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春引 第36節
“為何?”姜予安喝了口茶,看著正吃草的奔霄,問道。 “若不是什么大事,大理寺上下都知道你我定親,自然會網開一面,若是大事,也會上報給我,雖然沒有鬧出人命,但到底是把別人傷的不輕,你和這個弟弟,關系也沒有多親近,何苦為了他,來為難我?!辟R延臣看著她的側臉,輕聲說道。 “你真是個妙人?!辟R延臣笑道,他沒有見過哪個女子,有她的玲瓏心,有她一般的巧舌。 “多謝夸獎?!苯璋惨残α?。 賀延臣看她喝完了那杯,又給她倒了一杯:“過幾日,圣上應該會下旨賜婚,到時候納幣【1】,定婚期?!?/br> “圣上下旨?!”姜予安驚奇。 這可是無上殊榮,換句話說,若是有圣上的旨意,無論如何,這婚都是成定了。 “嗯?!辟R延臣點頭。 這旨意是他特意去求的,和他定親風波太多,也有些危險,圣上的旨意,會給她些保障。 姜予安看他的樣子,心下了然,應該是他去求的,但看破不說破,她沒有再追問。 “再過一段時日,圣上會移駕行宮避暑,我隨駕,把你寫進名單,去住兩月吧?”賀延臣問道。 往年她都沒去的,永安侯一家已經占滿了名額,自然是輪不到她的。 “好?!苯璋埠戎?,乖巧點頭,“借你的光?!?/br> 賀延臣笑笑:“是我借你的光?!?/br> 若不是姜予安,可能很多事情,還沒有這么多進展。 “再跑兩圈吧?!苯璋舱酒鹕?。 賀延臣本來怕她嬌嫩,但見她如此興致勃勃,還以為沒什么事,也就應了她,陪她又跑了幾圈。 第二天,姜予安才知道,賀延臣說的受罪是什么意思。 她腿上全是烏青,腰疼腿疼,下床走路都困難,云苓拿了昨晚賀延臣送來的藥膏,給她涂上,到了下午才好了許多。 昨日跑完馬,賀延臣送她回來之后,又派人給她送來了藥膏,說是以防萬一,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三日之后,圣上的旨意下來,賜婚賀延臣和姜予安,令八月十一成婚,永安侯府全府跪地接旨,這般無上的殊榮,自然是傳遍了京城,眾人這下都知道了賀延臣有多重視姜予安,甚至定婚了還要去請旨賜婚。 下了旨意之后,定國公府就派人來納幣定聘,其余就只待八月十一成婚了。 五月正是炎熱的時候,五月二十,宮里說要移駕行宮,給了各家幾個名額一起隨駕,如賀延臣所說,她果然在名單里,老夫人身子不好,不想去行宮折騰,只叫姜予安和她們去。 三日之后,大部隊啟程。 在去行宮之前,姜予安又去了一趟暢意酒樓,把后面兩月的事情都安排好,把之前的賬目都算明白,一直忙到天都擦黑了才算完。 出了酒樓,云苓要去喊馬車過來接。 姜予安喊住要去叫車夫的云苓:“云苓,叫車夫一旁跟著吧,坐久了腰酸,走動走動?!?/br> “是?!痹栖邞?。 主仆二人一邊走一邊閑聊,卻不知一旁黑暗中的巷子里,有人伺機而動。 那人正等著好時機出手,面前卻突然出現一人。 “看什么呢?”成二靠著墻,把玩著手里的匕首。 那人驚了一跳,知道這人悄無聲息出現在他面前,必然是比他武藝高強許多的,連連后退,卻被成二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拉回來,三兩招被抹了脖子。 成二在他衣服上擦了擦自己的匕首,心想主子讓他來還真是對的,這幾天總有人窺伺,而且越來越多,今晚這都要出手了。 他沉默地走在屋頂上,跟著姜予安主仆兩回了永安侯府。 去行宮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云苓和白芷又細細整理了一遍,姜予安則去了主屋。 “祖母,今日身子如何?” 老夫人聞言,看向姜予安,笑道:“和往常一樣,明天就要去行宮了吧?” 姜予安點點頭:“明天走,要去兩月,祖母千萬要顧好自己的身子,我又聯系了那個大夫,叫他再來看看?!?/br> “好,不必擔心我,你和賀世子可還好?” “好著呢,他對我很好?!苯璋部吭诶戏蛉思绨蛏?,又陪她聊了會,快歇息的時間才回了自己屋子。 第二天一早,永安侯林氏一輛,姜莫鑫一輛,姜予安自己一輛,跟著大部隊出發去了行宮。 之前那個林大夫她托人傳了話,大概今天會去永安侯府再給老夫人看看。 行宮距離京城挺遠,路上要五六日的時間,所以馬車里是有榻的,云苓給她鋪好了床,拿出準備的糕點和一些水果:“小姐,您早上就沒用早膳,若是餓了先墊墊吧?!?/br> 姜予安點頭,拿出帶上的書,靠在榻上翻書看。 走了有一兩個時辰,馬車的窗沿被敲了敲,白芷掀起簾子:“賀大人?” 姜予安聞言,坐直了湊在窗邊:“你怎么來了?” 賀延臣騎著疾烏,跟在她馬車旁,手上還戴著她送的護腕,他取下疾烏背上的東西,從窗戶上遞進去:“給你準備的,路途遙遠,怕是有些勞累?!?/br> 她應該是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這些日子都要在野外住宿,賀延臣怕她準備不周全。 白芷接過,姜予安看著他:“多謝,那你呢?” 賀延臣:“我輪值,晚上回馬車?!?/br> 畢竟他還是武德使,護衛隊伍的安全是他的責任。 “好?!苯璋颤c頭,想了想,從包里拿出了一個小瓷罐,“這里面的膏藥可以緩解些疲勞,抹在太陽xue處,有奇效?!?/br> 賀延臣接過,裝進了疾烏背上的小布袋里:“我去前面,你好好休息?!?/br> 姜予安點點頭,賀延臣一夾馬腹,向前去了,姜予安直到幾乎看不到他,才收回視線。 白芷在姜予安的授意下打開包裹,里面最大的是一個特別軟的迎枕,她白天靠在榻上也不至于太累,還有火折子,一些便攜的吃食等等,一些在野外生存的物什。 路上的日子無聊又漫長,隊伍走走停停了六日,期間賀延臣應該是沒有輪值,姜予安沒有見過他,倒是她,這幾日骨頭都要被顛散架了,只能趁著中午晚上的時間下來走一走,總算熬過來六日,到了行宮。 行宮很大,姜予安自然是跟著永安侯府,估計是仰仗賀延臣和五皇子的面子,他們被分到了比往年好不少的屋子,姜予安不知道其中關竅,往年沒有跟著來過,但永安侯卻知道多少是有賀延臣和五皇子的情面在,笑的開心。 賀延臣雖然跟著定國公府住,但是是一個額外的小院子,只是挨得近些,本質上是獨立開來的,里面還有一處溫泉。 沒過一會皇帝身邊的鄭公公過來,說是圣上叫他過去。 “參見陛下?!?/br> “喻之啊,晚上要擺宴,你跟著朕,去獵頭鹿回來,添個菜,如何?”承平帝正在紙上寫著什么東西,說完了停筆,笑著抬頭看他。 “是?!辟R延臣應答。 承平帝喜好弓箭,愛獵【此處是動詞】物,每每秋獵總是隆重盛大,在京城中沒有辦法,到了行宮就有些手癢。 賀延臣退下,去自己院子里騎了疾烏,拿好弓箭,皇帝那邊也準備好了,他出行自然少不了人跟著,跟了一隊禁軍,太子和四皇子也在。 賀延臣行過禮,跟著去了林子里。 “賀大人,聽說近來在查大案啊?!彼幕首雍唾R延臣搭腔。 這幾日賀延臣的動作有些耳目的都聽說了,怕火燒到自己身上,各路打聽的不少。 “四殿下耳眼通天?!?/br> 太子一聽,也趕忙湊過來:“聽說這案子頗為復雜,可有進展?具體是什么案子?” “還未,臣暫時還沒有定論?!?/br> “賀大人前段時間定親,說起來本宮還沒見過表弟妹,她這回可來行宮了?”太子知道他是不會多說別的了,適時地轉移話題。 “待晚宴臣引她拜見殿下?!辟R延臣說著,側耳聽了聽,在疾烏背上的箭簍里拿了一支箭,搭上弓,眼神一凜,松手,箭飛馳而出。 沒一會有士兵過去把賀延臣剛剛射的獵物取來,是一只野兔子。 “賀大人箭術超絕?!彼幕首涌聪逻吶怂蛠淼墨C物,笑道。 “喻之這準頭是越來越好了,你們兩也不能落了下風啊?!背衅降矍『脧倪h處騎馬而來,看到這一幕,稍稍勒馬,笑著指了指太子和四皇子。 “是,父皇?!彼幕首庸笆?,“不若添點彩頭,比一比?!?/br> 太子挑挑眉,看向四皇子,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哦?” “幾月前屬國上貢,兒臣記得有一金縷玉枕,如今炎炎夏日,那玉枕正正好,涼爽舒服,不若以這玉枕做彩頭如何?”四皇子笑道。 “那玉枕確實正合這季節,既如此,一個時辰,你們三人誰打得多,便賞誰!”承平帝大笑,扭頭看禁軍統領,“尹威,計時?!?/br> 禁軍統領尹威一拱手:“是!” 四皇子笑著朝太子和賀延臣微微頷首:“各位,先走一步!” 言罷,一夾馬腹:“駕!” 太子頗有些無語,四皇子和他都不精馬術和射藝,如何比得了從小軍營歷練的賀延臣,這不明擺著送賀延臣嗎?金縷玉枕倒是小物件,這陛下賞賜卻是得臉,明里暗里拉攏賀延臣呢!凈會搞些小動作! “賀大人,那本宮也先走一步?!碧映吨\繩,扭轉馬身,朝另一個方向去了。 賀延臣稍稍頷首,目送他們二人走了,也不著急,在林子里慢慢晃悠賞景。 四皇子這些個小把戲他也知道緣由,他如何能搶他們二人的風頭?干脆也不急著打獵物,在林子里涼快涼快,隨手獵幾個交差。 一個時辰之后,太子和四皇子竟然只打了幾個,故意沒有多打,賀延臣竟是不得不勝出。 賀延臣:“……” 承平帝收獲頗豐,除了一些小的,還打到了一只肥鹿,看著他們的收獲,笑道:“你們三人是商量好了?怎的只有這么幾只?” “也罷,看來還是喻之技高一籌啊,你們二人可要多多練習?!?/br> “尹威!” “臣在!” “去告訴鄭秀海,把那個金縷玉枕送到喻之那里去?!背衅降壅f道。 “是!” 尹威是禁軍統領,這種通報消息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親自前去,他朝后看了一眼,副統領飛馳回了行宮。 幾人騎馬不慌不忙地往行宮走,承平帝扭頭看了一眼賀延臣:“喻之,聽說近日你動作頗大啊,忙的腳不沾地,如何?可有收獲?” “回陛下,臣暫時還沒有頭緒,若查明,必會上報?!?/br> 承平帝點頭:“嗯,如今你也快成親了,公事稍放放,準備成親事宜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