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心 第77節
內向怯懦, 柔弱乖順。 長期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父母以愛之名的掌控欲, 讓她連穿什么衣服都沒辦法?自己做主。 在他開口前,周凜月顫顫巍巍的說出了那句話。 她說:“是我?!?/br> 她低著頭, 下唇都快咬出血了, 還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 “是我告的白, 情書也?是我寫的?!?/br> 明明害怕到全身發抖, 卻?還是沒辦法?繼續將那些話聽下去?。 很多年以前, 她mama就已經當著她的面?, 把秦晝罵到一無是處。 現在,她當著他的面?, 又要?辱罵一次嗎。 周凜月這句話說完, 是近乎壓抑的沉默。 她連呼吸都失了節奏,那種久違的恐懼又上來了。 寒意是從腳底開始,逐漸傳遍全身,后背甚至沁出了冷汗。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他們只要?發現自己違背了他們的想法?,就會輪番說教。 一個白臉一個紅臉。 周凜月沒有自己選擇的機會。 原來一直都是這樣。 她緊緊攥著袖子, 牙齒大?力咬著下唇,直到那股腥甜在她嘴里彌漫開。 她以為自己長大?之后, 一切都會變好?。 可還是這樣,還是這樣,她...... 唇上傳來的柔軟觸感讓她怔住。 是秦晝,他動作溫柔地揉開她的下唇:“都流血了,不疼?” 她看著他,從剛才的愣怔中回神,低下頭,囁喏一句:“還好??!?/br> 她努力憋回了自己的眼淚。 秦晝的神情放松,仿佛不受當下氛圍的影響。 這場氣氛凝重的“審問?”里,他是唯一的局外人?。 她的眼里早就蓄了一汪淚,努力忍著才沒讓它們掙破最后的束縛流下來。 秦晝卻?擅自將她泛紅的眼底換了一層含義:“昨天沒睡好??眼睛都紅了?!?/br> 他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先回房休息一下?!?/br> 周凜月比誰都想從這里逃離,可聽到秦晝的話,她還是搖頭。 “聽話?!?/br> 他天生就有這樣的能力,讓人?心甘情愿聽從他的一切要?求。 周凜月也?不例外。 回到房間,她看見桌上的鏡子倒映出自己那張臉。眼睛紅到泛腫,睫毛都被眼淚濡濕。 委屈可憐的一雙眼睛,rou眼可見剛哭過。 秦晝怎么會看不出來。 她低下頭,移開了視線。 是看穿了她僅剩的那點?逞強和自尊,不愿在當時那個環境落淚,所?以才故意那么說的嗎? 這段感情里,從一開始,秦晝就是引導者。 周凜月將耳朵貼在房門上,她想聽清楚客廳里到底說了些什么。 以前總覺得這個房子的隔音差,睡覺的時候連左鄰右舍吵架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可是現在,她什么也?聽不見。 她聽不見爸媽的聲音,也?聽不見秦晝的聲音。她仿佛被放進了一個隔絕外界的器皿之中。 直到器皿被打開,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 mama離開了,爸爸則在廚房準備早點?。 又恢復到平常的安靜,窗外偶爾傳來幾聲雀鳥的鳴叫。 好?像是隔壁鄰居家養的那只八哥。 祥和到讓周凜月覺得不太真實的程度。 秦晝反手將房門關?上,看見她坐在床邊,頭發有些凌亂,眼睛紅腫,臉上還帶著幾條淚痕。 他笑了笑,走到她面?前半蹲,抬眸看她:“怎么了,哭成這樣?!?/br> 周凜月聲音還有些哽咽:“mama她......有沒有罵你?” 桌上有濕巾,他抽出一張,動作小心且細致地為她擦去?臉上干涸的淚痕:“誰來了都能罵我兩句?” 又是以往不太正經的輕慢語調。 可不知為何,在此時,在當下,反而讓周凜月格外的踏實。 她乖巧地將腦袋往他跟前湊了湊。 秦晝動作微頓,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笑了。 繼續著為她擦淚痕的動作,另只手在她頭頂胡亂薅了薅。 像是在獎勵一只聽話的貓。 她本來就有些凌亂的頭發被揉的更亂,可她還是什么都沒說,小臉不滿地皺了皺,最后又松展開,隨他在自己腦袋上蹂-躪一番。 雖然爸爸留他們在家吃飯,但周凜月今天下午要?去?看望老師,所?以就先走了。 回去?的車上,周凜月問?起?秦晝他說了些什么,爸爸mama居然沒有繼續追究。 “沒說什么?!?/br> 是真的沒說什么,只是簡單交待了一下前因后果。 并和他們解釋,在那之后,他們確實沒有任何聯系。 訂婚那天,是他們重逢的初見。 話說的精簡有邏輯,條理清楚,重點?突出。 把該解釋的都解釋了,他們想知道的也?都說了。 秦晝怎么可能看不出來,他們在意的是什么。 不是周凜月早戀,也?不是周凜月和誰早戀。 而是周凜月居然違背了他們。 有一類父母總愛將枷鎖放在兒女身上,嘴上說著為你好?,實則行?使自己的掌控欲。 說白了,就是自私。 把周凜月當成一個附屬品。 一個隨他們掌控的附屬品。 這是一個很可悲的事情,這對父母的可悲。 秦晝直接將車開回了家,周凜月上樓洗了把臉,距離和老師的那頓飯還有三?個多小時,所?以她還有時間。 秦晝在樓下打電話,估計是陪她回家這一趟耽誤了正事。 周凜月下樓,剛好?聽見他的那句:“這種事情交給法?務部去?處理。其他的能推就推了,我現在很忙?!?/br> 他挾一支煙,深邃的眼里,情緒不顯。 電話掛斷的同時,他垂眸看見了來到自己跟前的周凜月。 小姑娘站在那里,一副打擾到他的歉意,嘴巴張了張,估計是想道歉,可又不知道他電話掛斷了沒。 于是只能默默閉上,乖巧等著。 秦晝拖來煙灰缸,將煙在上面?磕滅。 唇角揚起?一道淺薄的弧度來,早已掛斷的手機卻?還放在耳邊,遲遲沒有拿下。 他將目光從周凜月身上收回,可惜道:“是嗎,那我改天親自登門去?賠個禮,今天遇到點?意外才沒能趕過去??!?/br> 他沉默幾秒,好?像聽到了多么嚴重的話。 為難道:“這恐怕就有些強人?所?難了?!?/br> 骨感修長的手指在桌面?輕叩幾下,他點?頭說:“好?吧?!?/br> 然后才故作煩悶的扯開領帶,手機隨手放在一邊。 果不其然,周凜月的臉色變了。 她支支吾吾:“是......是我的事耽誤到你的工作了嗎?” “沒事?!彼捓飵Я它c?漫不經心,“一點?小問?題而已?!?/br> 他越這么說,周凜越就越良心不安。 直接繞到他身邊坐下:“可是我剛剛聽你說強人?所?難,是那些人?為難你嗎,他們......他們不會讓你去?下跪吧?” 這小姑娘,平時都看了些什么,思維這么發散。 他靠坐沙發,神情透出了點?疲倦,抬手按按眉骨,還是那句:“沒什么,你別擔心?!?/br> 周凜月抿了抿唇,一雙手交握在一起?。 秦晝好?整以暇的欣賞起?她當下的神情,這會倒是一顆心都撲在他身上了。 他今天本來有場跨國的視頻會議,約的十點?,但因為早上那事兒給耽擱了。 他單手解開西裝前扣:“就是覺得冷了點??!?/br> 周凜月一聽這話,立馬站起?身:“我去?給你拿個毛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