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杜蘇拉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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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荔娜愣了一下,慢慢撿起來, 這才看清, 洋裝的真絲布料已經被割破成許多細細的長條, 垂墜下來的時候, 似乎完好無損,但仔細看, 才發現已經是一塊破布。 mama去時她只有六歲,但她腦海里一直記得,mama穿著這件洋裝時, 優雅大方的樣子。這衣服,她小心存放了很多年, 只等一個重要的場合穿上,就像穿著mama的祝福。 杜荔娜像被猛獸撕裂的羚羊,失聲哀鳴, 痛入心扉。 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得精心描畫的妝容都花了, 這才想起,要追究兇手的責任。 而兇手是誰,還需要問嗎? 杜荔娜跑出去問劉姨,劉姨被她暈染成兩團的眼線嚇了一跳,說蘇拉大概一個小時前就已經離開了。 “她!剪碎了我的洋裝!” 劉姨看著那如同碎紙機里過了一遍的衣服,也是無可奈何。 “蘇拉太過分了,等你爸爸和江阿姨回來,一定會罰她的?!彼е爬竽?,“娜娜,今晚你就別去了,晚些我給王家打電話……” “不行!”杜荔娜斬釘截鐵地大吼。 她不能靠爸爸和江阿姨來為她撐腰,那樣蘇拉只會更得意。蘇拉耍這樣陰險的手段,就是為了讓她去不成王子猷的舞會。 那她就偏要去!哪怕不能穿mama的洋裝,她也要去,漂亮,高傲地出現在蘇拉面前。她要讓所有人知道,杜荔娜才是真正的天之嬌女,而杜蘇拉,只是一個心胸狹窄陰險卑鄙的小人! 杜荔娜強打精神,重新選了一套衣服。這一次她沒有了最初的興奮,滿心都是復仇的怒火,卸妝重上的時候,拿化妝棉的手都在顫抖。 又花了兩個小時,她才收拾好自己,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半了。她想給王子猷發個短信,告訴他自己要晚到一點,卻怎么也找不到手機。 又找了半小時手機,她挫敗地大叫一聲,抓起手包就上車了。 她知道,蘇拉肯定早就到了舞會現場,也許就是她拿走了自己的手機。蘇拉自己沒有手機,江阿姨不給她買。 一路上,杜荔娜都在籌劃,等她見到蘇拉,她不會再幫蘇拉隱藏任何秘密,也不會受困于自己的矜持和膽怯。她會沖上去撕破她的臉,她會當眾用最兇狠難聽的言辭辱罵她,會讓所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會告訴杜宇風,這個家里她和蘇拉只能留一個,如果杜宇風還想要這個女兒,就要把蘇拉趕出去。她本來就不配姓杜,不配做她杜荔娜的jiejie。 所有讀過的言情小說都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沒有一個惡毒女配能有好下場。杜荔娜確信,只要自己夠心狠,她有一千種辦法讓蘇拉走投無路,身敗名裂,讓蘇拉后悔認識她。 ------------------------------------- 這個命中注定的夜晚,明月被烏云環繞遮擋,小雨淋漓地下起來。 車停在王家鶴尾山別墅的門口,小鄭從車后拿出傘來要接她下車,卻被她撥開。 雨珠如碎鉆灑在她眉睫,一片冰涼,她像個復仇女神,毫無所覺。 小鄭在身后說: “小姐,那我兩個小時后回來接您?” 杜荔娜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開門的是王家大哥王子謙,他拿著兩瓶進口的紅酒,開門看見衣裙微濕的杜荔娜,吃了一驚,然后笑道: “有雨,大家轉移到客廳了??烊グ?,子猷一直在等你?!?/br> 杜荔娜勉強一笑。她順著寬闊的走廊,來到別墅的大廳。 大廳已經被臨時改造成一個小型歌舞廳,掛滿了彩球、飄帶和充氣玩具。精心打扮的少男少女們褪下了單調的校服,換上立體剪裁的西裝和晚禮服,成人世界的參差在她們身上初現端倪。 音樂是《美女與野獸》,音樂劇版,是杜荔娜喜歡的舞曲。 在華衣燈彩中,杜荔娜看見了舞池最中央的王子猷。 他懷里輕擁著一個穿黑色緊身短裙的高挑女孩。女孩半長的頭發已經可以輕輕挽起,在右后側夾成一個蓬松的小發包,其中一縷順著修長的頸項,流瀉到胸口。 她紅唇濃艷,黑眸輕瞇,仿佛隨身攜帶一個致死的毒蘋果,鋒利的眉線峭冷若崢嶸的山巔。 是蘇拉。 蘇拉的眸光越過王子猷的肩膀,與杜荔娜對視。 一切似乎都在她意料之中,她挑釁地向杜荔娜揚了揚下巴,停下了舞步。 杜荔娜看著她將魅惑的紅唇貼近王子猷的耳畔,輕輕說了句什么。 王子猷的身姿凝住了。 然后他轉過身來,困惑地望著杜荔娜。 舞池邊緣的其他同學也停了下來,紛紛表情奇異地看向杜荔娜。音樂還在繼續,杜荔娜忽然醒悟。 此時此刻,蘇拉不是那個闖入文明舞會的野蠻人。她自己才是。 籌謀了一路的殘忍手段全線崩塌。杜荔娜知道,那些故事里描述的勾心斗角的手腕,她一件也做不到,她的善良只是為了討好這個世界,掩藏底色的無能。 倘若世界對她不好,她只能后退,再后退,什么也做不了。 杜荔娜哀傷地向王子猷搖了搖頭,轉身跑出了王家別墅。 出了門,杜荔娜才想起,司機小鄭已經離開了,他們約好了兩個小時以后再來接她。 她想找出手機叫小鄭回來,翻遍了手包,才想起,手機在家里就沒找到。蘇拉肯定是提前藏起來了。 門口只有一個服務生,溫柔地問她: “小姐要傘嗎?” 杜荔娜還未開口,就聽到有人叫她。 扭頭一看,蘇拉正從門口向她跑過來。 杜荔娜管不了這么多了,她只想離蘇拉遠遠的,離王子猷遠遠的,離他們所有人遠遠的。 她順著大路奔跑起來。 沿著山路走四十分鐘,就能到達杜家,杜荔娜以前走過。她不需要小鄭來接,也可以離開這里。 昂貴的水晶高跟鞋在這時體現出折磨腳趾的能力,有幾個壞得不夠徹底的路燈在閃爍。更糟心的是,原本如霧撲面的輕雨,漸漸大了起來。 而蘇拉還在后面窮追不舍。 杜荔娜想起來了,蘇拉的體力可比她好太多,不管是百米賽跑還是兩公里長跑,她都沒贏過。 她朝身后大喊: “你不要過來!” 蘇拉在后面罵她: “杜荔娜你發什么瘋?” 是她發瘋嗎?杜荔娜想,是她發瘋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杜蘇拉,我討厭你!” “我也討厭你!” 蘇拉已經追上來了,她有一雙大長腿。 蘇拉一把拽住杜荔娜: “雨這么大,你去哪?” “我要回家!” “這么晚了,你不怕山里有狼有虎,冒出來把你吃了?” “……” 她這恐嚇小孩的語氣,更加激怒了杜荔娜。她狠狠推了蘇拉一把。 “蘇拉,你混蛋!” 蘇拉抱著雙臂冷笑: “你罵人的詞匯量可真低?!?/br> “你……下賤!” “是我賤還是你賤?堂堂的一帆大小姐,非要跟我爭什么呢?” “明明是你要跟我爭!是你嫉妒子猷哥哥喜歡我,你就用下賤的方法勾引他!” “啪”地一聲,蘇拉給了杜荔娜一耳光。 杜荔娜大腦中一片空白,火辣辣的疼痛提醒著她,自己從身體到人格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蘇拉收起了戲謔,眼睛里終于流露出真實而刻骨的恨意。 “我就是下賤?!?/br> “杜荔娜,你有沒有想過,你憑什么讓別人喜歡你,真的就因為你善良可愛嗎?你就算是殘廢了,毀容了,心理變態了,也一樣有很多人喜歡你,因為你是你爸爸的女兒?!?/br> “但是真實的你是什么樣子,你自己知道嗎?你愛哭又虛偽,自私又假裝大度,好面子又要求多。從一開始,我根本不想搭理你,不想浪費時間給你補習,陪你聊天。是你非要貼上來,用我來襯托你有多善良?!?/br> “下賤的人不配給資本家的小公主提鞋,你們的一點點善意我都得高高供著。下賤的人不配有人喜歡,不配穿漂亮的衣服,不配化妝,不配演講,不配和公子哥跳舞。下賤的人只能通宵念書,才能跟你們坐在一個教室上課,只能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坑蒙拐騙,才能跟你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br> “下賤的人,就顧不上善良了,只能先顧自己?!?/br> 大雨傾盆而下。 遠處的拐角后,有車輛駛來,折射的車燈照亮了蘇拉銳利的面龐棱角。認識兩年多,蘇拉終于露出了猙獰的真面目。 杜荔娜目瞪口呆。 那被大雨澆透的靈魂突然破頂而出,沉默冷峻地注視著兩個女孩聒噪的叫囂。 一個向另一個咆哮。 一個狠狠推搡了另一個。 一個摔倒在地。 銀白色的小面包車披著暴雨沖擊成的外殼,闖入了靈魂的視線。車頭與人影轟然撞擊,纖細的身體如一張薄薄的剪紙,輕輕飄起,重重沉下。 水晶高跟鞋從白皙的腳踝上松脫出來,歪扭地躺在雨與血的交匯處。 很久以后,排山倒海的痛意洶涌而來,靈魂回歸rou*體,陷入了萬劫不復的黑暗夢魘。 ------------------------------------- 十二年后,裴老師的心理咨詢室。 杜荔娜望著對面相框里那只沒有臉的貓,夢游一般說出自己的記憶。 裴老師放下筆,用一種沒有感情但很柔和的語氣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