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32節
靳嶼慢條斯理地吃葡萄,也不著急解釋,賀星苒又期待又好奇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 無奈, 他只說了兩個字:“我媽?!?/br> 賀星苒咂摸兩下,似乎懂了一些,“阿姨也喜歡蘇繡嗎?” 靳嶼:“不喜歡?!?/br> 賀星苒:“……” 靳嶼:“但她這個年紀,喜歡古典一些的東西,還有錢,你去給她推銷, 先拿下她這個大客戶就挺好?!?/br> 做生意需要推廣是不錯,但把生意做到老公mama的頭上…… 賀星苒有點猶豫:“這不太好吧?” “不好在哪兒?”靳嶼一揚眉,順手回了羅亦周的消息,繼續開始下一局游戲,“丑媳婦也總得見公婆?!?/br> 賀星苒:“……” 靳嶼想到什么似的,默了默, 補充說:“哦, 沒有公公,只有婆婆?!?/br> 賀星苒:“……” 靳嶼的爸爸在他十幾歲時就因公務殉職, 但此時他已經能毫無負擔地提起。 她不知道要怎么接這個話,絞盡腦汁,反駁地說:“我不丑?!?/br> “……” 靳嶼好整以暇抬眼看她,“嗯”了一聲:“那就是準備見了?!?/br>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自己呢,賀星苒無語凝噎,但隱隱感覺靳嶼有一些言外之意。 比如,以兩人現在進可攻退可守的關系,靳嶼為什么要如此幫助她呢? 見家長可以,說到底也都是家事,就算以后祁頌年回來,兩人選擇離婚,也都是家里人知道的事情。 可一旦把她介紹給錢衛平的朋友們——一群在臨宜有頭有臉的富太太,那就是變相向大家介紹公開介紹兒媳。 賀星苒總感覺靳嶼是有著她還沒有參透的目的。 只是她現在并不想離婚。 而這似乎無意中正中她下懷。 所以,也顧不上靳嶼心里有多少曲折的彎彎繞繞。 默了默,賀星苒裝作勉為其難地開口:“那好吧?!?/br> “謝謝你愿意幫助我,有什么條件也可以跟我提?!?/br> 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靳嶼的目光從游戲轉移到她的臉上,意味不明地輕嗤一聲。 這不擺明了撇開關系么。 他懶得回答,敷衍地說:“等我想到再說吧?!?/br> 靳嶼是做事雷厲風行的性子。 說好了要見家長,他就立刻給家里打電話約定時間,爭取將這項任務在他這次休假里搞定。 賀星苒嘴上說好,但一想到要面對靳嶼的親人,還是有幾分慌張窘迫。 或許是從小不受爸媽還有后媽喜歡的原因,她面對長輩總有一些無所適從。 不愿意見面這么快,沒有心理準備。 但又不好直接跟靳嶼說,于是便轉圈繞彎子。 她說:“我這兒感冒還沒好呢?!?/br> 靳嶼“哦”了一聲:“那你就準時準點吃藥?!?/br> 完全不接她的茬。 賀星苒不得不把話說得明白些:“我怕傳染給外公……” 靳嶼笑了一下,桃花眼彎彎,有幾分散漫道:“外公他老人家能半夜爬山,每天早上打兩遍八段錦,還加入了冬泳俱樂部……” 說著,朝她揚了揚眉,欲言又止。 賀星苒撇了撇嘴。 他沒說的話應該是──外公不比您這位□□都能發燒的豌豆公主身體素質強多了? 就不應該跟一個退休老兵比身體素質。 她小聲道:“那阿姨?” 靳嶼反問她:“我家里人都沒嫌棄你生病,你怎么反倒嫌棄起他們來了?” “……” “我沒有這個意思!”好大一口鍋要砸下來,賀星苒連忙解釋,“就是我怕傳染給大家,讓別人跟著我生病?!?/br> 靳嶼“哦”了一聲:“他們不怕,你盡管跟我回去就成?!?/br> 賀星苒:“……” 兩人的婚姻實在突然,雖然只有雙方知道為何會走入這段婚姻,但雙方家長是無辜的。 或許是真存了見家長的心思,賀星苒不自覺有些緊張。 跟公司已婚的員工們請教了一下見家長的注意事項,并且提前在某書上學習了見家長妝容,順便還買了一套端莊的衣服。 到了約定好的那天,賀星苒穿了一套針織長裙,戴了大點位珍珠項鏈,濃密的秀發盤起,看上去端莊又大氣。 實在是有一張美貌得過分的臉,賀星苒輕輕鋪了一層粉底,描描眉毛,掃了掃腮紅口紅,令氣血看上去很足就足夠了。 車上,她拍照發到大學室友群里。 星星:【幫我看看,合格嗎?】 是格子不是鴿子:【天使吻過的面容,女媧的畢設,好看絕美】 星星:【見家長的話,會不會太張揚了?】 細細:【寶寶你清醒一點,就憑你的美貌,想低調也很困難?!?/br> “……” 她并不是喜歡出風頭的性子,美貌對于她來說枷鎖更甚。 小時候,她就能敏銳的感覺到后媽并不喜歡自己。 并不全然是非親生母女的關系,她很喜歡jiejie,后媽對她有些若隱若現的敵意。 十幾歲時,有一天她做錯了事,一向克制溫文爾雅的后媽指著她的鼻子,罵了一句:小sao貨。 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挨這一通罵。 姑姑抱著她說,那都是因為我們苒苒太漂亮了。 于是,賀星苒便明白,美貌其實是枷鎖。 陷入回憶當中,直到車子停在巷子門口。 靳嶼輕輕按了下喇叭,提醒:“到了?!?/br> 錢家住宅已經有兩百年歷史,錢家祖上樹大都是官場中的顯貴,家族世襲兩百余年。 從嘉慶帝時期開始做當官,后來又在近代史的洪流里,洋務運動時期留洋學習,也出現了很多愛國實業家。 到了靳嶼外公錢玉書,又參加過保家衛國戰爭。 兩百年,七代人,在這間四進四出的院落里生息繁衍。 早些年政府要將這間住宅劃作景點,拿出不菲的補貼金請錢玉書搬走,但老人家倔強,硬是不肯。 最后政府跟錢玉書各退一步,這座保留相當完善的大院里,前面兩進做展覽,后面兩進是錢家人私人場地。 從前跟靳嶼談戀愛時,賀星苒來過這里。 如今再來,卻發現風景已滄海桑田,曾經院前可以過車來著,此時卻只能停在巷口了。 想著時間也沒過那么久,賀星苒問:“怎么變了這么多?” 靳嶼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眸光流動,低聲道:“上次來你走的是游客正門?!?/br> 而這次是家里人走的側門。 賀星苒“啊”了一聲,恍然大悟。 上次來這里,兩人還在戀愛。 暑假,賀星苒被師父抓回去訓練,不訓練的時候又得回家,賀澤剛管她很嚴。 即便在一座城市,這對小情侶也不太能見到。 靳嶼無聊,報名了南極科考項目,去南極轉了一圈兒。 回來之后,相思難解,賀星苒讓姑姑帶她出來玩,最后姑姑在商場逛街,她偷偷打車來找靳嶼。 從正門進,買了票的。 靳嶼在三進的拱形門處等她,見她過來,一把將人攬在懷里,手臂禁錮得她發疼,細密的吻從發頂一點點落下。 額頭,鼻尖,嘴唇…… 急切又熱烈。 前面還有游客說話聲,后面有外公下象棋的聲音,賀星苒想靳嶼得很,也想跟他一直抱著,同時又很害怕。 靳嶼給她抱起來,賀星苒一驚,趕緊雙腿環住他的腰。 他抱著她從兩側走廊走到四進院子,悄悄進房間,繼續吻她。 那天兩人說了好多親密的話。 靳嶼抱著她,不肯松手,一直喊她寶寶,說了很多次想你。 她一直耳根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