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jiejie 第92節
虞意答應了,其他三人就沒想過謝翡會拒絕,于是就定會合的地點,再有,就是一些沒營養的閑聊。 臨近中午時,張清芳左想右想,覺得虞意作為兒媳,雖然年紀略大一些,但其他各方面條件都好,屬于想都不敢想系列,越想越覺得是他們家高攀了。 于是,她特地給謝翡發消息,讓他中午不必回家,還讓他在虞意家有眼色一點,手腳麻利一點,勤快一點。 虞意看到消息時忍俊不禁,直說“清芳姐”是個妙人,可愛得很。 午飯后自然是要睡午覺的。 虞意一向喜歡在午后小睡兩三個小時。有時候睡得著,有時候睡不著,但總歸要躺在床上。 謝翡沒這個習慣。 他陪著虞意上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幾句閑話,便給虞意拍照,間或接個吻,膩歪一會兒。 虞意躺在床上,問謝翡:“你睡不睡?” 謝翡搖頭,“不睡?!?/br> 虞意不再管她,徑自閉上了眼睛。之后,耳邊總能聽到拍照的“咔嚓”聲,不多時,嘴巴又被溫軟的唇貼上來…… 她眼睛也不睜,就照感覺踢了謝翡一腳,蹙眉道:“你煩不煩!” 謝翡只是笑。 之后,謝翡將被子蓋在她身上,又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些。又是“咔嚓”幾聲,虞意凌空踢了一下,仿佛能看見少年抿著唇笑的樣子。 而后,是遮光的窗簾被拉上的聲音。 “砰?!遍T被關上時發出輕響,空氣中少年的足音漸行漸遠。 夏日的午后,總歸是少不了蟬鳴。 然而遮光布做的窗簾將明媚而熱烈的天光都擋在了窗外,室內只剩一片幽昧,涼浸浸的。 但比熱得渾身黏膩要舒坦太多。 虞意的意識在昏睡中飄蕩,仿佛又回到了她十三歲的那個午后。 在六月,同樣的艷陽天。 那一年的春天很短,夏天來得格外快,溫度也格外的高。 “你長得真好看,比《一樹梨花壓海棠》里的洛麗塔還漂亮?!?/br> 她睡在狹小而逼仄的鋼絲床上,回想著對門青年男鄰居帶笑的夸贊,試圖揣測他的意圖——也許只是單純的善意的贊美,也許別有用心。 但,他們并沒有特別的接觸,到底還算個文明人。 窗外的麻雀嘁嘁喳喳地歡叫著,蟬鳴的應和卻像是煞風景的哀歌。 一個勁兒地喊—— “知了——” “知了——” 隔壁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音,時而急轉,時而高亢,時而低回,像痛苦的悲鳴。電風扇呼呼地轉著,她沒耐煩地堵住自己的耳朵。 一陣兒過去。 男人的聲音粗嘎難聽,是一貫充滿家庭權威的頤指氣使,“去,給我買包煙回來,捎幾瓶凍啤酒,賬先賒著?!?/br> 女人笑著嗔了句什么。 “啪”的一聲,是手掌拍在身上,伴隨著女人的嬌笑。而后,是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噔”走遠的腳步聲。 “砰——” 門被關上,整個家的氣氛仿佛從吵鬧變得沉抑。 她無意間看過女人昂著修長的脖頸的樣子,臉上已有了歲月的痕跡,但仍有幾分殘存的風韻。 和分明只是微胖卻挺著老大一個啤酒肚的男人形成強烈的反差,像是現實版的、毫無童話美感的美女與野獸。 神情間,似歡愉又似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像瀕死的掙扎。 而男人的聲音,總是痛快的,像野獸的低吼。 上過中學生理課的她知道那是什么,但周圍的環境總是把那當做一件不可言說、羞恥的事情存在,仿佛一個人沾染了這個,人生就有了污點。 ——除非已婚。 否則,就是周圍人茶余飯后的談資,是別人眼中嘲弄的、口中陰陽怪氣的“她和男人那個過了”。 就連異性走得近一下,都要被捕風捉影地取笑兩個人之間有點什么。要是當事人因為羞惱,起哄的人仿佛就能得到莫大的快樂。 在她看來,性是一個人的自由。但她的mama和繼父在一起時被她看見的那些場景,有點臟。 甚至像是把美好生生撕裂給人看。 想到這里,她緊皺著眉頭,在夏日午后的悶熱昏沉中,意識下沉,進入了夢鄉。 知了的聲音似乎總是伴隨在耳邊。 不多時,她做了一個夢。 夜風蕭瑟的黑暗空間里,她整個人仿佛都要被掀翻,而一片濃霧之中,走出一只巨大的、奇丑無比的野獸,他猙獰地咆哮著,一步三震地走來,整個世界都在搖晃。 她害怕極了,瘋狂地奔跑。 然而,她怎么跑都只停留在原地。 狂風無情地刮在她身上,吹開了她的衣襟,野獸的陰影將整個小小的她罩住,利爪撫上她細瘦伶仃的腿,黏膩的,惡心的…… 巨大的恐懼之下,她驚醒過來,一睜眼,便對上繼父那崎嶇的臉、猥褻的笑以及顫動的肥rou。 “醒了?”他抽著煙,咧著一口大黃牙。 粗糙丑陋的、醬黃色的手像腫脹的rou腸,握著她的小腿,摩挲著向上游移,空氣中,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刺鼻的酒氣。 她驚懼之下,猛地朝墻壁上一滾,躲開他。 繼父似乎是被激怒了,當即皮笑rou不笑地說:“你躲什么?爸爸這是在愛你,懂不懂?讀書讀傻了吧你?書呆子!” 她勉強鎮定下來,和他說:“你這是在犯法,是要坐牢的?!?/br> 她盡量語氣簡練冰冷地背誦自己在課外書偶然看過的相關法條,以此假裝自己很強大。 但這在早從十幾歲就開始混跡社會、有數十年社會經驗的繼父眼里,不過是小兒科。他全不在意,口里罵著粗俗的臟話,說她sao。 還說:“行我,你就出去給人說,你被老子上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和你媽搶男人,我看你還要不要臉!” 他展示著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威權。 明明是他的錯,但他并不覺得羞恥,反而告訴她,會遭受到社會輿論譴責的只會是她。 她是一個女生,年紀還小,卻將永遠地留下污點。 ——不論有沒有發生什么。 夢境中,繼父再無耐心,猛地撲過來—— 畫面陡轉! 繼父趴在床上,捂著血流不止的手腕。 她身上掛著被撕破的連衣裙,怕極了,但仍舊強裝鎮定,“你要是不怕死,就動一下試試。如果你還要命,就照我說的做?!?/br> 她先用繩子扎緊繼父胳膊,做急救措施,然后抖著手,冷靜地撥打120。 在男人的目光惡狠狠地看過來時,她穩了穩一直狂亂的心跳,歪了頭,微微一笑,說:“你知道嗎,我才十三歲。就算把你弄死了,也不用坐牢的?!?/br> 他瞬間膽寒,罵她是小瘋子。 之后是光怪陸離的畫面。 畫面的切換快得離奇,然而聲音卻清晰地、一句一句傳入她的腦海。 警局里。 她對著警察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醒過來的時候,他想對我……我很害怕,想推開他,但是推不開,我很慌,就用枕頭邊的鉛筆刀割了他的手腕。我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不論是法律上、或者道德上,我都是沒有錯的?!?/br> …… “那男的就不是人!” “這不是你的錯?!?/br> …… “你到底是怎么當媽的?你老公欺負你孩子你不知道?” …… “是是是,警察同志,我以后一定注意?!?/br> …… 破敗的家里。 “呸!不要臉!年紀輕輕就知道搶男人了!你還有臉報警?不知羞恥!賤人,我讓你打扮!讓你到處勾引男人!” “還學會動手了!” “他要有個什么事,誰養著咱娘倆兒?” “讓你動手!讓你會說話讓你家丑外揚!” …… 女人歇斯底里地罵她,說她長大了只能當雞,發狂地打她,用剪刀剪她的頭發,上手撕碎她的裙子。 而她甚至很難反抗。 那是她的母親,出于孝的道德,她不能還手。 在體力上,她遠不是對手。 至于繼父,那是對方已經喝得微醺、且并不曾防備的情況下,被她出其不意地割了腕。 反抗繼父時,出于破釜沉舟的心態,她是用了全力的。 于是,她只能受著,甚至不敢跑。怕瘋狂的mama出于憤怒,打斷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