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隱瞞
柳綃放下針線,一開門,就見李花焦急得快要哭出來。 院子里一片安靜,絲毫不亂。 “李花,方才我在繡花,二叔被抓的時候,有跟你說過什么嗎?” 柳綃冷靜下來,何巖為何會被抓走,人又不是他殺的,還是官府抓他,其實是想問何崇的事?那為何不直接去找胡爺問呢? “對!夫人!”李花急忙把攥在手的紙條遞給她,“這個,二公子說是給你的?!?/br> 柳綃打開皺巴巴的紙條一看,又把紙條團了起來,“好了,李花,你去歇歇吧,二叔沒事?!?/br> “那就好……”李花拍著胸口走了。 柳綃回到桌旁,隨手把紙團扔到角落里。 什么“嫂嫂安心,勿要掛念,晚上回來,阿巖”,語氣怎么看都帶了點親昵,她作為嫂嫂,關心他是應該,卻還稱不上掛念,他們雖是叔嫂關系,但好歹男女有別。 字體平整舒展,看不出半分焦急,想必他這一去肯定有應對辦法。 柳綃抿唇,繼續拿起針線,想起明天何崇就回來了,心底有些期待又有些酸澀。 * “聽聞何掌柜不僅善于經營,還略通醫理,可聽說過‘眠水’這種藥?”柳至圖瞇著眼,看向站在堂下的人。 “鄙人才疏學淺,不知這是什么藥物,柳大人為何問起這個?”何巖不慌不忙地答道。 “沒什么,就是問一句,我聽說,春祭那天下午,何掌柜去找過神侍孫土?”柳至圖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據其他神侍說,何掌柜去的時候,特別急,出來的時候還摔了門?!?/br> “是,那天我隨身的東西丟了,就去找孫神侍,讓他出人幫我找找,結果他不答應,我才摔門而去?!?/br> “就這樣?” “就是這樣,因著丟的是家傳的玉佩,所以我那天態度急了些?!?/br> 這時,管家進來,俯身在柳至圖耳邊說了什么,柳至圖連忙起身,就見楚必往這邊走來。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绷翀D拱手問候。 “無妨?!背剡M屋坐下,見堂中有人,“這是?” “本縣一名藥材商人,下官問了他幾句春祭那天的事?!?/br> “可有結果?” “沒有,這位何掌柜那天是見過孫神侍,但是為了讓他出人幫他找東西,孫神侍不答應,兩人才起了點口角?!?/br> “嗯,讓他下去吧?!背財[擺手,眠水那種宮中秘藥,一個窮鄉僻壤的藥材商人,怎么可能接觸到。 柳至圖使了個眼神,何巖便轉身離開了。 “柳大人?!背匕淹嬷稚系陌庵?。 “王爺有何吩咐?” “邊境的消息你也聽說了吧?!?/br> “下官聽了一些,那蚩族的五皇子度雷已經發起了偷襲?!?/br> “對,雖然眼下戰火已起,但冶鐵鑄造兵器這塊,”楚必看向柳至圖,“不必著急?!?/br> “……是?!?/br> 柳至圖見天色已晚,又邀請楚必留下,說府里已經準備了上好的膳食,然而楚必交代完之后,便起身離去了。 看著轎子漸漸遠去的影子,柳至圖立在門外,他既然上了楚家這條大船,自然懂得立場利益在哪邊。 當今皇上將近而立之年,仍無子嗣,盛氏一旦絕嗣,楚氏必會取而代之,到時天下更易,他這個小小縣令,也會能跟著分一杯羹。 “爹……” 柳至圖正盤算著,就見二房大女兒柳心珍出來了。 “珍兒,怎么了?” “爹,怎么王爺來了,也不跟我說?!彪m然已到薄暮時分,柳心珍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眼巴巴地望著空蕩蕩的路上。 “王爺來,是有正事要談,爹本來也想設宴款待,可王爺大概是有事,先回去了?!绷翀D看著長相明媚艷麗的女兒,不知怎的,覺得有點可惜。 “他能有什么事,肯定是回去陪那個惑人的妓子去了?!绷恼鋺崙嵅黄?,那個青樓出身的女人有什么好,王爺莫不是瞎了眼,她可比那賤人好看多了。 “哎,珍兒慎言,”柳至圖還不知道她那點心思,“你放心,繼王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爹會給你創造機會的,這不是賞花節快到了么……” 聞言,柳心珍眉開眼笑,“那就謝謝爹了?!?/br> 如果府里這幾個女兒能入了楚必的青眼,他也不用非去找那個上不得臺面的柳綃,柳至圖哄著柳心珍回了府里。 夜色漸濃,彎月初升,從關河縣回落霞鎮的路上,何巖騎著快馬,疾馳而過。藥的確是他下的,那老不死的嘴硬,在他威逼利誘之下才松了口,老家伙作惡多端,讓他中毒而死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他從做學徒起,就格外偏重研究藥物毒性,區區眠水又算得了什么。 柳綃用了晚膳,正待睡下,就聽到外面傳來敲門聲。 “李花,怎么了?”柳綃坐在床邊,掛起帷帳。 “是我,大嫂?!焙螏r站在門外,手貼在門縫上。 “二叔回來了,可是有什么事?”柳綃皺起眉頭。 “嫂嫂先開下門?” 柳綃有點猶豫,但還是穿好衣服,走到門后,“二叔有話直說吧?!?/br> “今天去柳府,并不是因為包四他們的事,而是那個老神侍,孫土?!?/br> “跟二叔有什么關系?”柳綃思索道,難道是何巖…… “事關重大,嫂嫂先開門,我當面跟你說?!?/br> 柳綃搖搖頭,“不了,二叔,夜深了,你也該好好休息,還是明天再說吧?!?/br> 何巖差點忍不住一拳捶在門框上,他相信,這一捶下去,房門必定會開,他也可以和佳人聊天,只是氣氛恐怕不會怎么好…… 而且明天,大哥就要回來了,他還是要先忍一忍。 “好,我先回去?!焙螏r說完,提著雙拳回了西院。 柳綃松了口氣,仔細檢查了門閂,這才重新回了床上。她總覺得,春祭結束后,何巖的態度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不管怎樣,何崇明天就回來了,她舒展了身體,嗅著他留下的淡淡味道,睡得安恬。