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議間里良久的安靜。 倪湯沒在意,黎也一直對公司的事情不感興趣,聊著聊著睡過去都有可能,她手頭這個郵件等著發,不差他這一會兒。 但她不開口,黎也在久久沉默后卻突然問了:“哪個方向的藝人?” “嗯?”倪湯回了下神,“哦,演員?!?/br> “男演員……” 落地窗外夕陽將落,城市盡頭天光黯淡。那黯淡落進窗,折入臨窗的人眼底,在素不正經的懶散里藏起幽暗。 半晌,黎也靠進椅子里,像隨口問:“是現在的演藝行業不景氣了?” 倪湯沒抬頭:“嗯?” “所以男演員想拿資源上位,都得靠賣屁——” 那聲冷冰冰的嗤笑,到底在想起某個倔勁兒十足的小屁孩時停住。戴著他的棒球帽下的那張臉在腦海里一掠而過,也讓黎也在最粗俗也最侮辱的詞上打了頓。 倪湯聽懂了,扶完眼鏡淡定看他:“你要是看上哪個,應該不用資源,也有人愿意送上門?!?/br> 黎也氣笑了,“那算誰嫖誰?!?/br> 倪湯還是正經回答了:“你就別站喜馬拉雅山頂上唱高調了,圈里有圈里的規矩,這些年社會進步,規矩也進步了,不想遵守沒人逼他們。不過被打壓被雪藏的新人想混口飯吃有多難,他們自己知道?!?/br> 黎也皺眉:“宋與也和他們一樣待遇?” “宋與?” 這個名字在這兒出現叫倪湯愣了下。 她終于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視線,隔著鏡片審視了窗邊的人數秒,“一不是我們公司的,二不是什么當紅流量。我沒關注過他?!?/br> 黎也點頭:“回頭幫我問問?!?/br> 倪湯冷淡地問:“當初不是你說他自甘墮落,態度不行不配做音樂,不管他了嗎?” 黎也轉回來。 室內的光感燈不知何時自動亮起,此時投回他身上。窗邊椅子里那個又成了所有人熟悉的,掛著不正經、散漫的笑。 “我說過嗎?!?/br> 倪湯不想跟這人比下限,視線落回電腦:“幫你查可以,離他遠些。你以前幫他夠多的了,沒必要再折騰?,F在再和他的名字掛到一起,對你沒任何好處?!?/br> “嗯?!?/br> 黎也答應得很痛快。 打臉和“災難”來得更痛快。 第二天上午,黎也還在補覺的空隙就收到了小助理的電話轟炸。接起來后,電話里小喬的聲音急得快帶上哭腔了—— “黎哥!你和宋與真的被拍了!” 第9章 宋與今早難得沒能在6點起來。 臥房的遮光簾昨晚拉得草率,房間里半明半翳,外面太陽高起,兩頁窗簾間投下一道光條。光條斜斜落地,又從墻角折了,在床對著的墻面上拓下片虛散的影兒。 光里貼著張大幅的海報。 還是truth當年的舞臺海報,少年們或沉默或激昂,但眉眼間都寫滿了意氣風發。 而c位那人,即便被定格在這靜態的一瞬,他也仿佛是鮮活地站在那里,眸子里鋒芒熠熠,好像經年已久卻從未有半點褪色。 一如昨日的引人神往。 “黎也……” 如山巒陰影的被間,宋與抽回目光。他用力闔了闔眼,薄汗打濕的額發貼在冷白的額角,一聲低啞的氣息從他起伏的胸膛間壓抑地嘆出。 許久后,被子窸窣。宋與翻身,仰看向天花板,色澤由淡轉濃的唇在呼吸間翕動,他濯黑的瞳孔微微失神—— 在昏暗里也雪白的天花板上,好像描著什么人模糊的臉。 [喂。] [后悔了嗎。] [……小白眼狼。] 宋與剛放松的身體驀地僵滯。 幾秒后,被子掀開,薄而修長的身影踏下床,被子后陰影里一晃而過——青年腰后生著一對極為罕見的腰窩,在這被視為人體性感之眼的“維納斯的酒窩”里,似乎模糊刺著兩個淡青色的文身。 可惜掩進暗里,看不分明。 宋與沒停,赤著一身美感凌厲的線條,他朝房間更暗處走去。 片刻后,浴室里傳出沙沙的水聲。 宋與從浴室出來時,手機已經在床頭柜上震動行進半天了。 聽見動靜,宋與擦頭發的手一頓,疑惑地走過來。平常他很少有電話,更極少是這個時候。 來電的是錢淼。 “錢哥?!?/br> “你昨天面試完坐誰車回去的?黎也的?你怎么會遇見他?他怎么會把你叫上他的車?” 宋與這邊剛拿起手機,就接了錢淼劈頭蓋臉的一茬問題。側影停頓,他簡言幾句說清楚了,才開口問:“出事了?” “當然出事了,還是大事!這樣,你現在就來公司——不對,你在家等著,還是那處公寓對吧?別下樓,等我去接你!” “……” 宋與放下手機。 他鋪著浴巾在床邊坐了會兒,還是沒忍住拿起手機,打開網頁翻起來。想找出原因不能再容易了——即便黎也混到圈內元老逐漸露出退居幕后的意思,也不妨礙他還是圈內頂流。平常稍有風吹草動,就算黎也打個噴嚏都能揣摩成文章,更別說“與昔日死敵隊友同車”這種大標題了。 相關鏈接里,《當年王不見王,如今云泥遙望》《時隔五年,truth兩大臺柱再同框,一巔峰一落魄引人唏噓》《也與之爭,終成絕響?》……各種挑撥性十足的標題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