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兒奴大佬早夭的閨女 第2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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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凜絲毫不講情面道:“都病成這樣了,就在家好好修養。刑部尚書一職就由刑部趙侍郎趙春喜暫代?!?/br> 有六部的舊人站出來強烈反對,若是從前,趙凜還會考慮這些人后面的勢力,會顧忌一二。但他現在記憶力堪憂,壓根不記得這些煩人的‘蒼蠅’,下起手來毫無壓力。 反對的全革職查辦,再瞎逼逼的就拉到昭獄打一頓再說。 簡而言之就是我有病,誰讓我不好過,我就創死所有人。 克制的權臣一旦釋放天性,反而叫人心驚膽顫,從前蠢蠢欲動的六部舊勢力被他一通蠻力攪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再也掀不出什么風浪來。 所有人都覺得趙凜手段委實厲害! 下朝后,陸坤一路跟著到了趙府。好在趙凜還是記得他的,沒下逐客令。 陸坤坐到正廳后,冷厲的眉眼里都帶了爽利的笑意:“趙首輔這招實在是高,不若再幫下官一個忙,把陸家十幾口全貶出京都,也省得下官礙眼?!?/br> 趙凜瞧著他,突然來了一句:“先前你讓本官拉陸老尚書下馬的十萬兩銀子給了嗎?” 陸坤莫名其妙,繼而嗤笑道:“趙首輔,你夠了!那十萬兩可是親手交到了你的手里,怎么想裝失憶不認賬?” 趙凜:“什么裝,本官可不記得。你若是有銀子就再付一次吧,不然本官老惦記著你沒給過,忍不住把你弄出京都就不好了!” 陸坤覺得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 趙凜是繼發瘋后,開始不要臉的敲詐勒索了是吧! 而趙凜很無辜:他是真不記得??! 哎,花、李兩位尚書辭官前也沒給銀子給他吧?蘇家散了后,蘇家族人把家產上繳國庫了沒?靜親王府應該都搬空了吧?前徐首輔和前左都御史許庭深死了,家里有交贖銀贖尸首吧? 好像都不太記得,要不把這些人都重新拉來問一問? 第184章 184 趙凜心里掠奪的因子蠢蠢欲動, 若不是有自家閨女日日在耳邊念叨,定然已經動手了。 趙寶丫將當年靜親王府、蘇家、徐家、徐家的卷宗都調了出來,攤到她爹的面前, 一一念給他聽。最后又道:“阿爹,這些人都收拾過了, 已經沒有了反抗的余地, 窮寇莫追, 否則容易反噬?!?/br> 趙凜胸中隱隱有股躁郁之氣,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他強忍著不適, 四下環顧一圈后問:“春生呢?” 趙寶丫:“最近朝廷不太安穩, 許多大人察覺出了您的不對勁。打了一棒子, 總得給個甜棗, 春生哥哥在忙著安撫他們呢?!?/br> 事實上,不僅六部殘余的勢力覺得趙凜不太對勁, 趙凜一黨的同僚也覺得他近日性情多變。 時常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 這樣以來難免人心浮動, 朝廷動蕩。而何春生就像趙凜丟在火藥中的穩定劑,永遠情緒平穩的周旋在每一個懷疑不安的大人之中。 大理寺卿邢大人特意請了他去, 直接了當的問:“趙首輔近日可是有何事?怎么瞧著不太妥當?”眼見著何春生這個后輩又要打官腔, 他連忙道:“若是有什么事你也不必瞞著老夫,老夫自長溪就認識他, 又同他的半個恩師權道長是老友,能幫的自然會幫?!?/br> 若趙叔叔病情再次惡化,肯定很難再瞞住了。 何春生思慮一番后,撿了一半透露:“也不算什么大事, 只是近日事忙,身體出了點狀況, 有些浮躁罷了。我已經再替他診治,應該很快能痊愈,只是今后朝中事宜要請邢大人多擔待了?!?/br> 原來是身體出了問題。 邢大人擰眉:“他一人身兼三職,老夫早說過他那樣拼身體會出狀況。老夫明日就上折子,將你提為國子監祭酒。你且讓他放寬心修養,六部舊部的那些臭魚爛蝦老夫看著,出不了岔子?!?/br> 何春生道了謝后,又被趙春喜請了過去,等他應付完回到趙府時已經滿身疲憊。還沒來得及休息,又開始給趙凜施針疏通頭部經絡。 趙寶丫立在一旁目不轉睛的看著,趙凜頭上扎滿了針,還有心情調侃她:“這么緊張做什么,只是針灸又不疼!” 聽他這樣說,趙寶丫才放松緊繃的神經,她目光一轉就注意到何春生明顯空蕩的衣擺。 他似乎瘦了許多。 何春生施完針,不經意的伸手抵了一下胃。 趙寶丫眸光微動,頗為不自在的起身,錯過他看過來的目光走到門口朝小滿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小滿就提著食盒來了,等何春生收拾好藥箱,她就從食盒里拿出一份清淡的飯菜并一份熱騰騰的粥端到了案桌上。 趙凜看到那碗粥,故意道:“我不喜吃粥,快讓下人拿下去吧?!闭f著就要招守在書房外的小廝過來。 趙寶丫連忙制止,有些別扭道:“這粥不是給你的……”然后伸手把粥推到了何春生面前,也不看他。 何春生眸子亮了,伸手拿過食盒里的勺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暖暖的粥下肚,仿佛通身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謝謝寶丫meimei?!?/br> 趙寶丫輕咳,看向別處繼續不搭理他。 他和趙凜對視一眼,兩人都是無奈的笑起來。 連續的用藥和針灸,趙凜狀態看上去好了許多,至少這一整天都沒認錯人了。 趙寶丫很是高興,夜里命人做了一桌子的菜慶賀。趙小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看著晚膳如此隆重,忍不住問趙寶丫:“今天是什么日子,這么多好菜?” 趙寶丫:“倒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就是心里高興?!?/br> 這一高興,趙凜就想喝酒。趙寶丫攔著不讓,給他盛了滿滿的一碗湯,又順帶給何春生盛了一碗。 用過飯后趙凜還想處理公文,被趙寶丫趕去休息了。何春生原本打算回去,趙寶丫主動開口:“天色晚了,你就在府上客房休息吧?!?/br> 何春生唇角翹起,跟著她走了一路去了客房,臨到要入屋時,又突然轉過頭來,看著她,溫聲道歉:“寶丫meimei,先前的事抱歉?!?/br> 月色下,他眉眼清俊柔和,態度真切誠懇。 趙寶丫提著燈籠不搭話,他繼續說:“今后不會了,就算趙叔叔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一定會告訴你?!?/br> 趙寶丫被他的話逗樂,極力壓住唇角的笑意:“知道就好,若是再敢騙我……”她捏著手做了個打人的架勢。 這模樣沒有絲毫威勢可言,反而有點軟乎乎的可愛。 何春生一下就笑了,笑得真心實意,那是很純粹的歡喜,清透地如月夜清輝。趙寶丫很短促的呆了一下,耳尖悄悄紅了,小聲催促:“你也快睡吧,明日一早還要跟著我爹去上朝呢?!?/br> “好,你也早點睡?!焙未荷粗哌h,才關了房門,徑自去睡了。 次日一早,趙小姑最先起來,穿戴好才出門迎面就和一個高大的人影撞在了一起,疼得踉蹌兩步險些跌倒,幸而對面的人及時拉住了她。 她站穩后,瞧清來人,詫異問:“大哥,你大早上急匆匆的干嘛呢,險些沒撞死我!” 趙凜漆黑的眸子里慌亂一閃而過,環顧四周后,拉著趙小姑急問:“翠香,我們這是在哪?這院子瞧著陌生得緊?!?/br> “這是我們家??!”趙小姑一臉莫名其妙。 趙凜擰眉:“我們家?我們家不是同蘇玉娘家在一起嗎?黑雪呢?丫丫呢?” 趙小姑更加疑惑了:“大哥,你睡醒了吧?這是在京都,是先皇賜下的趙府。長溪那個家才是和玉jiejie家在一起的!”她上下狐疑的打量自家大哥。 “京都?先皇賜下的?”趙凜漆黑的眸子壓了壓,又見小廝匆匆追了過來,還有后院不太認識的仆從,整個人都有點發愣。 他艱澀的問:“丫丫呢?” 那語氣太過沉重,趙小姑莫名也慌張了起來,連忙讓人去喊了趙寶丫和春生起來。然后安撫的把人帶回了住處,驅散好奇的下人,緊留日常跟著的小廝守門。 趙寶丫和春生匆匆來了,趙凜立刻起身,一把抓住趙寶丫,語氣驚訝又愕然:“丫丫,你怎么一下子長這么大了?” 只是一句話,趙寶丫就察覺不好,眼里瞬間有了淚意。 昨日分明已經有所好轉了,怎么今日突然就惡化得如此厲害! 何春生也神色凝重,伸手替趙凜把脈。 趙凜知道這種情況不對,他雖有一肚子的疑惑,但還是忍住了。 他的病情再也瞞不住了,趙小姑知道后眼眶也紅得不像話,絮絮叨叨把他們這些年經歷的事都說了一遍。 趙凜聽后神色越發沉,囑咐何春生道:“我這情況已經不適合上朝,你且先去替我向小皇帝告個長假,就說我風寒入體,多年舊疾突然爆發,恐要修養數月?!?/br> 何春生依言照辦。 趙寶丫抱著她爹哭得雙眼紅腫,趙凜安慰她:“別哭,只是不記事而已,第二日你再同我說就是了,又不會死哭什么?!?/br> 趙寶丫哭得越發大聲,眼淚啪嗒啪嗒的掉,邊哭邊哽咽道:“我,我怕阿爹某天起來把我也忘記了……不記得有我這個女兒了……” 趙凜輕笑:“怎么會……阿爹忘記誰,也不會忘記我閨女??!” 趙寶丫累眼朦朧:“那,那要是真忘記了呢?” 趙凜堅定道:“絕對不會?!?/br> 趙寶丫擦擦眼淚,又小聲說:“……要是忘記了也沒關系,我就來做阿爹的長輩,照顧阿爹?!?/br> 然而,事情總是往最不好的方向發展。 兵荒馬亂的一天過后,第二日,趙凜起床就將下職翻墻進趙府的霍星河給打了,與以往教訓小崽子磨煉他的手段不同,他眼里是真真切切陌生的殺意。 霍星河昨日當值,是瞧見春生進宮替趙凜告假才知道他病了。今日一早換職后就來了,不成想險些被掐死,若不是小黑瘋狂叫喚,用狗腦袋去撞趙凜,他就真的涼了。 趙寶丫和春生匆匆趕了來,看到那場景都是被嚇住。她伸手就去掰她爹的手,急切道:“阿爹,你松手,這是星河哥哥,你不記得嘛?他是你養大的,是你教的功夫,是你帶到京都來的!” “我養大的?”趙凜迷惑,手漸漸松開了,然后他一轉頭看見何春生時,立馬又警惕起來,冷聲質問:“你又是誰?” 何春生喉頭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寶丫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臉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原本戒備的趙凜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手足無措的看著她:“丫丫……” 他蹲下來,伸手去摸她的發頂,聲音小心翼翼:“丫丫,你怎么哭了,是阿爹哪里做的不好,還是說錯話了嗎?” 見趙寶丫一直哭,遲遲不說話,他急了:“你別哭,別哭啊……”粗糙的大手不斷的去給她試淚。 園中鳥雀盡皆寂靜矗立在枝頭,小黑圍著趙寶丫急得團團轉,跟著嗚嗚咽咽…… 何春生和霍星河靜默的站在高墻之下看著父女兩個,眼眶都有些泛紅。 趙寶丫將心里恐慌宣泄而出后,終于不哭了,伸手擦了擦眼淚,沖著驚慌的趙凜露出個笑臉:“沒事,就是眼睛進沙子了?!?/br> 趙凜明顯不信。 接下來又是重復昨日的事,把他們這些年的經歷大概都講了一遍。 趙凜瞧著她猶有哭痕的臉,心臟一抽抽的疼,嘆息一聲后道:“丫丫,若是阿爹繼續病下去就帶阿爹回長溪吧,回到竹嶺村,這樣你就不必如此辛苦,日日同我重復這么多年的經歷?!?/br> “阿爹就算不記得自己是誰,也會憑本能養活你的?!?/br> 趙寶丫又想哭。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是。趙凜即便什么也不記得了,他依舊是大業朝的首輔,皇帝的老師,整個朝廷的支柱。 大業世家和寒門的較量還在進行,科舉改革才稍有成效,他不可能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