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會離開她。包括此刻的月亮。
余瓷不舒服。 她不太喜歡被人突然靠這么近,不喜歡那雙手臂環住她。 可這是sao擾嗎?余瓷有點游移。 他看上去很友善,只是問她是不是第一次來。 他是一個長輩,叫她“小姑娘”。 “小姑娘,放了學怎么來酒吧呢?”他又說。 男人的身體貼得更近,手掌也環住她的胳膊。 余瓷垂眸,這應該是sao擾無疑了。 但她要怎么做?她應該先開口請他離開,還是先向其他人請求幫助呢?沒有人教過她。 余瓷的目光投向剛才那位調酒師,他在吧臺的另一端,她需要大聲喊他才能聽得見。 “我請你喝一杯吧?”男人的攻勢并不給她太多猶豫的時間。 余瓷張了張口。 喊不出來。 在大庭廣眾下大喊,有點困難。 “你他媽的,摟誰呢你?!备杪暫鋈恢袛?,陳瑕把麥克風一放。他跳下舞臺,把女孩拉身后。 余瓷被拽得有點莫名其妙,直到到他身后站著,才發覺他在為她出頭。 “惹著你了?”男人不服。 “還真是惹著我了?!标愯_他冷笑。雙手握拳,手肘內扣,一只拳頭擋住頸側,另一只拳頭前傾。 不給等待的機會,直朝對方面門掄過去。 男人踉蹌幾下,躲過這一拳。陳瑕不依不饒,追上去連砸帶踢。先掃踢髖骨,再膝撞胸腹,男人撲通一聲跪下?!鞍?,哎喲”連聲哭嚎。 齊遲星與施凡拉架的功夫,男人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踢打的傷。 男人厲聲問候,“cao,神經病吧?!?/br> “摟女孩兒昂,讓你摟,”陳瑕掙脫拉架二人的束縛,又踢了一腳手臂,“別裝,酒吧有監控呢,咱查查去?不冤枉你?!?/br> 男人不說話了,他踉蹌地爬起身,嘴里嘟嘟囔囔著不干凈的話。四周人視線都聚集過來,他默然噤聲。 陳瑕回頭問余瓷,“他沒碰你哪兒吧?” 余瓷點點頭。他不鬧騰了,看向那男人,“還擱這站著啊,趕緊滾吧,不然就躺著出去了?!?/br> 男人有點滑稽地一瘸一拐往門口走,他站門簾前,回頭還想為自己辯駁兩句。 陳瑕雙手作喇叭狀,“別再來了,你這種敗類,再見你一次打一次?!?/br> 那男人灰溜溜地撩開門簾,嘴里依舊不知在說些什么。 陳瑕歌也不唱了,拉著余瓷,把吉他一裝就走。出門的時候背著她給齊遲星使了個眼色,齊遲星笑嘻嘻勾住施凡肩膀,往另一邊走。 “謝謝?!庇啻山舆^頭盔,默默戴上。這兩個字說得有點干澀,從喉嚨深處咽出來。 “怪我,就不該帶你來,”陳瑕說完,空氣停滯幾秒,“對不起啊?!?/br> 余瓷搖頭,她坐上車,這一回摟緊了陳瑕。 “你可以開快一點?!彼p輕說。 “行?!标愯ψ焐洗饝?,哪敢真帶她飆車??翱氨葋頃r快了一些。 夜晚的風比日間更加清涼,路燈一盞一盞地從身側飛過去。轉彎,經過一個老舊的街道,樹木把路燈掩得嚴嚴實實,只有淺淺的月光照耀遠路。余瓷把臉頰靠在陳瑕背上,一點點體溫透過布料傳過來。 她總是擔心一切細微的美好會很快消失。一切都會離開她。包括此刻的月亮。 陳瑕把車停家里不常打開的后門,從褲子口袋摸出煙盒,“你先進去吧,我抽根煙再回?!?/br> 是因為她mama不讓她接觸陳瑕。 有些不好意思,她小聲答道,“好?!?/br> 家里大燈還開著,余瓷嘴角僵住。不等她按下指紋,門先一步開了。王嬸給她使了個眼色,喊她直接上樓。 余瓷換上拖鞋,放輕腳步。 “過來?!庇嗥烈糇嘲l上,翹著二郎腿。電視機關著,黑黢黢的。 余瓷露出討好的笑臉,“mama?!?/br> 余屏音瞥她一眼,勾勾手。余瓷靠得更近一些。 “去哪了?” “學校補習,問題目問晚了?!?/br> 余屏音的目光漠然地掃過她,“身上怎么有煙味?” “嗯……老師抽煙,講題目的時候離得近,煙味很重嗎?”她撒謊最喜歡用反問的方式,“我現在就去洗澡?!?/br> 余屏音不置可否,滑開手機鎖屏,邊看什么信息,邊跟她語氣冰冷地說,“我不管你。你用月考成績回答我?!?/br> 手指縮緊,手心已蓄滿薄薄一層冷汗,她點頭。 “mama,那我先回房間?!彼f。 余屏音斜她一眼,像是放過。 余瓷繃緊的那根弦終于松弛,王嬸說留了飯,問她要不要吃。 余瓷搖搖頭,“不想吃?!?/br> “至少也喝點湯?!蓖鯆饎袼?。 余瓷還是搖頭,“不用了?!?/br> 她兀自回房間,關上房門。急迫地拉開窗簾。 陳瑕站樹影底下抽煙,月光柔和地映照出他的側臉,落寞的身影與夜晚模糊地融合在一塊。 她的視線里,他忽然拿出手機,按了幾下。他抬頭,視線與她撞上。 電話突然開始震動,余瓷慌忙去接,聽到對面傳來帶著笑意的沉聲,“晚安,余瓷,做個好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