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東岸看著這老狐貍滿眼算計,笑了笑,“劉總編,我可等著你的人才哪天像老付一樣給你捅大簍子呢?!?/br> 劉思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地皺起了眉頭,然后又輕笑了一聲,“付陳規就一個?!?/br> 唐珵還沒進辦公室就看見清語從不遠處跑了過來,步調匆忙,臉色不太好,“老大?!?/br> 他定了定腳步,想提醒清語小心腳下的路,還沒來得及,她就一溜煙跑到他面前,他皺著眉頭責備了句,“辦公區域跑什么?” 清語顧不上別的,壓低聲音湊到唐珵耳邊,“剛剛有人打了投訴電話,舉報你?!?/br> 唐珵神色自若,推開辦公室的門,“舉報我什么?” 他不當回事,收人錢財替人辦事,他都做得干干凈凈不會留把柄,否則早被付老師趕走了。 “說你遺棄病重的父親?!?/br> 唐珵頓在原處,明眸浮上一層烏色,嘴角不自覺勾了抹冷笑,沉聲道,“什么人打的電話?” “聽起來是七十多歲的一個老人,在電話里一個勁地嚷嚷說你遺棄父親,幾年不管不問,害得...害得他病死在家里...” 唐珵側著頭,微瞇著眼睛,從嗓音中擠出兩個字,“死了?” 林清語愣了愣,他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動容,眼里沒有波瀾,彷佛談話間被議論生死的人不是什么父親,是個無關緊要,飯后談資的陌生人。 “老大...你要不要...” 唐珵抿了抿唇,“把電話接進來?!?/br> “好?!绷智逭Z急忙跑了出去。 唐珵坐下,輕闔著眼睛,聽到電話響起的時候才慢慢睜開。 他的瞳色是不常見的琥珀色,笑的時候增色溫潤,不笑的時候情思倦怠。 拿起電話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聒噪,“別胡亂找個人應付我,我要和你們領導通話!” 明眸失色,唐珵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我是唐珵?!?/br> 那人愣了一會兒,聲音變得刺耳,“是唐珵嗎?唐珵,你爸死了你知不知道?!” 聽了這話他輕笑一聲,覺得不過癮,又笑了一聲。 “你還笑?”聲音變小,像是扭頭和一旁的人說起了話,“你看看,這還是讀了大學出來當記者的人呢,親爹死了還能笑出來?!?/br> 夾雜著一個背景音在電話那邊哭哭啼啼,“我兒啊,我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親孫子十幾年不露面,我上輩子缺什么德了,怎么命這么苦...” 添油加醋,拱起電話那頭人的火來,“你個不孝順的東西!我都七十八歲了還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你以為你跑了幾年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爸一個人在家里病死都沒人知道,你還能在北京好好待著享福?” 唐珵的爺爺奶奶一輩子沒有文化,卻也是做生意起家的人,到最后還在撒潑打滾不要體面,無賴到老。 在小城市里忌憚人言可畏,放在大城市里,這點最好,北京城不愛湊熱鬧。 “抽時間我回去一趟?!?/br> 見唐珵松了口,那頭的人以為握著他的命門,“你爸從前借了你姑姑們不少錢,連喪葬費都是你姑姑們墊的,你先把人家的錢都給還了?!?/br> 人都說狼舅jian兄,姨表不親,唐珵這邊卻多的是如狼似虎的姑表親們。 “她們借給誰就找誰要,要是實在著急,下去找唐建業去要吧?!?/br> “你!”對面的人被氣得語塞,反反復復就一句話,“你說的什么話!你還是當記者的人...” 唐珵冷哼了一聲掛掉了電話。 事后又告訴清語,這個電話再打來都轉接過來。 清語有些擔心地看著他,“老大,你爸爸...” “不是我爸?!?/br> 唐珵開口有些生硬,清語沒敢再問,這些年唐珵對外都沒提過父母分毫,可見間隙不是一兩日形成的裂痕。 “老大,新聞行業最要面子,要是被有心之人鬧大了我怕你會出事?!?/br> 唐珵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老兩口雖然沒有文化,但他那幾個姑姑多少讀過書,她們知道他在哪里工作,為了錢真鬧到北京不好收拾。 這兩年他已經達到申報主任記者的年限,他從畢業以后一路順利,記者部多少年輕記者虎視眈眈,鬧大了丟了申報資格事小,丟了工作事大。 身在高位卻比窮鄉僻壤里更怕輿論謠言的攻擊。 況且記者身份也多少敏感。 唐珵抿著唇,裝裝樣子,也得回去一趟。 “梁主編這會兒在報社嗎?”唐珵抬頭問道。 “應該在,一會兒有編前會?!?/br>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摩挲著鋼筆,另一只手輕輕撐著下巴,“小愛,我待會兒給你一份資料,結束以后你拿給梁主編,然后隨口提一句就說我最近要休個長假,回來估計就到下個月了?!?/br> “???”清語往前走了走,悄聲道,“老大,你要回老家嗎?” “嗯,快到清明節了?!碧偏烖c了點頭,側眼看著窗外,眼神晦澀不明,“每逢佳節倍思親?!?/br> 第10章 歲月期盼,求而不得。 唐珵從報社出來,才發現天氣陰沉沉,抬頭一看布滿了烏云。 風吹得太急,樹枝都跟著打晃。 風雨欲來。 這個季節的雨來得也急,風裹著雨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空氣中氤氳著一層薄霧,北京的高堂大廈太多,失了南方煙雨天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