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看錯吧？剛剛那是，那是……”

    “的確是光之魔法！這種神圣的氣息, 不會有錯！”

    “光明神又眷顧他了？”

    “難怪之前卻爾特主教對他那么友好, 原來是教會早就知道，首席閣下的實力恢復了！”

    “其實……我聽說……首席上次離開王城沒過幾天，就殺死了一只高級魔獸，救下了一支商隊?！?/br>
    “那他之前怎么輸的??？！”

    察覺到費特烈公爵不輕不淡地往自己這邊看了一眼, 加達爾脊背微僵, 冰冷的目光從聲音來源處掃過，道：“就算你的力量恢復了一部分, 但，你早已失去了作為首席的品行?！?/br>
    “諸位難道忘記了, 過去幾年, 伊閣如何囂張跋扈, 仗勢欺人？”

    “如今，菈菲爾同樣有成為首席的資格，甚至，他的實力，絕不在伊閣之下?！?/br>
    “依你的意思，”斯黛雅微微挑了下眉頭，“你打算讓他們兩個進行一場對決？”

    “不僅如此，”加達爾昂起下頜，“我要使用副會長的權力，開啟黃金試煉！”

    話音落下，又是一陣嘩然。

    黃金試煉，是針對帝國首席的一次考核。當然，并不是必須的考核。

    多年前伊閣成為首席時，并未進行過黃金試煉，因為他當時的實力早已獲得眾人認可，根本不需要試煉來證明。

    但是，按照魔法協會的規則，如果首席做出過抹黑、背叛協會的舉動，并且的確出現了與他實力相近、擁有成為新首席資格的人，那么，魔法協會的會長和副會長都有權力，推舉新人進行黃金試煉。

    索蘭：“你要舉薦菈菲爾，讓他參加黃金試煉？”

    加達爾：“怎么，不行？”

    索蘭：“當然可以，畢竟，這的確是副會長的權力?！?/br>
    “不過，如果菈菲爾沒能通過黃金試煉，依照規則，你將失去副會長的職位?！?/br>
    聽到這話，加達爾嘴角勾起：“一旦菈菲爾通過黃金試煉，那么，他就會成為新的首席，伊閣也將被逐出魔法協會?！?/br>
    他很自信，并且篤定。

    “既然如此，”索蘭笑了笑，“我舉薦伊閣，參加黃金試煉?！?/br>
    又是一陣嘩然，加達爾眼睛微冷：“你想他們一起進入黃金試煉，同時競爭？”

    “有什么問題嗎？”索蘭道，“既然有人質疑，總要站出來回應，是吧，伊閣？”

    顧箋：“的確?！?/br>
    他對加達爾微微一笑：“試煉加我一個，不算擠吧?！?/br>
    加達爾以副會長一職為代價，讓菈菲爾參加黃金試煉。按照規則，他是無法拒絕的。

    所以，就算索蘭不提，他也準備同樣參與那場試煉。

    比起將主動權交給別人，只能單純地祈禱菈菲爾無法通過試煉，他還是更喜歡將結果掌握在自己手中。

    “會長，恕我廢話一句?！奔舆_爾道，“如果菈菲爾和伊閣一起參加試煉，最終贏的人是菈菲爾，那么，作為伊閣的舉薦者，你也將不再是魔法協會的會長?！?/br>
    索蘭：“我知道?！?/br>
    顧箋目光微動，迎上索蘭的注視。

    “既然會長堅持，那就這樣吧?！奔舆_爾哼了一聲，“那場黃金試煉，不如就由——”

    “不如，就由斯黛雅學院長負責主持這次試煉?！彼魈m道，“我想，大家都不會質疑她的公正?！?/br>
    貝雕扇輕輕遮住下頜，斯黛雅紫羅蘭的眼眸掃過加達爾：“可以?！?/br>
    加達爾不著痕跡地轉動視線，見那位費特烈公爵未作表態，道：“我沒有意見?！?/br>
    事情就此敲定，宴會正常進行，樂池悠揚，晶瑩的酒杯交錯，掩蓋涌動的暗流。

    顧箋一個人站在大廳邊緣，目光安靜地游離過人群之間。

    莉莉絲跟隨在自己父親，那位費特烈公爵身邊，純粹如金子般的眼眸毫無波瀾，仿佛面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只是一個純粹的旁觀者。

    忽然間，她似乎察覺到顧箋的注視，動作很輕地向他這邊，稍稍偏了下臉龐。

    顧箋自然地對她笑了笑。

    “……”

    兩秒的面無表情后，莉莉絲彎了彎嘴角。

    “莉莉絲？”

    莉莉絲表情收斂，眼底再度平靜無瀾：“父親?！?/br>
    “伊閣閣下?！?/br>
    一道身影阻隔了顧箋的視線，金發的青年帶著笑容站在他面前。

    “您好，我叫菈菲爾?！?/br>
    “我從小就很崇拜您，很崇拜幾年前的您?！?/br>
    菈菲爾臉上的表情是難以抑制的激動，不過，那份激動并不是對于顧箋，而是對他自己。

    “所以，我會超越現在的你！”

    “黃金試煉，我一定會贏下你，取代你，成為新的首席！”

    顧箋不著痕跡地按住衣兜，微微一笑，正要說什么。

    “冒昧地問一句?！?/br>
    不冷不熱的女聲，伴隨著高跟鞋輕踏過地面，停在顧箋身邊。

    “你多大了？”

    菈菲爾愣了一下：“二十四歲?！?/br>
    斯黛雅：“你剛才說，你從小就崇拜他？”

    “是的，”菈菲爾眼底又浮出和剛才一樣的光，“很小的時候，我就視伊閣為我的目標，并且為之努力……”

    “等等，”斯黛雅合起的貝雕扇指了指顧箋，對菈菲爾說，“他比你還小幾歲呢?！?/br>
    菈菲爾：“……??？”

    斯黛雅：“你不會要說，你崇拜了他二十四年吧？”

    菈菲爾：“……”

    斯黛雅：“還是說，你那么崇拜他，結果連他年紀比你小這件事都不清楚？”

    “……不管怎么樣，我已經靠我自己站到了這里?！鼻壏茽栒f，“我是孤兒院出身，沒有貴族的扶持，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br>
    斯黛雅又用扇子指了指顧箋：“他也是啊?！?/br>
    菈菲爾一頓。

    斯黛雅：“奇怪，你真的仰慕他嗎？怎么好像你對他完全不了解啊?！?/br>
    菈菲爾：“……學院長何必為難我，我知道，我的出身不好，你這樣的貴族肯定看不起我——”

    “不，不，你想多了?！彼棍煅艙u了搖頭，“我只是看你這么仰慕他，小小地提醒一句罷了?！?/br>
    菈菲爾：“……那，多謝學院長的提醒?！?/br>
    斯黛雅微笑：“多客氣啊，不用謝?！?/br>
    菈菲爾臉龐抽了抽，轉身就走。

    斯黛雅看看顧箋。

    不等他說什么，輕哼一聲，也走了。

    顧箋：“……”

    艾薩克呢？

    快來認認你異父異母的親jiejie。

    ——

    和幾位同僚交流完，索蘭的視線隨意一掃，只見人群里的斯黛雅，卻并不見那道淡金長發的身影。

    他抬步，向大廳邊緣的露臺走去，路上微笑著回應了一些人的問好。

    相比于大廳的熱鬧，露臺清冷不少。晚風吹起雪白的窗紗，月色下，年輕魔法師獨自倚靠扶手，修長纖薄的背影，透出孤獨的寂寥。

    索蘭腳步一頓，走了過去。

    聽到腳步聲，正在偷偷摸摸喂小黑龍吃蛋糕的顧箋飛快把剛好吃完最后一口蛋糕的小黑龍揣進衣兜里，整整衣袍，若無其事地仰頭賞月。

    小黑龍躺在他的衣兜里，小小地打了個飽嗝，微微昂起腦袋，聽顧箋和那個陌生人說話。

    顧箋：“我不喝酒?！?/br>
    “知道，”索蘭道，“這是玫革莊園特產，葡萄汁?！?/br>
    顧箋從他手中接過玻璃杯，淺嘗一口酒紅色的果汁。

    果然，葡萄的香氣馥郁，酸酸甜甜，清爽可口。

    顧箋：“好喝，哪天回去的時候我買一些?！?/br>
    索蘭：“我送你?！?/br>
    顧箋笑著搖搖頭：“不用，要送也是我送你，謝謝你今天幫了我?！?/br>
    他頓了頓，見索蘭笑意不減，道：“我以為你會問我，什么時候得罪了那位費特烈公爵?！?/br>
    加達爾背后是斯內克·費特烈，這是一張攤開的明牌。

    索蘭：“和你無關，只是有些人想把手伸進協會而已?！?/br>
    顧箋略一沉思，鄭重地說：“放心，我會通過黃金試煉的?！?/br>
    索蘭：“我一直相信著?！?/br>
    衣兜里，小黑龍歪了下腦袋，用小爪子輕輕刨了刨顧箋的衣服。

    顧箋和索蘭聊了一會，余光瞥見宴會大廳那邊，有幾位身著剪裁流暢而不失優雅的長款衣袍，容貌姣好，雙耳尖尖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