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春日似晚星 第26節
未免心地也太善良了點。 賀星苒腦海里很多疑惑很多忽視過的巧合此時一一浮現,她捋了捋,慢慢說:“見到靳嶼的時候我就感覺有些奇怪,但想到他認識路維也很正常,就沒多想?!?/br> “不過,”她頓了頓,“他拍下來的路維和阿譚的照片,應該不是用手機拍的?!?/br> 姜子格:“嗯?” 賀星苒:“那天下雨,又是晚上,手機像素應該沒那么好?!?/br> 并且打印成a4紙大小,都沒有怎么變花。 “那就是早有預謀了,”姜子格憑借第六感猜測,“我怎么感覺靳嶼就是沖著你來的?” 賀星苒:“為什么?” 姜子格說:“你當著他面發現未婚夫出軌,你要面子,肯定也就退婚了;但你家里逼著你結婚,你要是沒有一丁點兒退路,可能也就咬咬牙跟路維過下去了?!?/br> “他出現,你的退路也就有了?!?/br> “他想和我結婚?”賀星苒心想,未免太過荒謬。 姜子格卻聳聳肩:“他不是要氣那個祁頌年么,你又是他初戀,祁頌年也認識你,跟你結婚剛好?!?/br> 如果是普通人,婚姻大事不可兒戲,跟初戀結婚只為氣前女友的戲碼不大可能發生。 但這人是靳嶼,大少爺本就是游戲人間的人物,世界都是他手里的玩具,結個婚又怎樣。 況且,他被世俗評判的價值:家世,長相,學歷……跟結婚證上是頭婚還是二婚都沒關系。 賀星苒想了想,坦然接受這個想法,悶悶說了句:“那他還挺深情?!?/br> 語氣不免有些吃味。 姜子格笑了聲,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別太悲觀,他既然能做局讓你逃離路維這個老渣男,誰說不是對你還有惻隱之心呢?” 她想了想,感慨道:“其實也是,大家都不希望前任過得太好,當然也不忍心前任過得太差?!?/br> 有主意在賀星苒腦袋里如流星般閃現,她不自覺提高音量:“你再說一遍?” 見她有些激動,姜子格差異地縮了縮脖子:“大家都不希望前任過得太好,當然也不忍心前任過得太差,怎么了?” “上一句?!辟R星苒語速加快。 姜子格回憶了下:“他對你有惻隱之心……?” 因為這句話,賀星苒胸口起伏激烈了些:“我知道怎么辦了?!?/br> - 送走姜子格,賀星苒拜托弟弟賀陽辰把自己車開去4s店修理。 她還有一輛車子,是從公司劃賬買的,最近籌備紀錄片,把車借給林喬開。 這下她并沒有車子,云亭別院是新規劃的高級住宅區,附近并沒有地鐵,出行不方便,她厚著臉皮問靳嶼借車子。 靳嶼那天是打車走的,之后跟喬景琛廝混在一起,出行開跑車居多。 大少爺的車子很多,不差一輛大g,車子在她地下車庫已經停很久了。 靳嶼雖然不想跟賀星苒再有什么感情牽扯,但既然賀星苒開口問他借車子,他當然也會同意。 還讓羅亦周給她送了鑰匙。 賀星苒開車門,先沒有插鑰匙,從包里掏出一只口紅,塞進座椅縫隙里。 ——靳嶼不要他的衣服,但她要自己的口紅,先落點東西,方便以后接觸。 靳嶼的車她開過,因此并不陌生,暴雨撕扯這座城市,無數雨絲敲打在擋風玻璃上,賀星苒只是找個借口借車,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轉著。 很無聊,她點開車內音樂播放器,順著靳嶼播放過的列表,隨手點擊播放,清澈的男聲穿透浸潤了潮濕的空氣。 “穿梭時間的畫面的鐘 從反方向開始移動 回到當初愛你的時空 停格內容,不忠 所有回憶對著我進攻 我的傷口被你拆封 誓言太沉重淚被縱容 臉上洶涌,失控” 賀星苒有片刻失神。 居然是周杰倫的歌。 靳嶼有母語羞恥,幾乎不聽國語音樂,喜歡搖滾,偏愛藍調。 而周杰倫是她喜歡的歌手。 這首歌怎么都不應該出現在他的播放列表。 前面紅燈,賀星苒踩了剎車,仔細檢查了下車上音樂播放器的列表。 一溜煙的都是周杰倫。 好像被定格在原地,賀星苒腦海里浮現出一些看似荒謬的猜測,被陽光曬得松軟,像棉花糖似的,逐漸填充她所有的思緒。 靳嶼故意讓路維出軌。 靳嶼還在聽她的歌。 車上的香氛是她喜歡的佛手柑。 姜子格說,或許靳嶼對她有惻隱之心。 或許,賀星苒想,或許,哪怕過了這些年,哪怕靳嶼也有了一段新的感情,但感情不是以一換一。 關于她陳舊的,腐朽的感情,是否也沉淀在他的心底,被歲月沖刷,被砂礫打磨,形成一顆小小的、恒久的彩色石頭。 靳嶼此時此刻,也有一丁點,像她對他那樣的感情。 綠燈亮了,身后的車鳴笛催促著。 雨幕紛紛,賀星苒開車上高架,在馬上要拐過去的一瞬,猛然向左打方向盤,車子撞到高架護欄。 金屬和鋼筋水泥的碰撞聲響起,身后車流緩慢蠕動,短暫的靜止,又不斷擦肩而過。 賀星苒大口大口地喘氣,顫抖著解開安全帶,撥出電話。 “喂?!苯鶐Z的聲音憊懶,有些不耐煩。 遠處有群鳥飛過,賀星苒盯著它們,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良久,輕聲道:“靳嶼,我出車禍了?!?/br> 第16章 “什么?”電話那頭, 靳嶼的聲音似乎變了調子。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擋風玻璃上,破碎的聲音莫名令人心慌,賀星苒抿了抿嘴唇,重復一遍:“我出車禍了?!?/br> “你現在怎么樣, 有沒有受傷?”靳嶼幾乎脫口而出, 又發覺關心則亂, “你在哪兒?地址給我,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來處理?!?/br> 賀星苒看了眼前面的指示牌,報上地址。 靳嶼掛了電話。 雨似乎越來越大,有南風吹起,濃密喧囂的樹枝搖曳, 雨絲如一把把鋒利的小刀,斜斜插在空氣里。 雨天的道路本就容易擁擠,高架入口又發生交通事故,后面的車子逐漸行駛緩慢,如沙丁魚罐頭一般擁擠。 “你能不能快點兒開?” 一輛阿斯頓馬丁里,靳嶼擰著眉頭, 緊繃著的下頜線條愈發襯得此時冷冽無比。 喬景琛意味深長地笑了聲:“你心里堵得慌跟大馬路發什么脾氣?” 靳嶼:“……” 兩人今天本是約好等到靳嶼飛行任務結束后去跳傘,結果江南七月的天氣如小姑娘的臉,說變就變,上午還晴天白云,下午就狂風驟雨。 計劃告吹,兩人又半路規劃去玩室內賽車, 走到半路上, 就聽到靳嶼接到這么一通電話。 再次半途改道—— 點擊放大賀星苒發來的共享位置,靳嶼估摸了下距離, 又抬頭看了眼如沉睡巨龍般偶爾蠕動的車潮,抿了抿嘴唇,推門,下車。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 喬景琛這才注意到好兄弟已經下車,連忙在后面喊他:“下雨呢,你他媽瘋了???” - 交警、保險公司的人很快就到。 瓢潑大雨仍舊下著,有一部分交警在雨中疏通交通,也有交警在跟賀星苒交涉,保險公司的人看這輛車的狀況,簡直要暈過去。 風雨交加,聲音愈發劇烈,交警和保險公司工作人員都扯著嗓子講話,賀星苒迫不得已下車,沒有雨傘,聽他們扯著嗓子講話,但也聽不清晰。 大顆大顆的雨水砸下來,她很快全身淋濕,無袖針織衫沾了水,沉重冰涼的貼在身上,她不自覺牙齒打顫。 保險公司的人后知后覺,給她一件水上樂園用的薄薄雨衣。 開了罰單,因為車子價格昂貴,涉及到保險公司理賠的金額,程序很繁瑣。 賀星苒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車子還不是她的,情況復雜,讓人隱隱頭痛。 “苒苒?!?/br> 一聲呼喚撕開紛紛的雨幕落進耳朵,一貫慵懶的聲音此時多了些焦灼,賀星苒還以為是在寒冷與繁忙中出現幻聽,施施然回頭,卻看到靳嶼邁著長腿步步靠近。 雨水下落的軌跡因為他的步伐微微改變。 下一刻,肩膀給他用力鉗住。 “受傷了沒?”靳嶼銳利的眼神將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紊亂的氣息也逐漸平穩,最后檢查了下她的手,仍舊是白皙的,未見任何腫脹和傷口,才出口氣似的,語氣又惡劣了些,“我不是叫你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