姜予嫣送了命?! 林氏鬧過,不滿過,四處求人。 可五皇子那邊門口就有侍衛把手,林氏連五皇子的面都見不到,更見不到姜予嫣。 甚至葬禮,因為沖撞了皇后生辰,也并未大辦。 姜予安聽說這消息,未置一詞,茶杯蓋輕輕刮了刮浮沫,抿了一口,默默喝完了一整杯涼茶,待她出殯,去姜予嫣的靈堂走了個過場。 她只是受到應有的懲罰罷了。 姜予嫣做的事,如果不是她運氣好,可能一輩子已經被她毀掉,她沒那么多惻隱之心,也從不是什么好人。 畢竟姜予嫣和姜予安從小一起長大,賀延臣怕她多少有些難過,但實在太忙抽不開身,叫成一專門送信過來寬慰她。 五皇子妃病逝的消息傳開,這女子生孩子,本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姜予嫣因小產病逝,也沒有什么稀奇的,況且姜予嫣自從嫁給五皇子,跋扈的很,再加上五皇子妾室越納越多,眾夫人貴女頗有些看不起她,和她也慢慢不怎么往來。 只是有些可惜,年紀輕輕就沒了。 可林氏不一樣。 林氏只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大女兒嫁去外地,基本不回京城,二女兒嫁了天家,最后卻是這么個下場,她沒辦法接受。 她這段時間幾乎要哭干了眼淚,暈了一次又一次,現下連床都不能下。 “云苓,備些東西,我們去看看大伯母?!苯璋猜犝f了林氏的狀態,于情于理她不去一趟也是不行的。 永安侯就在林氏屋子里,林氏連看都不想看見姜予安,可永安侯在,林氏沒法子推諉,他直接叫姜予安進來了。 “見過大伯,大伯母?!苯璋残辛硕Y。 旋即一臉悲傷地看著林氏:“大伯母可好些了?” “既然你來了,好好寬慰寬慰你大伯母?!庇腊埠钫酒鹕?,言罷先出去了。 嬤嬤們下去煎藥了,婢女此刻在屋外守著,屋內竟一個人都沒有,姜予安收了那些故作的悲傷,隨意找了個圈椅坐下。 林氏看著姜予安,指著她顫聲道:“假慈悲!滾出去!” “大伯母何出此言,侄女好心來看您,若說假慈悲,還得數您更勝一籌啊?!苯璋才e著團扇給自己扇了扇,笑道。 林氏笑了笑,咬牙切齒,“侄女啊,早知如此,之前就該讓你再翻不了身!” “可世上沒有早知,你就算把我摁死在泥里,我也會拼了命咬下你一塊血rou,絕不會叫你好過,這一筆一筆,侄女可都給您記著呢?!苯璋驳?,說到這里輕笑一聲,團扇遮面,“不過……我那好jiejie做出來的事,還真隨了您,叫人嘆為觀止……” 不等林氏回答,她意味深長道:“您且等著,好日子還在后頭,可千萬養好身子,等著那一天?!?/br> 林氏從小到大,明面上沒有克扣過姜予安任何東西,蓋因要做個公正持家的好伯母,雖然暗地里并非如此,但明面上眾人誰不稱贊她一句公正?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毀了她的親事。 可那件事情早就被她處理干凈,姜予安又能把她如何? 林氏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沒有斗垮姜予安,還叫她攀上了賀延臣,如今永安侯眼巴巴的想攀附,掣肘著林氏的動作。 姜予安太聰慧了,如今再加上賀延臣和永安侯,如果不能一擊致命,林氏不能再出手。 可世上沒有若是,沒有如果。 姜予安懶得再和她扯皮,要真論起來,林氏才是真正的惡毒。 “你這是什么意思?!”林氏睚眥欲裂。 “見大伯母身體無恙,侄女就先告退了,改日再來看您?!苯璋哺A烁I?,連看都不看林氏,扭身出去了。 她和林氏的賬,還沒算。 沒過幾天,這件事很快就沒了風聲,姜予安在屋子里待久了,遞了帖子給齊鳳銘和蕭禾,叫她們日頭不太毒的時候一起去摘蓮蓬。 這幾日正是蓮子成熟的時日,見天待在屋里也是無聊,不如摘些蓮子,做些湯品,糕點一類。 兩人很快就給了回信,天氣熱,大家也是好久沒出門了,都應了她。 待太陽快下山,姜予安出了門,云苓有些不適,她就沒叫她跟著,只帶了白芷。 “今日多摘一些蓮子,再摘一些荷花吧?!苯璋惨贿呑咭贿吷攘松葓F扇,和白芷說道。 往荷花池這邊走時,姜予安思忖了一下,先拐去了嶺康泉,打算取點水,這里的水甘甜清澈,拿這個煮粥想必是極好喝的。 “白芷,回去取個水壺吧?!苯璋卜愿赖?。 “可小姐……” 姜予安知道成二在暗中:“無礙,速去速回?!?/br> 白芷見她如是說,福了福身回去了,嶺康泉這里涼快,她把帕子墊在石頭上坐下,扇著團扇納涼。 正聽著潺潺水聲出神,變故突生! 有兩人突然從一旁樹林中跳出,上來就襲擊姜予安,沖著她腰上而去。 姜予安嚇了一跳,趕忙要躲,成二就出現了在她身前,可這兩人怕是不好對付,成二一時間竟是和他們打成了平手,這里地形狹小,成二施展不開,姜予安知道自己留在這里只能是累贅,趕緊要跑出嶺康泉,嶺康泉少有人來,可外面有個亭子,她過來的時候還看到有人,而且外面還有侍衛,只要跑出去,去個人多的地方,就會安全許多,可剛跑了沒兩步,就又被人攔住。 這三人都穿著一樣的衣服,黑色,似是有暗紋,但實在混亂,姜予安也看不清,脖頸處隱隱約約好似有個黑色的印記,可隱在衣領里。 姜予安退了兩步,顫著聲喊了一聲成二。 她還沒見過成二出手,這還是第一次,成二身手確實極好,但她不知道,成二幾乎從不拔刀。 成二把姜予安護在身后,拔出了刀,他背后交叉配了兩把短刀,腰上還有一把長刀。 他汗順著下顎留下,這三人不好對付,而且應該是死士,怕是有場惡戰。 姜予安卻想到了白芷,這么久了,白芷說不定馬上就來,若是來了,對成二來說,又是一個累贅,白芷也怕是要丟了命。 眼前三人不知目的是什么,為何要襲擊她一個女子?她自認沒什么東西值得別人派出如此武功高強的三名死士來搶奪。 姜予安心怦怦直跳,努力思考對策,成二左手持刀,右手摸了個信號箭出來就要朝空中射,對面三人卻突然暴起襲來。 成二無法,拋給了姜予安,低聲說了一句拉,旋即上去應敵。 對面三人單獨對一個拔刀的成二都有些棘手,看到姜予安正鼓搗信號箭,就要舍一條命上來攔,成二追的緊,一刀砍在那人腹部,三人被迫又一起對付成二。 姜予安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軍中用的東西,外表看幾乎沒有可以拉的地方,她急得滿身是汗,強迫自己鎮定,發現最下端似乎有個卡扣,她輕輕一撥,彈出一個拉環,她朝著空中用了全力一拉,信號箭彈射而出,一片紅煙。 那三人見狀,不敢再逗留,且打且退,成二怕出意外,沒敢再追,收了刀問姜予安:“姜小姐,沒受傷吧?” 姜予安這才發現剛剛使了蠻力拉那信號箭,食指勒破了,都沒覺得疼,她搖搖頭。 “你呢?” 成二小臂被砍了一刀,但他穿著軟甲,只是破了皮,并沒有多大的傷口。 武德司的人來的極快,就這么一會功夫,一群穿著武德司制服的人出現在嶺康泉,一起來的還有賀延臣。 武德司的人,只有成二在外,信號箭一發出來就有人通報賀延臣,他知道怕是姜予安出事了,拿了佩刀就往外走。 “沒事吧?”賀延臣上來拉著姜予安的胳膊上下看她。 “沒事?!苯璋矒u搖頭,但害怕和委屈突然襲來,撇了撇嘴。 賀延臣看了一眼四周:“去追?!?/br> 眾人散去,賀延臣把她擁進懷里:“別怕?!?/br> 姜予安強忍住眼中的濕意,哽咽著說道:“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是黑色,但上面好像繡了暗紋,那種暗紋似乎是一種圖騰,似乎是蛇一類的動物圖騰,但太暗太混亂我沒有看清?!?/br> 說著她抬起頭:“他們這里?!?/br> 姜予安指了指自己右邊頸側:“這里靠近衣領的地方,都有黑色的刺青,要么是個組織,要么是培養的死士,但我還未想通他們到底為何要襲擊我?!?/br> “還有……” 她說到這里,重新被賀延臣攏進懷里。 姜予安眼眶濕著,聲音哽咽著,卻還在努力和他說她觀察到的,記得的所有特征,賀延臣心突然揪了一下。 “我會去查?!?/br> “若是害怕就別忍著?!辟R延臣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只說了這兩句,換來的是姜予安綿綿不絕的眼淚。 這比之前被徐尛追殺更可怕! 這三人訓練有素,成二這么好的身手抗三個都有些吃力,若是沒有成二,她命危矣! “小姐,水壺……”白芷剛進來就看到這個場面,趕緊又出去了。 姜予安足足哭了一盞茶的時間,賀延臣胸前一片濡濕,穿著深色,不怎么看得出來,他拿著帕子給她擦了擦臉。 “怎么來這兒了?” “我約了鳳銘和蕭禾來摘點蓮子,看著嶺康泉想著取點水回去煮粥,就進來了,叫白芷回去拿水壺,沒一會他們突然出來……” 姜予安看了一眼天色,和齊鳳銘蕭禾畢竟約好了,也不好爽約,讓她們白白來一趟。 “我得去了,別讓她們久等?!苯璋舱f道。 “你可以嗎?”賀延臣想的是別勉強。 姜予安點點頭,她已經緩過一些,畢竟經歷過一次,雖然還是害怕,但好多了。 他突然看到她指尖有些血跡,拉起她的手看了看:“這是怎么弄的?” “剛剛拉那個箭……沒事的?!苯璋部s回了手。 賀延臣拿手帕沾了水給她避開傷口稍微擦了擦,確實不嚴重,便也沒多說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吧?!?/br> “什么?” “摘蓮蓬?!?/br> 姜予安紅著眼眶被他逗笑,三個女子再加上他一個男子算怎么回事,她肯定要被她們二人取笑! “你回去忙公務吧……” 賀延臣確實還有些忙,但有些放心不下她,看了又看,被姜予安勸說了幾句才打消了陪她一起去的念頭。 兩人在門口看到了等著的白芷,白芷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姜予安眼睛已經不怎么紅了,白芷心大,沒看出來,姜予安也沒打算和她說,免得她驚慌。 “白芷,進去打壺水吧?!?/br> 白芷稱是,進去打了滿滿一壺水,再出來的時候賀延臣已經不見了。 “走吧?!彼龓е总迫チ撕苫ǔ啬沁?。 齊鳳銘已經到了,正指揮下人放三艘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