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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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緩緩軟倒,竟連起身都?困難起來??粗纯嗖话驳嘏?身子,宋也川把手中的匕首狠狠擲在傅禹生的眼前,他在傅禹生面前緩緩蹲下,面容又重新歸于平和從容:“傅禹生,活著是多?好的一?件事,你為什么偏偏要尋死呢?” 宋也川站起身,不再看地上宛若蛆蟲般的傅禹生,他走到床邊低聲說:“殿下,得罪了?!毕乱?秒,便?將溫昭明橫抱在了懷中。他撿起床上溫昭明的斗篷,蓋住了她的臉。 “殿下,也川帶你回去??!?/br> * 莊王府的前院有人在用力?砸門,管家將門打開 ,公主府的霍氏師徒便?帶人沖了進來?;魰r行率先道:“我見府上馬車已經盡數駛離,為何遲遲不見我家殿下?” 管家作揖:“二位還不知道殿下和王爺的關系么,只怕是吃多?了幾杯水酒,正在府上休息?!?/br> 霍時行森然舔牙:“老子不想和你廢話,就算是殿下要留宿,也得是我們殿下親口?告訴我們才行!要不然,我和我師傅必然要沖進去?問問王爺?!?/br> “放肆,誰許你們在本王府門前喧嘩吵鬧?”莊王似笑非笑地走過來,“宜陽已經走了,你們不如回府去?看看,她是不是坐的別人的馬車?!?/br> “一?來一?回幾乎要半個時辰,我們殿下出事了該如何?”霍時行咄咄逼人,”你讓我進去?看看,若真不在,我和師傅自當離去??!?/br> 他話音剛落,有一?侍衛匆匆跑來,對莊王耳語:“方才又下人看見,有人將公主從角門帶走了。傅侍讀應該是失手了?!?/br> 莊王狀似沉吟:“既然如此,你們去?就是了?!?/br> 許久沒有開口?霍逐風突然開口?:“既然如此,王爺不如和我們同去?,做個見證如何?” “好?!鼻f王不疑有他,欣然應允。 他們一?路貌似無意?,東走西逛還是來到了辰景軒之外,走進內室時,莊王臉上的得意?神色徹底凝固。 他看到拔步床上紅浪翻滾,一?片狼藉。一?對男女渾身盡赤,絲被糾纏于二人之間,兩個人像是纏繞的蛇。 那女子是他的貼身侍女,而男子是傅禹生。 房門大敞,里面的旖旎風光被眾人一?覽無余。莊王的臉上殺意?盡顯,他疾步上前,狠狠地給了傅禹生一?個耳光。 傅禹生迷茫地睜開眼,下一?秒,只覺天塌地陷。他一?頭從床上滾落,顫抖著跪在了莊王的面前。 * 宋也川抱著溫昭明走出門時,才恍然發覺竟然下起了雨來。 面前被紅色的氅衣遮擋了視線,溫昭明只能聽見簇簇的雨聲中夾雜著宋也川的腳步聲。 好安靜的春日啊,好像天地都?蕩然無存,只余下一?個清爽干燥的懷抱。 來到公主府之后?,宋也川的衣服再也沒有熏香,他的身上只帶有屬于他的,清澈冷冽的味道。像是冬日里的雪后?初陽,又或是夏夜里的溶溶月色。 她有點明白為什么宋也川會喜歡雨天了,因為下雨的日子總是顯得這?樣?安靜。能洗濯掉許多?污穢與腌臢,能夠滌清人的骨頭與靈魂。 溫昭明的酒還沒醒,并不想說話,可靠著宋也川,她可以?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許多?年?來,溫昭明從未想過要刻意?依靠某個人,可在此時此刻,這?份溫暖太令人動?心。她只想再多?貪戀片刻,不忍出聲破壞。 宋也川似乎走到了一?個門口?,緊接著就聽到了秋綏的聲音:“殿下這?是怎么了?”她顯然是怕極了,帶著哭腔。 “沒事,殿下還好?!彼我泊ǖ吐曊f,“殿下應該睡著了,上馬車吧?!?/br> 宋也川將她放在馬車的軟塌上,輕輕拉開遮擋她視線的氅衣。氅衣之下,是溫昭明清寧的雙眼。 “殿下沒睡?” 溫昭明嗯了一?聲,她的臉上還有汗,眼尾微微泛紅。宋也川掏出帕子替她擦臉,他輕輕撥開她黏在臉上的頭發,兩個人的呼吸聲離得很近,他甚至可以?聞到溫昭明身上甜美的酒香。他的耳垂泛起一?絲淡紅,一?股極淡的酥麻感流竄于他的脊骨上。 第32章 “殿下今日喝的酒其實?沒有加東西。只不過是用平日里喝的果酒, 兌了烈酒。果酒濃郁,而烈酒又?并非是辣口不易喝的品種,所以兌在?一起很難發覺?!彼桃廪D移話題, 也是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皇兄是個謹慎的人,他害怕落下把柄?!睖卣衙鞯哪樢廊缓芗t,她抬起手用手背貼著自?己的臉頰,“我的私事, 讓你見笑了?!?/br> 宋也川輕輕笑了笑,他說:“我是殿下的面首, 殿下的事,就是宋也川的事?!?/br> 他的坦然讓溫昭明感覺到有些意外, 宋也川倒了一杯茶,遞到溫昭明的唇邊,另一只手將她扶起來一些不至于嗆到。溫昭明就著他的手喝完了一杯水, 宋也川才?輕聲說:“莊王那邊,殿下怎么看?” 溫昭明恢復了幾?分力氣, 她撐著軟塌坐直了身子。 “他搭的戲臺子, 等著我和傅禹生一起入甕?!睖卣衙鞯恼Z氣有些無?奈, “他料定了我不會因為此事與他割袍斷義, 只要沒有被我拿住把柄, 他依然可以裝作?若無?其事?!?/br> 雨落芭蕉,淅淅瀝瀝。 宋也川眼尖,看到了溫昭明袖口邊的斑斑血痕,他低聲說了句得罪了, 然后伸出手掀開了溫昭明的衣袖。她的掌心被尖銳的東西刺破, 血跡尚新,宋也川從?八寶閣上拿了一瓶傷藥和紗布, 仔細地替她纏好。 他的動作?輕柔,一面低聲說:“我也有個哥哥,他叫宋也山?!?/br> 山山而川,潺潺成鏡。他們?兄弟倆的名字,取自?于《詩》中。 “我兄長志不在?廟堂,因而沒有參加科考,而是打算日后繼承藏山精舍。我們?倆年幼時?也曾經常打斗,可以說是勢同水火??稍?我上京之前,他把自?己身上的銀兩全部都給了我?!?/br> 宋也川清淡的聲音伴著馬踏塵泥的聲音靜靜傳來:“其實?我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以為天下兄弟,會想我和也山那樣?!?/br> 這?是他第一次提起那些埋骨泉下的人,他說起過去時?神情安寧,沒有太過明顯的痛意。傷口包扎好了,他把溫昭明的手輕輕放下。 “我和溫襄并不是同一個生母,他是寄養在?我母后膝下的。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怎么在?人前討好與我,人后又?搶奪我的東西?!睖卣衙髂樕系募t暈逐漸退去,她抱著自?己的膝頭,黑且圓的眼瞳靜靜地看著燃燒的火燭,“除了這?些身外華物,我其實?什?么都沒有擁有過?!?/br> 雨聲漸漸,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倏爾抬頭:“我有你了,不是嗎?” “是,殿下有我?!彼我泊ǖ哪抗馊岷偷芈湓?她身上。 猜到他會順著她說,溫昭明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若有朝一日,我父皇能赦你罪籍,賜你自?由之身,你只怕會迫不及待地逃走?!?/br> 她以為宋也川會生氣,殊不知?她輕輕一哼時?靈動的神態,正好照進他的眼底。 宋也川啟唇想要說些什?么,下一秒,溫昭明的食指便摁住了他的薄唇。 “我不信承諾?!睖卣衙餍α诵?,“所以,不必說了?!?/br> 她的手指纖細柔弱,停留在?他唇上時?,宋也川驟然有些失神。 濕淋淋的空氣飄進馬車內,溫昭明的酒已經徹底醒了,她對著車轅上的車夫說:“不要回府,我要入宮?!?/br> * 跪在?明帝面前,溫昭明哭得十分傷心。她身上的綺羅滿是污漬與褶皺,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委屈。溫昭明眼眸含淚,叩拜說:“若非有祖宗保佑,昭昭便再也見不到父皇了?!?/br> 冬禧站在?溫昭明身后,平靜地說完事件的始末,最后又?補充道:“莊王府起了火,可殿下休息的院落里連個守備都無?,若不是宋先生帶人趕到,只怕后果不堪設想?!?/br> 明帝已經登基很多年了,昔年在?潛邸時?,他便是心思深沉的人。他想到的東西遠比冬禧說得還要多。他知?道這?里面有溫襄的參與,更知?道這?個兒子對宜陽的利用之心。但他并沒有出手干預,因為就像物競天擇的萬物之法一般,他希望選擇最有手段的兒子成為自?己萬年江山的繼承者。 他們?可以利用一切,包括父母與兄弟姐妹。 但這?些都虧欠了宜陽。 她粉腮含淚,青絲凌亂,讓明帝也覺得不忍。 “傅禹生?!泵鞯劾湫χ畛鏊拿?,“朕明日便會下旨,將他發回揚州去,這?樣德行有虧的人,不配再見朕的女兒?!?/br> 溫昭明再次謝過,才?吸著鼻子由著冬禧扶了出去。 “傳朕口諭給劉瑾,傅禹生,殺?!泵鞯鄣哪樕下冻錾坏睦鋮?,“不要讓他活著離開京城?!?/br> “是?!编嵓嫣婷鞯鄣沽艘槐瑁骸肮魉坪鹾芟矚g宋也川?!?/br> 明帝眼眸霧靄深深,沒有說話。 鄭兼低聲問:“那宋也川像是個心急深沉的人,會不會是他教唆殿下?” 室內安靜得只能聽見燈花跳動的聲音,明帝似乎笑了:“朕聽說,昨夜有人敲了登聞鼓,訴的可是你們?司禮監?!?/br> 鄭兼猛地跪下:“司禮監不是奴才?的司禮監,奴才?只是陛下的奴才??!?/br> “哦?”明帝漫不經心地端起茶盞,“你跪什?么,只是朕覺得這?個人有趣兒,多問幾?句罷了,瞧給你嚇的。朕任用你們?,自?然是信得過你們?,怎么會因為外人就懷疑你們?呢?” 明帝的聲音很平靜,卻又?讓人下意識覺得顫栗。 * 宜陽公主在?京郊的平蕪山上建了一座宅院。掩于花草扶疏之處,宛若瓊樓玉宇,天上宮闕,她把府上的幾?個面首都一并送了過去。宅院中歌舞升平,絲竹管弦聲不絕于耳。 莊王在?仰光門外偶遇溫昭明。 她穿著茶青色的春衫,看樣子是剛從?明帝的三希堂里出來。他邀請她同路出宮,溫昭明欣然應允。 春風駘蕩,長街兩側朱紅的墻垣被陽光照得金燦燦的。二人虛偽地客套了兩句,一直走到貞順門外,公主府與莊王府的馬車都停在?門口。 “聽說昭昭新建了府邸,何日叫我這?個做兄長的去溫居?”莊王狀似無?意地問。 溫昭明笑盈盈地回答說:“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不過是府上的人太多了,給他們?騰挪一個地方罷了。平日里和我飲茶彈琴,不是個能待客的地方?!?/br> “聽說,你把宋也川留在?了府里。怎么,喜歡他?” “別說了,”溫昭明面帶慍色,“那就是塊最無?趣的木頭,什?么風雅情致都不懂,帶他過去做什?么?壞了我的好興致?!?/br> 溫昭明臉上的笑容精致宛若面具,顯然并不想和他繼續聊這?個話題:“府上有事,我回去了?!闭f罷拎著裙邊,扶著侍女的手登上了馬車。 自?己這?個皇兄到底參與了多少?,溫昭明就算不能盡數猜到,也能知?道七七八八。這?些年來,莊王溫襄對她的算計從?來沒有停止過,溫昭明并不想和自?己的兄長手足相?殘,可她的忍讓換來的無?非是溫襄的一進再進。 她甚至早已不愿意和這?個皇兄維持著表面上的太平。 溫襄的算盤打得很清楚,成年皇子中無?非是他與楚王罷了,溫昭明如今再受寵,也不過是明帝尚且在?世。若有朝一日,明帝傳位,溫昭明遲早要在?溫襄與楚王之間做個抉擇。莊王自?負,始終覺得哪怕發生了這?樣多的事,溫昭明依然會選擇自?己作?為依傍。 但他想錯了,溫昭明已經寫完了書信派人送去了揚州的外祖家。 一個連自?己親meimei都可以百般利用的人,憑借王氏謹慎的性格,只怕也會擔憂他日后斧鑊相?向?,不會再一力支持他。 馬車之內,宋也川正在?為溫昭明點茶。他如玉如竹的手指握住茶筅調膏,再從?一旁的銀壺中倒入沸水于茶盞之中,一團碧色的龍團茶便在?此刻點好了。他便將茶緩緩推至溫昭明的身前。 在?馬車狹小昏晦的環境里,宋也川的輪廓都顯得依稀起來。 溫昭明不知?他今日會來,既有些意外,又?有些心虛:“你怎么來了?” 宋也川濃睫低垂,聲音平淡:“原來殿下心中,也川是不懂風情的木頭?!?/br> 第33章 他語氣幽幽, 溫昭明有幾分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正色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的府邸。我?府上那幾個美貌郎君,我?若是?發落了他們, 只怕前腳找人牙子發賣,后腳就會有人買走探聽我?府內虛實?,我?只好找個新地方把他們養起來。這就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睖卣衙鲗⒉璞K托起,嘆息著?搖頭?, “保不齊中?間就有父皇和皇兄的眼線?!?/br> “殿下就這么信任我??”宋也川的目光幽微,緩緩落在溫昭明柔婉的側臉上。 溫昭明對著?宋也川一笑:“信任你不好么?你自己都說自己是?木頭?了。我?知道他們幾人平日里對你頗為苛刻, 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謝我?么?” 上回溫昭明讓他致謝, 隨后便讓他親手剝葡萄。她眸光盈盈若水,這次又不知道會不會想些別的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