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Beta他拒絕分化 第1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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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賀母自此失去了精神支柱,一夜蒼老般,賀止休的生命繼被宣告分化成alpha后,第二次徹底失去了意義。 他沒有愛,也不知道未來該通向何方; 他的生命踏著另一個人的生命而誕生,而現代誕生之初所該承擔的責任與意義徹底破滅,賀止休感覺到了徹頭徹尾的虛無。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活著,也遍尋不到人生的意義。 更沒有人告訴他,活著或許也可以沒有意義,因為生命本身就是自由生長。 “其實我原本的成績還可以,但賀琛走了之后,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下子對什么東西都沒興趣了。上課無法集中精神,明明早該會的知識點愣是一次次寫錯題;考試也一下子從年級前三掉到了尾巴。幸好當時沒人管我,不然指不定要被怎么男女混打了?!辟R止休自我打趣道。 路煬卻隱隱覺察到了什么,沒搭腔他的苦中作樂,反問:“你們老師沒找過么?” ——那自然是找過的。 但被賀琛的離世打擊最重的,無疑是賀母,再加上本就常年積郁,幾乎葬禮結束,她便徹底一蹶不振,為了避免再度觸景生情,踏上了飛往國外的飛機。 回來次數屈指可數,賀止休幾乎都忘記了上一次見到她是什么時候。 賀父倒是能聯絡上,但也僅僅能聯絡上罷了。 在學生面前老師能做的屬實有限,數次的嘗試過后,當時的班主任徹底無力可施,只得從賀止休身上下功夫。 然而那時的賀止休并非突然的狀態下降,而是長期壓抑后,驟然爆發遺留下的心理殘骸。 他整個人從精神到認知都墜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與掙扎,他遍尋不到自己應該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賀琛的死亡與賀母失魂落魄的逃離,徹底抽走了他從出生起便被灌輸而入的,伊始的“意義”。 茫然之中,他內心深處早早深埋下的“一切破滅歸結于我”的種子徹底生根發芽,在無人所知的情況下,以賀止休的靈魂為養料,悄然生長成一顆參天巨樹。 他消極地放任自己朝下墜落,對萬事漠不關心,對一切點到為止。 直到學校嘗試開展每周一次的心理咨詢課時,心理老師忽然頗為嚴肅地將他單獨點出。 “——你的抑郁情緒很濃烈,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說,不要一直憋在心里,否則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演化成抑郁癥的?!?/br> 心理老師捏著一紙報告神色嚴肅,坐在對面的少年卻仍舊渾然不覺,直到提到要叫家長來面談時候,賀止休才終于有了細微反應。 “不用了老師,我真的沒事,” 賀止休從混沌的大腦中搜刮出半個理由來:“可能因為最近成績下降,所以壓力比較大。等我自己調節就好了,您告訴他們,我只會壓力更大,搞不好到時候情緒更重了?!?/br> ——這說辭乍然聽來其實挑不出什么毛病,因此在短暫的思考后,心理老師終于放棄了叫家長的行為。 但對賀止休的心理檢查變成了每周例行一回,仿佛生怕他哪天情緒噴發一不留神從天臺上一躍而下。 但出乎意料的是,之后幾周內,賀止休的狀態又突兀地恢復了正常。 “我那會兒確實每天腦子都很亂,也沒那么想繼續活著,不過從學校上跳下去這事兒我也確實干不出,”賀止休說到這仿佛還被逗到了般,低聲悶笑了下,“而且要是她真的要叫家長,也會變得很麻煩?!?/br> “所以你就在心理咨詢上作弊了?” “對,這東西雖然有標準答案,但它無法檢測誰在過程里作弊了,所以我只要表現得積極上進些就行了?!辟R止休拖著下巴瞟向路煬,眉眼中蘊著幾分得意:“我是不是很聰明?” “……” 路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頃刻后把傘往下一拽,敞開的傘骨輕輕在alpha腦袋上敲了敲:“勉強從金毛升級成邊牧級別吧?!?/br> “……行吧,好歹也算狗界天才了,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辟R止休笑道:“心理咨詢結束的時候,那個老師說如果我學習壓力真的很重,也可以找點其他不影響到學習、也不會過度沉迷的興趣愛好發展一下,放松的同時,也能在課余時候轉移注意力?!?/br> 路煬一頓:“所以你就去拍照了?” “算是吧,”賀止休輕輕眨了下眼:“畢竟我那時候對什么都沒有興趣,也根本想不起來我還能干什么?!?/br> 于是當下,家中那臺賀琛遺留下來的單反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 與賀止休不同,賀琛生前是個對萬物充滿興趣的人??赡苁且驗槌D昃镁俞t院的緣故,他比誰都要渴望外面的世界。 賀止休第一次聽見他講夢想,也是說想成為一名攝影師,因為這樣就可以踏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為此還一頭扎進相機的坑。 然而再多的相機也需要人親手去拍,醫院的窗戶能拍到最美的景色也只有日出與日落。 賀琛被困在那間純白的牢籠中,看不見煙火人間,也無法窺探世間萬物,向往自由的靈魂讓他求助起了自己的弟弟。 賀止休對攝影沒什么興趣——或者說他對大部分東西都沒有興趣,放學后即便來病房陪賀琛,基本也都是縮卷在角落里看書寫作業。 因此被央求之后,他也只是把這件事當成例行任務。 一直到那天心理老師的建議之后,賀止休才頭一次為了自己拿起了相機。 “但我還是對攝影興趣不大,”賀止休說:“最開始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看看這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怎么活著的;后來發現我在這方面似乎真的有點天賦,為此還有人花錢找我給他們拍,不知不覺就一直堅持到了現在?!?/br> 然而堅持并非就真的是熱愛,也可能是長期壓抑過后,終于找到一個可以釋放情緒的疏通口。 “我爸其實很早就希望我去留學,但我沒松口。他一開始是想送我去分校上國際班,后來才改成了轉到應中,” 賀止休垂眸坦陳交代:“轉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之后,我跟他接了電話。其實我對上哪所學校沒什么意見,反正對我而言都差不多……但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煩,我就去了那座公園?!?/br> 后面的事情彼此心知肚明,那是相遇的最初,一個飛躍一個仰望,誰也沒料到他們會在那里遇見對方,也沒想到巧合接二連三降臨。 直到此刻,他們十指交握肩膀緊貼,雷鳴與雨水也沒能將彼此分開,而是站在曾經不敢踏足的地方,向另一人敞露著原以為這輩子都深埋于心房最深處、無人所知無人所見的自我。 時間瀕臨傍晚,天色愈發昏沉,細碎雷鳴卻終于緩慢消止。 長風自天際吹來,把細雨吹得傾斜,路煬放低雨傘,籠罩彼此。 “其實走的時候,我本來以為我們只會是一面之緣,但后來在應中,你推開門的時候,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挺幸運的,這么巧的事情都被我們撞見了,跟命運推著我們相遇一樣?!?/br> 賀止休在傘下偏頭側目,劇烈的情緒蘊在他眼底。 剎那間他似乎想接近,又在末端極力克制:“但我忘了命運背后總會有代價,而這次的代價是你?!?/br> 路煬凝視他,忽然問:“是江潯告訴你的么?” 賀止休微頓,片刻后點頭:“但也不全是,那天我去丟垃圾,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了你們的話?!?/br> 怪不得后來賀止休一反常態主動要起了江潯的微信。 曾經朦朧的直覺豁然開朗,路煬猜到賀止休能憋,卻沒料到能憋這么久。 “后來在網吧,我看見你查分化的事,體檢時你的腺體檢查醫生打來電話,我正好聽見了,他說了你將來不就可能就會分化,” 賀止休很輕地眨了下眼:“我問陳響,怎么樣才能阻止分化,他不知道,我只好去問江潯?!?/br> 遠在千里之外的江潯隔了很久也沒有回復。 大概是舊事重提,他被迫回憶往事,疼痛難當下,并沒有詢問追問的原因,只簡短而明確地給出了唯一的答案。 ——離開與他擁有親密關系的alpha。 因為他的每一份喜歡,都會是分化的催化劑。 “我別無他法,路煬,” 賀止休聲音沙啞,無奈又徒勞地掙扎:“要是知道會這樣,當初——” 他話音未落,頭頂雨傘陡然朝前方傾斜罩下。 前方墓碑與其他光景統統被遮擋,唯一能看見的只有路煬冷淡的面龐。 “我說過,賀止休,有些話是不能說的,至少現在不能。我知道你內心深處始終覺得分化成alpha是罪,你對你哥的離世抱有強烈的負罪感;你厭惡自己,厭惡身為alpha的自己,你認為該消失在這個世上的人應該是自己?!?/br> “——但是賀止休,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讓你消失?!?/br> 路煬啞聲道:“從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只屬于你自己。賀琛的離世不是你的錯,因為人類幾千年的醫療技術也都對此無能為力;你的父母不給予你愛,你所背負的負罪感,本質問題不在于你;我曾經很厭惡命運的把持,但我并沒有后悔那次的相遇,命運把我們帶到彼此身邊,那你走不出來,我陪你走;你得不到愛,我來給你;你找不到人生的意義,那我陪你找。我曾經被人丟下過,我不想再被誰丟下一次?!?/br>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但我說過,這道題對我來說是不存在,否則我當初就不會選擇你,” 路煬話音一頓,忽地問:“還是說在你心里,我其實是一個始亂終棄,隨時可能將你丟在原地的人?” 賀止休下意識拽住傘柄否認:“不是,我沒有,我只是……” “你只是隨時做好了被人丟在原地,做好了可有可無的準備,你把自己放在所有選擇的最底層,認為自己是最無關緊要的東西,是嗎?” 賀止休薄唇嗡動,他試圖反駁,試圖開口否認,但他什么也說不出來,因為路煬的每個字都像從他靈魂深處榨取而出。 他早已習慣了被當做不重要的事物置放在一側,也無力再去幻想自己是否也能成為他人心中某個重要的存在,更不曾覺得自己配得上。 他生命的價值早在數年前賀琛死的那一刻徹底失去價值,他揣著一副軀殼在世間游離,只知來處,向死而去。 “但我不想丟掉你,賀止休,” 雨傘摔落在地,錚亮傘骨如長劍指向暗沉陰空,細雨不知何時停下,劇烈寒風從遠處吹來,地上水洼蕩出陣陣漣漪。 路煬一手按住賀止休膝蓋,傾身靠近,微濕黑發在深冬里飛舞,交織,他們緊貼,額前發絲也一并交錯,分不出彼此。 “別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在我這里永遠不是最底層,” 路煬撫住他臉龐,一字一頓,似告誡,又似哄勸與請求:“所以你也別半路把我丟在原地,知道嗎?” 賀止休喉結上下狠狠一滑,過了很久,他終于出聲,嗓音嘶啞的可怕:“……那我還可以繼續喜歡你嗎?” “不可以,”路煬輕輕揚起唇角,在冷風中露出一絲很淺的笑:“你得愛我?!?/br> 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過去多久,賀止休終于傾身向前。 有那么一瞬路煬以為他要吻過來,但短暫的注視過后,賀止休只牢牢抱住他,繼而低頭,將臉深深埋入路煬肩窩。 狂風席卷,遠方烏云裂開一條縫; 一縷天光傾斜灑下,照亮這片偌大森冷的陵園。 路煬在溫熱濡濕之中,聽見賀止休顫抖回答。 “好?!?/br> 第102章 最好的鐵子 傍晚時分。 路煬啪嗒一聲拍開燈管, 冷白光線瞬間驅散滿室幽暗。 與上一回凌晨時分的寂靜不同,正值傍晚,下班與放學的紛紛回歸,屋外暴雨連天, 樓里鍋碗瓢盆叮當作響, 泥土腥氣混著誘人油煙,填滿整條樓道, 開個門進屋的功夫, 順便中和了下室內的冰冷空氣。 路煬將手中濕漉漉的傘擱置在側,南方冬日的雷雨天毫無規律, 陵園短暫的歇止沒持續很久,等他們踩著閉園的尾巴離開時,那條能讓余暉勉強穿過層層厚云的吝嗇裂縫, 已然被再次縫合, 傾盆大雨即刻劈頭而下。 他們杵在大門口撐著傘侯了近乎半小時,才終于等來一輛愿意過來的網約車。 然而校服外套依然被濺濕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