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jiejie 第40節
打開筆記本電腦,看著空蕩蕩的文檔頁,她不由回想起傍晚在門口看見的那一幕。毫無疑問,看見小孩和同齡異性在一起說說笑笑,她確實是有些酸。 只因她是成年人,一向懂得掩飾,才不曾在少年面前失態。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心情確乎沒道理,完全是無根無據的猜想所引發的情緒。 他不曾做錯什么,只是像夏日里一瓶解暑的冰飲,嘴上說著“你不要靠近我”,實際上卻散發著這“你來吃我呀”這樣的訊息。 十指在鍵盤上敲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很快,文檔上便出現一行行字。 當謝翡從窗口看過去時,只看見她美麗的側影,和線條優雅的圓潤后腦勺和蓬松的卷發。 是夜,月光溫柔如水,隔壁王奶奶家的孫子稚氣地念著書。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你站在……” 混合在其中的背景音,是咿咿呀呀的戲曲。 夜半時分,謝翡從睡夢中醒來,又看見對面的虞意正靠著窗抽煙。清寒的月光籠在她身上,像一層圣光。 月光并未照徹黑暗,成片的蛙聲只是“呱呱呱”,知了的聲音似乎只是帶來夏日的燥熱。 雪色與櫻紅在那其中,似籠著一層毫無遮飾功用的輕紗,不再似前幾日一般空蕩蕩的黑洞一樣。 只要他看過去,心頭的空蕩便被她的身影填滿。而她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悶煙,裊裊的煙霧自她指間白色煙身尾巴的火星上升、飄散。 他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像是一個幻夢。只要醒來,對面的房間又是空的,一如前面的三個夜晚。 再闔上眼眸時,不知幾多時,他似是魂魄離體,一睜眼就到了對面的房間,站在她的面前。夏夜的蛙聲和蟬聲像在伴奏,在人影的糾纏中,一聲比一聲激烈,最后竟成迅捷猛烈的交響曲。 翌日一早,謝翡在公雞打鳴聲中醒來時,清新的空氣自窗口灌入。窗口的身影還在,睡夢中的影響仍殘留在腦海,和窗口的身影形成平靜與嫵媚兩個對照。 身上唯一的遮飾濕潤而黏膩,又似鼓脹的風帆。 第一時間,他沒去那椅子上的衣物,而是將窗簾全部拉開,自由舒展地伸了個懶腰。天光尚未大亮,曦光在等待破曉。 未開燈的人影看得并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家膚色和身體的輪廓。別的早起的人家已亮起了燈。 謝翡本想開燈的。 他太清楚自己的資本是什么:年輕,長得帥,身材好。這些東西不像智商需要體現,而是可以直觀展示的。 還有就是……那方面,通過和網絡數據的對比,他也絕對能傲視群雄。 因此,他是應該展示自己的優勢讓虞意看到的,就像拍照的男模一樣的尺度,既不顯得冒犯,又不顯得污穢。 然而,僅僅這么一想,他的臉頰便開始發燙。畢竟,現在的他并不平靜,是在升旗的狀況下。 如此一來,腦海中的念頭便令他羞恥起來。 最終,他沒開燈,只是和穿著睡袍靠著窗的虞意對視片刻,對方和他打招呼,他做手勢回應。 他在微明的天光里穿上衣物下樓去浴室洗澡。洗完澡出來,便遇到將將醒來在門口梳頭的張清芳。 隨后,是一些日常事務相關的對話。 張清芳的腳已經好了。上午,她坐在柜臺后繡新買的十字繡,順便看店。謝翡在自己的房間備課看書。 剛把今日下午講課的內容準備好,手機上就收到虞意的信息,讓他過去一趟。 作者有話說: 注: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此為引用,原作是卞之琳的《斷章》。 第33章 你還接兼職嗎? 謝翡看了看時間, 正是上午九點。對面的房間是空的,虞意并不在臥室。他回復過她的消息后,便打開衣柜翻找起來。 目光掠過一件件衣物, 最后選定了一件白襯衫和一條牛仔褲。等穿上身后,用鏡子照了照,鏡子里的少年身姿筆挺, 白襯衫的半幅衣擺扎進淺藍色的牛寨褲,顯得清朗而精致。 頭發再往上抓了抓,越發顯出精氣神來。 他的樣貌一貫是顯得清冷的,在這樣的裝束下, 臉上不做表情時,清冷感愈盛。然而, 他只看了片刻, 便意識到問題—— 太過了。 和平日的風格全然不同, 一看便知是刻意打扮過。假如此時做出這樣的舉動,那么他的心思便是昭然若揭, 平白給虞意增加壓力。 不知道為什么, 他就是知道, 她看著那樣風采出眾、那樣風光、站在人人艷羨的高位上的一個人, 異性主動的進攻只會讓她感受到壓力,而不是折服,更非心猿意馬。 于是, 他又將身上的衣物脫下,換上平日慣常的裝束:t恤、短褲、人字拖。 只是,他比較有心機, t恤的領口開得略大, 將兩段完美的鎖骨露出來, 運動短褲比平日的大爺褲略短,只到腿根以下五公分。 因為年輕,他腿上并沒有成熟男人那樣濃密粗黑的腿毛,顏色淡淡的,不長不厚,細而軟,既自然,又能清晰地看到弧線優美的腿部線條。 聽見木樓梯傳來的吱嘎聲和腳步聲,張清芳探頭一看,便見謝翡正在后面的全身鏡前弄頭發。 她不由笑了,“平時你不總說外貌都是皮囊,收拾不收拾無所謂么?今天怎么跟個小姑娘一樣打扮起來?” 謝翡故意忽略核心問題,回答只往“刻板印象”上扯。 他正色道:“你這就說得不對了。性別只能代表人的生物性征不同,女生可以打扮也可以不打扮,男生也一樣。不存在說什么性別就該做什么事。每個人做什么都是自己定的,不應該是社會觀念定?!?/br> 張清芳:“我說一句你要駁我十句。你要出門?去哪兒?” “虞意家里。她叫我和嘉雯他們過去一趟?!?/br> 張清芳臉上的探究頓成溫柔的笑意,笑意中又摻雜了幾分自己兒子能讓虞意高看幾分的驕傲和得意。 “那確實該打扮打扮,人虞小姐是見過世面的,咱們雖然不富貴,但能體面一點兒是一點兒。你穿短褲是不是不合適?” 謝翡回頭,清冷的俊容對著張清芳,“哪里不合適?” 即便已經看了十八年,張清芳依然對自己兒子的樣貌滿意得很。 她不由連連點點頭,“合適,合適?!?/br> 少年一出門,上午并不炙烈的陽光灑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了一層光。鄰居王奶奶家的孫子坐在門檻上,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 他逗了小孩兩句,又給了他幾顆糖,便走向對面。 謝翡到虞意家時,虞意正和文姐交代些鎖事。文姐應下后,她便對丁香和莫宇道:“既然已經在漁鎮了,不去周圍看一看、轉一轉實在可惜。橫豎我在家,不可能有什么危險,你們不必管我?!?/br> 丁香說:“我們是保鏢。自然雇主在哪里,我們就在哪里。親兄弟還明算賬呢?!?/br> 虞意搖了搖頭,正要說話,莫宇先和謝翡打了聲招呼,見謝翡從外面進來,她便住了嘴,笑著請他坐下,又讓文姐把鮮榨的西瓜汁送進來。 丁香和莫宇有自己的事要做,先出去了。 間里只剩謝翡和虞意。今日,她僅穿著一件絲綢的睡袍式樣的長裙,赤著腳坐在黑漆木椅上,使人一看便知她非富即貴。 她披散著那頭海藻似的卷發,白皙的臉蛋上,眉清目明,嫣紅的唇畔噙著一抹笑,在雅致的室內陳設下,別有一股動人心弦的魅力。 她請謝翡在桌邊坐下,問候了張清芳幾句,謝翡一一作答后,問:“叫我來干嘛?” 虞意指間夾著煙,挑眼看見他神情間的戒備,揚唇一笑,“我能干嘛?” 謝翡清冷俊秀的面容在清幽的內室顯得冷淡而正經,額際浸出幾顆汗珠,那雙漂亮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虞意,“什么都不能干,因為我是不同意的?!?/br> 在謝翡這個年紀,對性是格外好奇的。同齡人看小說,對描繪某些事情橋段格外喜歡,尤其喜歡肌膚相親的情意纏綿,且對此充滿了無盡的想象。 謝翡的所有想象都和虞意有關。如果他是一汪平靜的湖水,那么虞意的到來,便是從湖面掠過的清風。 清風本無意,卻令原本平靜的水面蕩開陣陣漣漪。所有的平靜都不復存在,水面漾開一圈圈的波紋,都是春心在蕩漾。 虞意的目光從他修長的腿、勁瘦的腰在寬大t恤中隱約的線條滑至鎖骨,掠過瓷白如玉的脖頸、微凸的喉結,最后只定在他臉上,輕吐一口煙,“如果,我真想干點什么呢?” 嗓音微啞,像貓兒爪子在心間一下下地撓。 謝翡俊臉微紅,清冷淡漠的神情間立時摻雜幾分少年的純情與羞赧,臉耳朵都是紅的。 “那我就喊非禮,”他的清澈瞳眸似有水光,又仿佛只是光的折射,“你這么大個作家,我看你要不要臉?!?/br> 虞意咬著煙蒂,“不要了?!?/br> 謝翡心頭猛跳。 這時,虞意又輕笑一聲,“明知道我這是盤絲洞,專門網你的,還敢來?” 謝翡抬眼看她,“我說過和你玩,就會遵守約定。不會不戰而逃?!?/br> 安靜的室內只剩下兩個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蟬聲在叫,花窗的孔洞隱約可見外面的景色和人影。 虞意的目光落在他性感的鎖骨上。 空氣突然變得有些熱。 謝翡:“你咽口水了?!?/br> 虞意:“嗯,比較餓,想吃人?!?/br> 謝翡當即起身往外走去,虞意心中一陣邪火,上面在神情自若地抽著煙,腳卻一抬,赤著足勾在少年的膝蓋彎兒,神情淡淡的,像命令,又像調情。 “不許走?!?/br> 謝翡腳步一頓,突然說:“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頭野獸?!?/br> “嗯哼?” 謝翡:“關住它,不要讓它掌控你?!?/br> 他似在殷殷勸阻,“要克制?!?/br> 然而,被她腳背貼住的皮膚,卻像是有火在燒,很快,那把火便席卷他全身。少年人火氣旺,輕而易舉地,他便感受到某些不該讓人察覺的反應起來了。 謝翡眼瞼泛著薄薄的紅緋,眼眸卻還清澈,其中不僅有她挑起的情動,還有隱忍的克制,這使他越發顯出誘人的純情與性感來。 虞意同他對視片刻,理智回籠,暗罵自己“為老不尊”“不做人”。 她客氣地笑了笑,正要同謝翡道歉時,謝翡敏銳地感覺到她情緒和態度的變化,不等她說出口,抬手制止道—— “沒關系,什么都不必說。我理解,你畢竟是個人,也有生理需要。何況還是在如狼似虎的年紀,再看見我這種年輕帥氣的男生,自然就像是餓狼見了rou,不怪你。怪我長得太帥,身材太誘人?!?/br> 他臉蛋通紅,看似正經甚至自戀的一段話,由他說來,既出純情,又像是冷幽默。 虞意收回腳,將煙頭往煙灰缸一摁,似笑非笑地盯著謝翡,一字一頓道:“如、狼、似、虎的年紀?你過來,我保證打不死你?!?/br> 謝翡斜眼看她,滿面通紅地皺了皺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只想非禮我?!?/br> 剛拉回理智自省準備做個人的虞意:“……” 理智猶如脫韁的野馬,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