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春令 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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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吧,吃一口?!毙l聽春又喂他。 薛盈面頰有點紅,方才大娘一個勁兒夸他都沒有感覺,但是衛聽春一夸,帶著點揶揄,他就有點臉熱。 他張開嘴把勺子含住,咽下去咳了一聲。 “慢慢吃,多吃點,你太瘦了,抱著身上都是骨頭?!毙l聽春伸手直接給他抹了下嘴,然后也沒有布巾,直接往自己褲子上一蹭。 薛盈是愛干凈的,但是衛聽春這樣,他竟也沒有覺得臟。 薛盈聽話地吃粥,但是吃著吃著,外面故意壓低了,卻能被他們倆個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傳來。 “哎,老婆子,我怎么瞧著這倆也不像兄弟啊……” “像什么像,根本就不是兄弟?!?/br> “那他們這是結伴兒游歷?” “你腦子里都是漿糊嗎?你沒瞧見那大傻個子多緊張那瓷娃娃啊。誰倆老爺們結伴兒游歷?” “那他們騙我們?” “你小點聲!”大娘的聲音道,“他們倆啊,和東村淹死那對亡命鴛鴦一樣的?!?/br> “東村淹死那倆不是斷……唔!” “小點聲,都是可憐人?!贝竽锏?。 大爺嘖嘖嘖的聲音都要把房蓋掀了,不贊同道:“倆男的,又不是什么富貴人家養孌童,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個屁,我瞧著他們像是私奔出來的,那個弟弟應當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俊的嘞!天仙似的!” “我也沒瞧清楚啊,男的能俊哪去?” “比縣里那官老爺娶的媳婦還俊一百倍!” “我的天爺,真的啊……” “哎哎哎,你干嘛??!” “我去看看!”大爺的聲音充滿好奇。 “你看個屁??!人倆在那喂飯呢!老實待著,不興突然闖進去……” “有手有腳的吃飯還喂啊……” “那不是正甜蜜著呢?!?/br> “嘖嘖嘖……” 衛聽春已經笑得飯碗都要拿不住了。整個人活像是遭受了系統電擊。 薛盈的表情十分精彩紛呈,這一會兒面上病氣盡除,五光十色的。 衛聽春實在是忍不住,哆嗦著把飯碗放下,然后趴在被子上笑得渾身哆嗦。 薛盈坐在那兒,抿著唇,被衛聽春帶的也震動起來,露出了笑意。 衛聽春是真沒想到,這大娘的想象力這么豐富,自動把她和薛盈的身份給安排得明明白白。 私奔的護院和少爺。 平時戲肯定沒少看。 不過這樣也好,還得待幾天呢,省得他們生疑。 衛聽春笑了一陣子,然后起身把飯碗遞給薛盈,“快喝了,都涼了?!?/br> “你也是,手又沒斷,還讓人喂,怨不得大娘誤會?!?/br> 薛盈接了粥碗慢慢吃,耳根有點紅, 關鍵是要不是大娘說了,他們誰也沒意識到,喂飯這事兒這么不自然。 薛盈病剛好,喝了粥就行了,晚上大爺炒了臘rou,叫他們倆一起吃。 薛盈不去,衛聽春自己去。 席間大娘旁敲側擊,衛聽春也就按照她的猜測方向一頓暗示。省得還得編造合理的理由。 臘rou很好吃,衛聽春吃了兩大碗飯,又撿了兩片兒瘦rou多的,回屋給薛盈。 “就兩片兒,你張嘴?!?/br> 薛盈張嘴吃了,衛聽春說:“我看你精神還行,今天十五,縣里有燈會,離得不遠,你想去看看嗎?” 薛盈正要開口,衛聽春又開始笑,“大娘跟我說的,說帶你去能討你開心?!?/br> 薛盈:“……” “我們倆穿得破爛一點,給你用黑熊皮大氅裹上,應該沒危險?!?/br> 衛聽春低頭,一張糙漢的臉湊上前,帶著揶揄:“去不去?好弟弟?!?/br> 薛盈:“……去?!?/br> 衛聽春直腰要去送碗。 薛盈有個疑問冒出來,看著她身后問:“你……到底是男是女?” 第34章 四穿 衛聽春聞言眉梢高高挑起, 抱著手臂歪著頭看薛盈,沒回答,而是走回來反問薛盈:“很重要嗎?” “我是男的怎么樣, 是女的又怎么樣?” 薛盈抿了抿唇, 幾乎是沒有思考, 便搖了搖頭,“不重要?!?/br> 是她還是他, 對薛盈來說都沒有所謂。 衛聽春聞言笑了, 很滿意薛盈這個答案,她不太喜歡薛盈對她好奇太多, 探究太多。 要是薛盈知道她是穿越者之后, 便一直追問穿越的事情, 那衛聽春估計早就跑了。 薛盈看上去也就是隨口問了一句,說了不重要,便沒有任何再探究的意思。 衛聽春出門去和那對老夫妻商量著買下他們的熊皮大氅, 那玩意他們本來就不怎么能用得上, 冬天的時候,穿棉衣已經夠用了。 那熊皮大氅, 是大爺年輕的時候,數九寒冬進山打獵用的。 現在大爺年紀大了, 腿腳都不方便, 自然也就用不到了,但大娘也不舍得扔, 就每年夏天拿出來曬一曬, 敲一敲, 掛在那里當個懷念了。 衛聽春說要帶薛盈去縣里看燈,怕他冷, 大娘很殷勤地道:“那我拿出去敲一敲,夏天還曬過,不臟的?!?/br> 衛聽春點頭。 又讓大爺幫著把馬牽出來,這才進屋給薛盈穿衣裳。 “你的衣裳單薄,之前那個料子太好的夾襖不能穿,咱們倆不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就是帶你出去散散心,玩一玩?!?/br> 免得你老撒癔癥。 那個張大夫沒明著說,但其實衛聽春聽得明白清楚,薛盈這種情況,就是癔癥。 犯病了就往雪地里面躺,還分不清現實和虛幻,這不就是很明顯的精神不正常? 也就是這世界沒有精神病這種說法,要不然薛盈肯定跑不了。 不過衛聽春一點也不覺得怎么樣,這年頭,誰還沒點精神分裂抑郁癥什么的? 更何況從小被虐待到大,撿著一丁點善意,都恨不得用命去抓的孩子,你能指望他有多正常呢? 她覺得無所謂,管他什么樣子,是薛盈就好。 她給薛盈穿好衣服,半蹲下穿鞋子的時候,掐了一下他的小腿,她現在的大手像鉗子似的,薛盈疼得小腿一抖。 衛聽春單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仰著頭看薛盈,帶著點笑意,“我說……好弟弟,你腳好歹蹬一蹬。真拿我當你們家護院哥哥呢?” “這也就是你,我死后可還沒正經伺候過人呢?!?/br> 薛盈是個太子,就算是個有癔癥的小可憐,但也確實是被金尊玉貴伺候著長大的,身邊別管是惡仆還是忠仆,就沒有缺過。 具體表現在他的自理能力完全不行。 之前衛聽春在太子府待著,他能給衛聽春打打扇子喂喂東西吃,剝個葡萄皮,但除那之外,他估摸著也根本不會別的。 這幾天衛聽春沒給他梳頭。他自己就那么亂著,也不知道整理下。 上廁所更是,衛聽春不問,他就憋著。 即便是發燒你不摸著問著,他也不說難受不難受,嘴都起皮了也不知道要水喝。更別說自己去倒了。 很是個小祖宗。 “你看我干什么?”衛聽春松開他小腿,又拍了下他腳背,“蹬會不會,三歲小孩都會?!?/br> 薛盈蹬了一下,但是和衛聽春提的勁兒沒用到一塊去。 衛聽春:“……” 薛盈:“……” “他們給我穿鞋,都用一個長桿子?!?/br> “那是鞋拔子?!毙l聽春說,“小祖宗,用不用我給你現雕個鞋拔子去?” 薛盈有點不好意思,喉結滾動了一下,衛聽春道:“自己穿!” 薛盈默默地自己把鞋穿上了,雖然很不舒服,襪子好像還擰勁兒了。 但是他根本懶得調整,就那么踩著站到地上。 “會梳頭嗎?”衛聽春不抱什么希望地問。 薛盈一雙弧度漂亮的鳳眸躲閃,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珠子滾動。 衛聽春嘖了一聲,拉著薛盈讓他坐在桌子邊上,然后從袖口掏出和大娘要的木梳,給薛盈梳著。 這么長的頭發,她自己從前也不習慣。 但是她穿越的世界多了。大多都是小角色,伺候人的活倒也學會了一些。 不過大多數時侯她不用真的伺候誰,畢竟她走的是量,都是一出場就死的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